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喊他一聲爹

第22章 喊他一聲爹

所謂仲父,乃父之大弟的意思。

《史記·呂不韋列傳》:庄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為王,尊呂不韋為相國,號稱“仲父”。仲,中也,次父也,蓋效齊桓公以管仲為仲父。

趙靖此言一出,便在朝堂上掀起了驚濤駭浪。

仲父?豈不是要凌駕於帝王之上,僅次於先帝??若東方未明為皇帝的仲父,朝堂上下還拿什麼跟他斗?手握重權,又得攝政之名,如今……連皇帝都要尊他一聲仲父,大夏豈非都成了東方家的囊中之物?

柯伯召義正辭嚴,“帝之仲父須為有德之師,難道皇上想讓攝政王變成第二個呂不韋嗎?臣叩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三思!”這下,文武百官算是齊心齊力了。

趙靖坐在那裏,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全然小孩子心性,任性得讓底下的文武百官咬牙切齒。老百姓尚且不敢隨意認旁人為仲父,可當今聖上竟然隨口就認了東方未明為仲父。

傳出去整個大夏朝堂都要淪為笑柄,皇帝如此兒戲幾乎想要背祖棄宗,讓文武百官覺得憋屈,真當抬不起頭來。效忠這樣胡鬧的皇帝,這大夏皇朝,怕是要完了!

一時間雙方僵持着,誰都不願退步。

最後趙靖靠在龍椅上睡著了,柯伯召無奈的站起身來,膝蓋早已跪得酸疼,“都散了吧!此事,延後再議!”音落,文武百官皆躡手躡腳的離開。

柯伯召徐徐走上白玉台階,瞧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趙靖。孩子就是孩子,方才那麼一鬧,估摸着累了,那麼多人在場也能睡得這樣沒心沒肺,果真是不諳世事。

“丞相大人!”趙遠南低低的喊了一聲,“皇上龍體抱恙,太醫說不宜太激動。”

“送皇上回寢殿,免得着涼!”柯伯召看了趙遠南一眼,“你們是同根,理該相互扶持一致對外!別忘了,你這一族為什麼只剩下你一人?”

趙遠南不敢吭聲,俯首行禮。

文武百官都走了,柯伯召也走了,趙靖才幽幽的睜開眼睛,“都走了?”

“是!”趙遠南頷首。

魏淑歌左顧右盼的從外頭進來,“皇上?”

“消息放出去了嗎?”趙靖問。

“是!”魏淑歌攙起她,快速將御案上的發冠重新戴在趙靖頭上,“皇上放心,一切都照計劃進行着。”

“可是皇上,奴才不明白!”趙遠南眉心微蹙,“您這是養虎為患!若是立了東方未明為仲父,不是縱容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擴張勢力?如此一來,整個大夏皇朝豈非都要落在他手中?”

趙靖站起身來,“你覺得現在的東方未明,勢力不大?”

趙遠南搖頭。

“師父跟我說,宮裏的人最忌諱恃寵而驕。”趙靖笑嘻嘻的望着二人,“后宮裏的妃嬪因為得了皇寵所以肆無忌憚,囂張跋扈。可往往因為這樣,會變成整個後宮的眼中釘肉中刺,群起而攻之!”

趙遠南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

“還記得你剛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寫給你的那幾句話嗎?”趙靖深吸一口氣,晃了晃頭上沉重的發冠,撥開擋着視線的珠簾笑道,“很多事不需要自己動手,會有人比朕更按捺不住!”

“不怕東方未明找皇上麻煩嗎?”魏淑歌問。

趙靖緩步走下白玉台階,空蕩蕩的金殿看着可真氣勢恢宏。終有一日,她要所有人心悅誠服的跪在自己的腳下,要這天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既然無路可退,那就殺出一條血路。

贏了,她趙靖縱然是個女兒身,亦可做那天下之主。輸了……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趙靖,輸得起!

“東方未明怕是沒想到,我會突然來這一招。這個時候他若還是推辭,不怕真的沒台階下?”趙靖笑得涼涼的,“齊家要扳倒他,他也想讓齊家死,相持不下的時候只能各退一步,朕會成為香餑餑。挾天子以令諸侯,不是比自己當皇帝更舒坦?來日就算有什麼事,所有的髒水都在我這皇帝身上,何樂而不為?”

魏淑歌垂眸,“皇帝不好當!”

趙靖笑而不語,小小年紀卻是一臉的深沉!

東方未明確實沒想到,趙靖會這般任性,竟然跑去大鬧金鑾殿。書房內,東方未明手中的軟布慢慢拭過鋒利的劍鋒,冰涼的劍身上倒影着他眼中的暗不明,“後來呢?”

周之繼道,“後來皇上在金殿睡著了,丞相便遣散了文武百官,此事不了了之。”

深吸一口氣,東方未明將軟布丟在一旁,指腹輕輕拂過這柄隨自己南征北戰多年的佩劍,“皇帝睡得可真是時候!”但聽得“咣當”一聲,冷劍歸鞘。

“爺?”周之繼音色微沉,“皇上突然將您推上了仲父的位置,太傅一黨必定會更加瘋狂的反撲,如此一來咱們雙方豈非更要劍拔弩張?”

