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涼州事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涼州事了

酒泉郡西北,伊吾縣。

伊吾縣,位於馬鬃山鶯窩峽,始設於晉武初年,是一個不大的縣治,所轄之地也僅是馬鬃山一帶的區域。

馬鬃山的整座山體並不高聳,除了主峰外,其餘的山勢低矮平緩,多以低山殘丘為主。

由馬鬃山向東北可入大漠平原,向西南則可進入西域的番邦國,皆可以遠離涼州,遠離西府軍的追殺,這就是氐王句渠知逃往馬鬃山的原因。

另外,北羌族首領姜聰實際掌控伊吾縣,北羌也支持涼州境內的起事,所以句渠知在北逃時選擇了馬鬃山,想要進入伊吾縣做暫時的休整,然後再決定逃向何處。

然而,當他臨近鶯窩峽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想像中的北羌族的兵馬,反倒是迎來了最不願看到的西府軍。

“謝主簿,你尚有要事在身,可與西海的那些人先行回姑臧城復命,潰敗的蠻胡交由我來剿滅即可。”

伊吾縣城內,劉離紮緊了身上的鎧甲,轉頭對一旁的謝艾笑了笑,勸說他不必非要留下來。

之前,謝艾奉李峻的命令,率領靖遠軍以及部分的涼州軍進入西海,平定北羌叛亂,誅殺北羌的酋長姜聰。

謝艾領兵進入西海后,很快便擊潰了姜聰的族軍,姜聰一族被滅,他的腦袋也被謝艾裝在了木盒子裏。

另外,西府軍還擒獲了北羌其餘各部的首領及其家眷,謝艾並沒有大肆殺戮,而是想要將他們盡數押解回涼州,交由大將軍李峻來決斷。

其實,謝艾並非是想抗拒李峻的命令,他只是不想滅了北羌,如果西海沒有了北羌人,那將會出現吐谷渾人一支獨大的狀況,這不是上策。

因此,他想要保住西海的北羌人,以便對吐谷渾族有所牽制。

“劉將軍,不差這幾日的,你我剿滅了胡賊后,一同返回姑臧城,豈不更好?”

謝艾搖了搖手中的白羽扇,笑着繼續道:“另外,我想讓西海的人再看一次,看看咱們西府軍是如何殺人,他們的心中也便會再添禁忌,免得日後生事。”

殺一儆百。

謝艾在西海並沒有殺太多的人,所殺之人除了部分的叛軍外,也只是姜聰一族,對於投降的北羌人,謝艾也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

所以,謝艾想要留下來協助劉離。

他要用近萬顆羌氐叛軍的人頭,再一次震懾西海各部的首領,讓他們對西府軍發自內心的敬畏,確保西海之地永無叛亂。

“好吧,既然謝主簿有如此打算,劉離悉聽尊便,劉離也要多謝主簿的相助。”

劉離說著,衝著謝艾拱手執禮。

“哎,劉將軍太客氣了。”謝艾趕忙還禮,笑道:如今,我也是西府之人,劉將軍要是如此客氣的話,那就是不把謝艾當做兄弟了。”

謝艾的年紀比劉離稍大一些,卻也都是年輕人,他雖是一個書生,可骨子裏卻有着軍武之人的氣概,因此在言語上並沒有過多的酸腐。

另外,謝艾曾向范越打聽過劉離的身份,知曉了劉離並非是一般的軍將,而是西府核心之人的至親,更是被西府帥李峻視作家人。

不能說是攀附關係,但謝艾覺得與劉離多些交情也是好的。

“哈哈...”劉離笑道:“哎呀,謝大哥,是我的錯,咱們西府人之間的確不該說這種虛套的話,小弟給大哥賠禮了!”

二人剛走出營帳,范越大步地走了過來。

來至近前,范越拍了一下劉離的肩膀,笑道:“長余,讓我也一起出戰吧!我去砍了句渠知的腦袋。”

范越和劉離的年紀相近,兩個人不僅都有着一定的家世背景,又都算是李峻的親眷,關係上自然親近。

尤其是范越,倒不是說他倚仗范家,西府帥李峻的小舅子,這個身份就夠他在軍中張揚了。

“那可不行,你不屬我管轄。”

劉離笑着繼續道:“你想出兵,需要向謝大哥報請,你現在可是他的屬下。”

在為人處事上,范越的性子直爽,心機不多,劉離卻要比他老道。

謝艾聽劉離如此說,笑道:“靖遠軍的掌轄權只是大將軍暫借於我,談不上將屬關係,范校尉可由劉將軍調遣。”

看到劉離遞來的眼色,范越也反應了過來,趕忙衝著謝艾拱手道:“謝主簿,是范越莽撞了,范越只是求戰心切,請莫怪!”

