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疑惑

第42章:疑惑

第二天

“喂,聽說了嗎?張侍郎和他兒子被吊在城門口呢。”

“是啊,是啊,頭髮被削了一半,蓬頭垢面的,胸前,還掛了一罪己昭。那個張涎,臉上還畫了倆烏龜王八。”

“不知哪路英雄,真替咱們出了口惡氣。”

“狄御史已經奉旨去抄家了。”

……

若冰站在風之谷的崖間,望着山下縹緲的雲霧,風信子隨風而盪,悠悠揚揚,浮在她周圍,打着優美的旋兒。她托住一朵,用指尖輕輕一送,人家說,風信子會帶着思念飛去,凌逸,你收到了嗎?

若冰靜靜地躺下來,躺在崖邊的一片花海,她醉了,醉在了一片斑斕多姿里,她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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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已經一年多了,君凌逸始終未放棄找尋的念頭,他相信終有一天,她會回到他身邊。

倩蘭哀怨地望着他,即使她離開了,他也沒有忘記她。柳若冰,這步棋,你下得真高,以退為進,你要他一輩子把你烙進心底。而留在她身邊的,反而是具空殼。不過,她可以等,等着他的回心轉意,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她也相信她腹中的小生命會栓住他的心。

“蘭兒,你先回去,朕想一個人走走。”

“好。”倩蘭笑着離去。不管怎樣,他還在她身邊,她還可以看到他,而她,卻不行。

君凌逸一個人在御花園裏漫無目的地踱着步,腦海中閃過從前的種種,他憶起她放風箏時的笑容如春風沐浴人心,策馬蕭蕭時她的豪邁與奔放,輕盈而舞時她的飄逸和柔媚……時時刻刻,她的影子都縈繞在他的心頭,他忘不了。

不知不覺,他發現自己又站在了這裏。一廳一樓,一草一木,都是那樣熟悉,甚至,他感覺的到她的氣息,那獨有的淡雅清香。可惜,“人面不知何處去”了。

正想着,忽然,一團粉紅撞進他的懷,低頭一看,竟是夕蕊。“朕倒哪知小貓沒長眼睛,原來是蕊丫頭。”

夕蕊見撞到了皇上,心中叫苦不迭,難得來一次,也遇上瘟神,改明兒去廟裏多上柱香。她忙丟下手中的鏟子,整整衣服,俯身行禮:“夕蕊見過皇上。剛才有所冒犯,請皇上見諒。”

“不礙事。”君凌逸看着眼前的“泥人”,“你在這兒做什麼?”

“嚇?”夕蕊嚇了一跳,“我,散步,散步,嘿嘿。”要是讓爹知道了還得了,非打爛她的屁股不可。

“散步?!”君凌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衣服,“散步會散成這樣,難不成在泥堆里散步呢。”這丫頭,連個慌都撒不好。

“我,我種花呢。”夕蕊只好從實招來,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求救似得看着他,“別告訴我爹,好不好?”

“這些,都是你打理的?”君凌逸看着繁花似錦的花圃,有些不敢相信。

“那是。”夕蕊驕傲地抬起頭。她可沒白跟着若冰。

“好,朕不告訴你爹。不過——”

“不過什麼?”夕蕊急了。

“你看你把朕弄的。”

夕蕊循聲望去,糟了,剛才那一撞,撞出麻煩了,皇上那身龍袍被“傳染”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幫您擦乾淨。”要是穿成這樣出去招搖,皇帝可不成了笑柄,她不就是千古罪人,她可受不起。

夕蕊掏出帕子,細細地擦起來,一點一點,總算是大功告成,雖然還剩下一點,不過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皇上,您將就一下,可以嗎?”夕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行了,朕回宮換件衣裳。”君凌逸伸出手,“把朕的帕子拿來把——你這小淘氣,什麼時候從朕身上取走的。膽子不小。”

見君凌逸盯着自己手上的絲帕,夕蕊納悶了,這明明是若冰給她的,怎麼成了他的?“皇上,這是我的!”

