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第 101 章
101
鈴木三日月,在幼年就在警視系統留下傳說的男丿、咳，少年。
具備着無數被送進監獄鐵窗淚的人用自己的下半生，才硬生生堆砌出千里眼的威名。
光報上名字,就足以讓所有警視系統的人瑟瑟發抖、肅然起敬。
——包括安室透,也就是公安卧底降谷零。
他並沒有親眼見過現場，只是在上警校的時候，那些案件被當做鍛煉他們思考方式的題目，拿出來讓他們做過。
原因很簡單。
無論案件是難還是容易,只要被三日月經手過,最後檔案全都沒有細緻的推理過程。比起跌宕起伏的推理，更像是一個又一個鍛煉人腦筋的謎題。當然,結案表示證據鏈俱全,但怎樣找到這些物證的思考步驟完全不存在,全靠看的人自己猜。
敬畏就是這麼一點點堆砌起來的。
拋開警校生涯不說,只要看過這厚厚的一沓檔案的人,在經歷過彷彿世界觀破碎后又重整的心情之後，正常人很難不對一個一眼就能看穿你掩藏最深處的骯髒小秘密的人感到畏懼。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個隨時隨地會把秘密隨意說出來的小孩子。
誰能怪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呢？
所以,若是在別的場合，安室透估計會很樂意和這個警界的傳奇好好聊一聊，再奉上甜點，請求保密。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
有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在剛才的一面之中，鈴木三日月沒有看穿他卧底身份的可能性有多大？
翻了許久，終於從腦子裏翻出關鍵信息的安室透看着手底下剛做好的三明治，緩緩深呼吸。
以及……
鈴木三日也不知道自己那兩個小朋友的特殊職業的可能性，有多大？
安室透眸色漸深。
“安室……君？”
波羅咖啡店的另一位服務員,榎本梓小姐拐進后廚房,正要去冰箱拿提前凍上的布丁,卻被站在料理台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男子給嚇了一跳。
她遲疑地開口，腳步卻釘在大門口，不敢跨前一步。
恍惚中，有種看到了不應該存在於城市中的大型野獸的錯覺。
“嗯，榎本小姐啊。”
優秀的卧底迅速回過神來，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溫柔，讓可愛的服務員小姐迅速將剛才莫名升起的感覺歸類為錯覺。
靠譜的同事將盛着三明治的盤子遞給服務員小姐，臉上露出一個讓所有天真的姑娘們都會心疼的虛弱微笑。
“嚇到你了吧？剛才突然有點胃疼。”
本就覺得自己感覺出錯了的榎本梓更擔心了，她忙問道，“現在怎麼樣？需要幫忙嗎？”
“已經好了一點了，不過，還是準備去醫院看一下，能麻煩榎本小姐替我請一下假嗎？”
服務員小姐幾乎是催着他走的。
裝病裝得得心應手的安室透走進更衣室，一邊拿出耳機塞上，一邊換下身上的服務員制服，從後門離開。
老熟練了。
“三明治呢，是三日月醬知道我沒吃早餐替我點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耳機中，傳來少年軟乎乎的聲音，和安室透之前在貝爾摩德身邊時，看到的空洞虛無的樣子截然不同。
“哈？！”
中原中也簡直要暴起了，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懟回去，三日月先把三明治推過去，自己拿了勺子晚了布丁：“三日月大人要想吃甜甜的。”
這麼一打岔，他的一聲噠宰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下一秒，褲兜里的手機開始震動。
雖說已經被琴酒給放了假，但還是擔心臨時有什麼的情況的中原中也只得瞪了眼對面得意洋洋的青鯖，掏出手機查看消息。
郵件沒有發信人，一看就是是普羅米修斯發過來的，上面寫着：
【裝三明治的盤子底下有竊.聽器。】
是波本。
中原中也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難怪是服務員小姐上來送餐，他還以為是對方避免接觸，所以才離開了。
沒想到，離開是真的，避免接觸也是真的，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降低的他的警惕，來為盤子底下的竊.聽器打掩護。
——而且，根本不怕被發現。
按照對方的邏輯，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情報最好，只要竊聽器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就有很大的可能去確認三日月到底有沒有和組織攪和在一塊去。