“沒瞧出來嗎?”東方未明眯了眯眸子,“皇帝在自保!”

周之繼仲怔,“卑職不明白!皇上把您推到了風口浪尖,還算是自保?”

“皇帝是本王找回來的,也是本王一手扶持到了帝王之位。若是本王今兒領兵離開京城,皇帝就更像孤家寡人,到時候齊家還能放過她嗎?”東方未明將劍放回兵器架上,“小小年紀,也知道輕重了!”

周之繼駭然,“皇帝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思,王爺不得不防!”

“防自然是要防的,不過仲父之名嘛……”東方未明笑得涼薄。

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王爺,丞相大人求見!”

周之繼一怔,“爺,來者不善!”

東方未明已拂袖出門,來得正好!他慢悠悠的走到花廳前,瞧了一眼極好的日頭。只覺得冬日裏的梅隱隱有些待發的意思,倒是略顯生機。

柯伯召就在花廳里坐着,東方未明沒有進去,而是站在梅花樹下等着。

“茶送進去了?”東方未明問。

周之繼頷首,“按王爺的吩咐,送的今年的新茶,雨前龍井。”

“喝了?”東方未明又問。

周之繼不明所以,只據實稟報,“是,喝了!”

東方未明點點頭,負手而立,不置一詞!

柯伯召不是傻子,外頭的動靜能聽不到嗎?放下手中杯盞,柯伯召緩步踱出花廳大門,眉心微蹙的望着梅花樹下站着的東方未明。聽說東方未明慣喜歡藏藍之色,這日日夜夜都是一個色,還真是專情之人!

“攝政王什麼時候也喜歡踏雪尋梅了?”柯伯召笑着走出。

東方未明涼涼的瞧了他一眼,“丞相眼神不太好,哪隻眼睛瞧見本王踏雪?青天白日,夢得不淺!”

柯伯與東方未明不是沒接觸過,然則這高冷的將軍慣來淡漠疏離,原以為是個悶葫蘆,沒想到懟起人來,還真是厲害得緊!

揚唇一笑,柯伯召道,“不過同王爺開個玩笑,王爺卻是當了真,實乃本官的不是!”

“本王也只是開個玩笑,丞相何必當真!”東方未明折枝在手,“在皇帝那裏吃了虧,來找本王的晦氣,丞相這步棋走得有些失策。”

柯伯召搖搖頭,“王爺說笑了,本官不是來找王爺晦氣的,本官只是……”

“是來讓本王再上一道摺子?”東方未明把玩着手中的梅枝,“不怕皇上再來一道手撕摺子的戲法?求本王,還不如去求皇上。”

“王爺!”柯伯召作揖,“本官今日前來不是求摺子,而是請王爺留在京城,繼續駐京,守衛皇城。”

東方未明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氛圍陡然冷凝,東方未明以靜制動,柯伯召極力忍耐,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都在等着對方露出破綻。明面上客客氣氣,實則暗流涌動,各自較勁!說起來二人同朝為官多載,一個是文臣之首,一個是武將之領。年歲不相上下,卻因為立場不同而勢同水火。

然則相比起馳騁沙場,慣於隱忍的東方未明而言,柯伯召終是略遜一籌!東方未明不過二十齣頭,卻能統領整個東方一族,又豈是泛泛之輩!

“本官代文武眾臣,請攝政王留京!”柯伯召躬身行禮。

周之繼蹙眉,這是什麼把戲?回頭瞧着自家主子,仍是一臉的淡然自若,俄而還低咳兩聲,既不答應亦沒有拒絕。這模稜兩可的態度,最是惹人焦躁!

柯伯召深吸一口氣,“王爺不信?”

知他是在試探,東方未明怎麼會上當?論智謀,沙場可不遜於朝堂。上戰場之前,他學的是謀略;上了沙場之後,他學的是冷漠與殺戮。活在刀尖上的人,血是熱的,心是冷的!

“信不信,全在丞相不在本王!”東方未明轉身就走。

柯伯召跟在其後,“王爺……”

“不送!”東方未明拐個彎便不再理睬。

柯伯召微微直起身子,別看東方未明不喜歡上朝議政,可真交起手來,他這個文臣之首還真沒半點把握!握刀的將軍,也是個拿筆的練家子!

周之繼皮笑肉不笑,“丞相,請!”

柯伯召雖被奚落一頓,倒也沒什麼慍色。唇角微微揚起,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攝政王府的雨前龍井真是不錯,改日再來討杯茶喝!”語罷,拂袖而去。

周之繼追上東方未明,“爺,咱們都把京畿府的人放出來了,怎麼他還來啰嗦?說什麼雨前龍井好喝,果真是文人迂腐!”

“他是齊雲山教出來的得意門生,裝傻充愣的本事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東方未明站在密樓之前,仰頭望着漫天飛舞的紅綢。

“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周之繼不懂。

東方未明眯了眯眼眸,“他不是說雨前龍井,很好喝嗎?”

“是!”周之繼點點頭,“那……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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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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