“你的?”君凌逸不覺好笑,這丫頭還不肯認輸。

“是啊,我自個兒繡的。”夕蕊扯開了慌,反正當事人也不在,沒人知道。冰姐姐,我炫耀一下,不要怪我哦。

君凌逸聽着差點笑出來,誰不知道睿親王成天念叨他女兒那爛得不行的女紅。這麼精緻的蘭花,企是她能繡的。

“你再不還朕,朕就把今天的事告訴你爹去。”君凌逸也耍起了孩子脾氣。

“皇上欺負人。嗚~~~這真是我的嘛!”夕蕊不禁大哭。

“哎。”君凌逸不知所措了,都大姑娘了,怎麼還……“好了好了,朕跟你鬧着玩呢。”

“真的?!”夕蕊破涕為笑,“早這樣不結了,這才是好皇上嘛。我看皇上還是再找找嘛,您那塊八成在您那兒好好躺着呢。”肯定是兩塊帕子太象,皇上搞錯了。綉蘭花的一找一大堆呢。

看着夕蕊鄭重的眼神,君凌逸半信半疑地往袖中一探,一朵幽蘭凌然而現。他的,竟然還在。那夕蕊手中的那塊?這究竟怎麼回事?他疑惑了,他記得夕蕊跟蘭兒不熟啊,見了面也不過草草行個禮,尤其是夕蕊,對蘭兒愛搭不理的,怎麼會有蘭兒的東西。

看着兩塊一模一樣的絲帕,夕蕊也楞了。難道冰姐姐綉了兩塊?

“你剛剛說什麼?”君凌逸似乎聽到她說“冰姐姐”。

“就……就是冰姐姐嘛。她給我的。”夕蕊見他吼那麼大聲,嚇壞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你說的冰姐姐,可是若冰?”君凌逸瘋狂地搖着她,也不管弄痛她沒有。怎麼回事?難道這是若冰繡的?那蘭兒那塊,也是若冰送的?難道那天晚上彈琴的是她?難道,蘭兒她,欺騙了朕?!

“是啊。”不然還是誰,夕蕊撅起小嘴:他幹嘛那麼激動?!

君凌逸的頭“轟”的炸開了。他的腦子裏混沌一片,他搖搖晃晃地走着,他要去見她,他要去問她,他要問清楚。

“皇上,你怎麼了?”見着君凌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倩蘭不禁有些奇怪。

“陪朕喝杯酒。”沒理會她,君凌逸逕自走到園子裏坐下。

酒至半酣。

“蘭兒,記得嗎。四年前那晚的琴聲,真叫朕三月不知肉味啊。”

“是嗎?”倩蘭一笑,“皇上喜歡就好。”

“朕想再聽一次,蘭兒,彈一曲。”君凌逸半醉半醒得看她。

“恩?”倩蘭一怔,“皇上今天怎麼想到這個。再說,過了這麼久,我都不記得那夜彈的是哪首曲子?”

“你啊,真會忘。”君凌逸笑道,“是《雨霖霖》。”

“呵呵,瞧我。”倩蘭盈盈起身,媚眼含春,嫣然而笑,輕輕地撥動琴弦。

琴聲依舊悠揚,可君凌逸的心卻在一點一點地撕裂。“啪”一個酒杯被狠狠摔碎,散了一地的脆響。

“皇上。”倩蘭錯愕地看着他,琴聲戛然而止,“我,彈得不好嗎?”

“你彈得很好。”君凌逸因生氣渾身顫抖,“為什麼,欺騙朕?”

“那夜彈琴的不是你,對嗎?”

“我……”

“哼,那曲子是《小重山》,而不是《雨霖霖》。”

“你竟然瞞了我那麼久?!”

“我是因為太愛你,才無法失去你!”倩蘭的聲音嘶啞着,無助地苦喊。

“什麼都別說,朕不信,你說什麼朕都不信!”他錯了,徹頭徹尾地錯了。那夜的女子,是她啊——柳若冰!

“呵呵,皇上只把錯推在我身上,可你想過嗎?當你摟着我,卻說著另外一個女人,我的心有多痛!皇上難道忘了,這場錯誤的製造者,是你!”倩蘭崩潰了,把多年的怨痛宣洩而出。為了他,她變成了這樣一個女人,背叛自己的姐妹,泯滅自己的良知,讓雙手沾滿血腥的污濁。

君凌逸聽着她的指責,是啊,她說的沒錯。若不是朕的輕率,這場錯誤就不會發生,他不會愛上蘭兒,不會讓她成了他愧疚一生的女人,不會讓她成為他跟她的阻隔,若冰,她也不會走。

錯的人,是他。

是他,造就了三人的痛苦。

是他,促成了今天的悲劇。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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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柳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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