第 57 章

第 57 章

別看陸啟現在為人溫善,年輕那會兒殺伐決斷,讓人不得不怕,羅婆子是陸老夫人的陪嫁丫鬟,看着陸啟長大的,更加了解他的為人,眼下瞧他這種反應,饒是個過來人,依舊心驚膽戰,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若不是念着羅婆子年紀大了,又伺候陸老夫人多年,他必定是要好好懲治她一番,他極其能耐的說:“還不走?”

羅婆子糾結了片刻,十分為難的說:“公主已經喝下了,侯爺還是過去瞧瞧吧。”

陸啟:“……”

到底還是過去了。

聽見腳步聲時二公主也非常的慌。

“你怎可……那可是公主殿下!”

“老夫人瞧你們一直不……又想着近來二公主對您的態度很好,就想試一試,能給陸家留下個種是最好的,不成,侯爺也舒快了一次,也是划算的。”

“……”

門兀的從外推開,龐大的身影落在地上,沒有進來的腳步聲,只有嚴厲的訓誡:“你回去告訴母親,這東西若以後再犯到我眼裏,我明日就離開恆安城,此生不復相見。”

“欸欸欸,是是是。”羅婆子嚇得連忙應下,以前陸啟就鬧脾氣出走過近達半年的時間,愣是陸老夫人得病後才給求回來的。

陸啟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瞧酒杯。

羅婆子趕緊說:“只是稍微助情而已,對身體沒有什麼傷害。”

“好熱……”二公主已經開始扯衣領了,軟綿綿的身子在床上翻滾。

羅婆子瞧了一眼:“侯爺,求侯爺救救夫人吧。”

陸啟:“……”

他指了一下門,羅婆子識趣帶上走了,沒了羅婆子后二公主直接撲到了他懷裏,眼尾處泛着淡淡的紅,額頭上也是細細碎碎的汗珠,那雙含情的眉眼死死盯着她,連手心都是滾燙的,堪堪扶住,就聽見人說:“陸啟,熱,好熱。”

氣息粗喘,是二公主的,也是他的。

二公主擰着眉頭掉眼淚:“陸啟,怎麼辦吶,我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只是看見二公主眼尾的緋紅卻不知道自己滿眼的血絲,他只當二公主喝了不該喝的東西,卻不知道眼下發情最厲害的其實是自己。

“陸啟,我這是怎麼了?你娘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嗯?”二公主漲紅了臉,眼裏是春江的水,唇齒間泛着梅子酒的香。

陸啟難以啟齒的回她:“放了些……助情的葯,不過用量不多,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的,來,我扶你去洗澡,一會兒就沒事了。”

“你娘親為何要這樣?”二公主抓着他的衣服問:“她是不是想讓我給你們陸家生個孩子?”

陸啟沉默的垂下頭,下一秒瞳孔放大,眼睜睜的看着二公主拿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在那一刻,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定住了,連呼吸都是錯的。

“若我們不那樣,怎麼跟你娘交差?”二公主盯着他說:“既然我已經嫁給你了,那……遲早的事,你……”

大康沒人不知道二公主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她是先帝膝下最後第二位也是最後一位公主,她出生時,西天出現一道雲彩,有百鳥群賀的大吉之兆,故而從一出生便是先帝手心的寶,也因為養出了個刁鑽潑辣的性格。

再長大些,先帝為了培養她,就把當時在永安城享有盛名的陸啟欽定為太傅,負責她的功課,這是何等的榮耀。如果沒有阿弗的事,先帝一定會為二公主在朝中青年才俊擇良婿,佑她一生雲樂無虞。

少年時期的他都不一定能配得上,跟何況現在的他年邁還多病,又怎敢輕易耽誤了人。

“公主殿下。”

他往後退了一步。

只是這一步而已,二公主就忍不住的哭了,她都已經做到這地步了,為何陸啟還要推拒她,難不成當真是沒有半點感情在。

陸啟握着拳頭說:“公主殿下,藥酒誤事,臣去給您叫水,您再忍忍。”

說罷他轉頭出了門。

二公主把臉埋進了膝蓋里,接着掀翻了桌子上的藥酒。

聽見聲兒,陸啟攥着的拳頭又緊了幾分。

陸老夫人那邊知道羅婆子失敗后擰巴着眉頭嘆了好久,羅婆子寬慰她,就在一旁勸着:“老夫人,侯爺向來是個明白人,要什麼不要什麼心裏頭都清楚,難不成您還要重蹈以前的覆轍?假使侯爺真心不喜歡二公主,您這麼撮合,最後只不過是步了夫人的后程。”

聞言陸老夫人陷入了沉默。

那邊陸啟安頓好二公主后也過來了,看了眼羅婆子,羅婆子就退下了,他壓着心裏的火兒,臉上的青筋就更明顯了,他一字一句的說:“母親,兒子對您已經無話可說了。”

“啟兒……”陸老夫人站了起來,雙腳微顫:“啟兒……”

陸啟低着腦袋說:“當年……當年您為了抱孫子也用的這招,現在竟然還妄想……那可是公主殿下啊,是你兒子配不上她。”

陸老夫人咬着唇看他,她這一輩子也就生了陸啟這麼一個兒子,十分看重,而陸啟也比她想像的要爭氣許多,她現在竟然逼得他說了如此嚴重的話。

“啟兒……”

陸啟低着頭一步步的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啟兒,啟兒……”

“侯爺,侯爺……”羅婆子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陸啟離去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回頭立馬扶着踉踉蹌蹌追出來的陸老夫人:“老夫人,侯爺是真的生氣了。”