若是非常倒霉，第一時間就被發現了，那麼也沒關係。
作為組織里很快就能獲得代號、被那一位所看好的成員，貿然接觸一個和警方曾經有過密切合作的少年，作為已經是核心成員的波本來說，只用竊.聽器來確認一下，有問題嗎？
再怎麼說，他波本也是等級更高的成員。
若是琴酒來警告，那就說明鈴木三日月走進了組織的視線，基礎情報到手。
並且，他還能藉此繼續試探。到時候，無論上面是什麼態度，哪怕沒有反應，也是一種反應，可以用來分析。情況好的話，沒準還能參與進和三日月有關的任務。
總之，穩賺不賠。
安室透不自覺冷下臉，這張笑起來堪稱開朗陽光的臉蛋一旦失去了將其點燃的笑容，難免露出獵食者的本質，叫過路的行人不自覺地繞着他走。
那麼，三日月會不會發現這枚竊聽器？
安室透篤定，一定能！
想到這裏，他眸色深沉。
所以，還有一種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三日月裝作沒有發現竊聽器。那麼，這就表示，他已經和組織有了不淺的聯繫，並且，竊聽器里傳來的情報，很有可能不具備價值。
區別只在於，這種聯繫是雙方友好的，還是他被單方面威脅的。
但無論哪種，都意味着危險。
極度危險！
然而，事情地發展，又怎麼可能按照他的想法來？
短暫的咀嚼聲之後，是琴酒帶着、名為中也的男孩子，和貝爾摩德帶着，名為太宰的男孩子之間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不，是中也單方面被太宰針對的聲音。
明明是互不認識的兩個人，但他們就彷彿天生脾氣不合一般，三句話沒到就吵了起來。
沒營養還小學雞的吵架，聽得安室透頭疼無比。
間或有三日月試圖點更多的甜點，然後被中也鎮壓下去的聲音，以及太宰煽風點火，暗搓搓試圖討好三日月，給他偷渡甜點的聲音，簡直好一場貓狗大戲。
腦子都快被超炸開的安室透表情逐漸空白。
最後，以砰的一聲巨響，然後——
“竊.聽器？”
“才發現嗎，黑漆漆的蛞蝓就是沒有腦子。”
“沖我們來的，和你們的身份有關，不過無所謂啦！”
——的聲音，宣告結束。
安室透摘下塞在耳中的耳機，按着耳朵用力按了一會兒舒緩了一下，就好像舒緩繃緊的神經，來給自己的大腦騰出一丁點思考的空間。
最關鍵的結論，是三日月的確知道了另外兩個少年的特殊身份。
無所謂也分很多種，在已經有聯繫的情況下，最好的，自然是他只是和兩人單純的交朋友。
——即使這個理由安室透他自己都不信。
——別傻了，看看這兩人都跟着誰？被他們同時盯上，還能只是交個玩伴？
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心愿，但是安室透還沒蠢到會相信這個的地步。
其他的情報不是很足，分析不出來，畢竟他雖然聰明，但也只是普羅大眾中聰明的程度，和千里眼根本無法比。
不過，竊聽器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接下來，就要看琴酒或是貝爾摩德那邊有什麼行動。
實在不行，就算冒着身份被暴露的風險，他也得湊上去。
決不能讓千里眼的能力為組織所用。
否則，那是對這個國家的災難！
“咦，抱歉抱歉，服務員小姐沒有被嚇到吧！”
另一邊，把空盤子給弄到了地上，還貌似不小心踩了一腳的太宰治雙手合十，閃着星星眼對聽到聲音前來查看的榎本梓道歉，兼推卸責任，“不過都是這個暴力小矮人的錯，他一定會賠償的！”
“喂，噠宰！”
明明額頭上已經青筋跳舞，面對無辜的服務員看過來還關心問着有沒有劃到的樣子，好孩子中原中也還是按了按頭上的禮帽，遞過去一張卡，“抱歉，請把損失算上。”
只是打工的榎本梓小姐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的確是他們弄壞的盤子，也願意為此承擔責任。見三個小少年都沒有受傷之後，就放心地接過卡，去前台結賬。
等她走後，太宰這才懶洋洋地評價道：“真是粗糙的試探手段呢！”
太被動了，必須等其他人反應。明明有至少不下十種的方式，讓別人不得不給出信息。
中也沉默，他已經想明白，安室透為什麼這麼做，也覺得，能用一枚竊.聽器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想到這傢伙在調查荒霸吐時展露的手段，他又不覺得意外了。
不過同樣是高智商類型的天才，比起這個自.殺狂魔，果然還是什麼都很坦誠的三日月更可愛的一點。
埋頭享用太宰分給他的一半巧克力蛋糕，注意到他表情的三日月直接抬頭自信。
“唔？嗯，三日月大人當然是全世界第一厲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