陸老夫人哭了:“他在記恨我呀,他終究還是在記恨我。”

羅婆子忍不住嘆氣,當年的事情她差不多都知道,也在其間擔任了重要角色。

如果不是因為那碗葯,恐怕就不會有陸執的到來了。

停在柚子樹下,他仰頭望着銀月,往事隨風而來。

“將軍,這事是斯柔心甘情願的,您要怪就怪斯柔吧。”毛斯柔捏着被角捂着胸口,眼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斯柔馬上就離開陸府,再也不會出現在將軍面前。”

“啟兒啊,斯柔與你已經……你讓她走了日後如何自處啊?聽娘的話,與斯柔成親吧,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啊,始亂終棄不是我們陸家可以干出來的事。”

他笑了:“是啊,你們說的都對,若叫斯柔離開,確實不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該走的人是我,該走的人是我呀……”

自此後,陸啟主動請職駐軍邊疆,誰知幾個月後,陸家派人送去了消息——陸老夫人病重;陸夫人有了身孕。這兩樁大事正正的砸在他的頭上,叫他不得不收起衝動拉回理智。

“夫人睡了嗎?”陸啟走到門口想進去又罷了,最後只是問看門的景巧。

景巧點頭:“睡了。”

陸啟無力的轉身:“那就成。”

“侯爺不進去瞧瞧?”

“不瞧的好,不瞧的好。”

“瞧多了……就走不了了。”

-

窗外飛雪送寒,藏在霜里的紅梅稀稀落落,阿弗撐着下顎趴在窗戶邊上嘆了口長氣。

“夫人,這是什麼呀?”新的一年到了,除舊更新,景巧就把府里一些沒要的東西收拾出去,然後就發現了二公主沒做完的外袍:“呀,這是給侯爺做的吧,我替夫人送過去吧?”

二公主一聽便跑過去抱在了懷裏。

景巧笑着說:“夫人不是做給侯爺的那是做給誰的?”

下巴微抬,帶着倔強:“玩,不成嗎?”

裹得笨重的大企鵝一搖一晃的朝這邊走來,臉頰兩處的紅果爍眼:“娘親,陸爹爹今年可就四十了,還有幾年光景都不知道呢。”

說到這個二公主的心就給人揪住了,前些日子御醫來診過脈,雖然沒說什麼,可表情看着並不怎麼好,走時又開了好些葯讓小廚房熬制,特意囑咐修養身心,現在陸啟所在的房間,炭火就沒停過。

阿弗抓着二公主搖:“娘親,您就去看看陸爹爹嘛,以後萬一就見不着了呢?”

二公主扯回衣袖,作氣道:“他都未必想見我,去了還惹他心煩,到時候陰曹地府見了亡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唉……

又說小孩子話了。

景巧聽明白了忙上前說:“夫人,前夫人已經走了好些年了,您跟她置什麼氣啊?總歸活人才是最打緊的嘛。您天天在侯爺面前晃,不愁他不動心。”

阿弗連連點頭讚許。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提到了陸啟的亡妻,那她自然要好好了解了解一番了,她與陸夫人只見過一面,記憶里依稀只記得對方是個溫柔的人,其餘的便不知了。

景巧在侯府多年,知道的事情一定比她多。

景巧便把她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跟二公主講:“前夫人她是老太太娘家表妹的女兒,十一歲時便讓老太太接進了府里,前夫人懂朝政,與侯爺很是聊得來,當時我們也瞧出來老太太的心思了,只不過侯爺似乎無意。”

聽到此處,二公主不禁抬眉。

“後來不知為何,侯爺又娶了前夫人,隨即誕下了二少爺,之後,侯爺與前夫人之間一直是相敬如賓。再後來,夫人得了重病,治了一天就撒手人寰了。”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吵過架?”

景巧點頭:“是,夫人與侯爺從未有過口角,不似現在……”

二公主一聽就急了:“現在怎麼了?”

景巧怯怯的說:“雖然現在的侯爺常常被夫人氣得面紅耳赤,奴婢到覺得,這樣的侯爺才有了煙火氣,笑是發自內心的笑,生氣也是真情實感的。”

這個解釋……勉勉強強吧。

“噢,也不是沒有吵過,我記得夫人與侯爺有次夜裏吵了一次,似乎還挺嚴重的,侯爺連休書都拿出來了,後來夫人得了重病,這事也就沒有下文了。”

“夫人,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難不成您還要揪着不放啊?依奴婢看,不如就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侯爺以前待前妻怎樣又如何呢?你只需要知道現在侯爺的好不就行了?”

“都說死人比活人難對付,”二公主不情不願的說:“他若是還念着,我……我不是自討沒趣嗎?”想起來那時她吃了媚/葯那人都是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她心裏的火氣就更甚了。

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不是早應該放下了嗎?可細想就能明白,陸啟這麼多年不曾婚娶,他對亡妻的心意當真是明明白白的。

既然如此……

“娘親,你要幹嘛呀?”阿弗獃獃的看着往身上塗脂抹粉的人。

二公主摳了一大塊香料往脖子上擦,咬牙切齒的說:“既然他要為亡妻守節,那我就偏要亂了他。”

“啊?”

之前她總顧忌這陸啟年歲已大,不想聊風月之事,一門心思撲在如何叫人心動的事上,眼下瞧着那人心意堅定,對亡妻的情誼深厚,絕無可能移情別戀,她得換個策略了。

“我不要他的心,就要他的身子。”二公主推開她的小腦瓜:“這種事小孩子家不要聽。”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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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廢物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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