在西府軍中,大家可以敬范越是李峻的妻弟,但范越卻從不敢憑藉這個身份飛揚跋扈。

他知道那樣做,不僅會給身為妾室的姐姐帶來麻煩,也會被西府諸將所不齒,更會被排擠出這個家人的圈子。

謝艾望着眼前的兩名小將,還包括那個守在鶯窩峽的樊虎,這三人都與西府帥李峻有着扯不斷的關係。

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會因為這種關係而心生傲慢,人人都知曉不可為之事在何處。

突然,謝艾似乎明白了西府強大的原因。

他們真的是一張鐵板,一隻緊握的鐵拳,沒有人能將他們離間,也沒有人能抵抗住他們的一擊。

如今,狼煙四起,烽火遍及九州。

然而,這一切終究會有平息之時,西府軍會成為這個亂世的終結者,李峻也必將會雄霸天下,帶着這些最忠實的追隨者建立一個開元之世。

★★★

馬鬃山,鶯窩峽。

氐王句渠知所領的近萬潰兵逃至馬鬃山後,先是進入了鶯窩峽,也徹底被困死在了峽谷中。

守在鶯窩峽的樊虎先是將叛軍放進了峽谷內,隨後領兵堵住了入口,繼而又親率西府軍騎和步戰軍向內衝殺,將句渠知及其部眾逼向了峽谷的深處。

峽谷的另一端,及時趕到的劉離與范越在封住出口的同時,亦是領兵沖入峽谷中,直接迎向企圖外逃的叛軍,將氐王句渠知趕進了峽谷中的孤紅台。

孤紅台是峽谷中的一條斷路,盡頭則是十幾丈的懸崖,其下便是幾近乾涸的天倉水的水道。

句渠知對馬鬃山的地形並不熟識,當他倉惶地逃進孤紅台後,發覺身後的西府軍似乎放緩了追擊的速度,心中便升起了不詳的感覺。

行至路盡,句渠知望着腳下的懸崖,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苦笑。

從謀划叛亂之初,到殺死涼王張茂,再到奪取姑臧城打下半個涼州,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順利得讓他已然有了奪取天下的打算。

然而,在西府軍出兵后,這份順利和打算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化為了泡影,而且破碎得極其徹底,徹底到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只是在秦州的北邊放牧求生,又或者不進入涼州,不與西府軍為敵,向北入大漠殺出一塊疆土,應該能活下去的。

句渠知有些後悔。

不過,他知道已經晚了,如今的選擇只能是戰死,或者是從這懸崖上跳下去摔死,再也沒有活命的可能。

“殺回去,咱們和西府軍拼啦!”

句渠知大吼了一聲,揮刀向來路衝去。

他不想跳崖,那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了斷,與其都是一個死,不如去拚命,多殺幾個西府軍卒來陪自己。

“弓弩手,放...”

返身而回的句渠知遭到了勁弩的阻擋,弩箭如同閃着銀光的絲網般罩了過來,不僅擋下了潰軍前沖的腳步,也奪走了他們的命。

“步戰軍,隨我上前,殺...”

箭雨落盡,劉離高聲地命令,揮舞着斬風刀向前衝去。

范越亦是翻身下馬,與靖遠軍的弟兄們緊跟在步戰軍的身後,大吼地沖向了做最後一搏的羌氐叛軍。

謝艾與樊虎領兵留在了原地,封堵住所有可能出現的逃生之路,不讓一個羌氐叛軍逃離。

這場混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當句渠知的頭顱被范越拎在手中時,大多數的叛軍死在了步戰軍的刀下,近萬的屍體鋪滿了孤紅台,鮮血也將這處名不見經傳的斷崖染成了黑紅色,成為了真正的孤紅。

“不要留活口,將所有的人頭帶回伊吾城。”

劉離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大聲地吩咐了一句。

他要在大漠的邊界處壘一座人頭牆,要用這近萬人的人頭警告所有的胡夷,膽敢進犯涼州者,這便是最終的下場。

吐谷渾,這三個字在之前並非是部落的稱謂,而是遼東慕容鮮卑部落一位首領的名字,其全名為慕容吐谷渾。

吐谷渾是遼東鮮卑慕容氏單于慕容涉歸的庶長子,慕容涉死後,其嫡子慕容廆繼任為大單于,並與兄長慕容吐谷渾不和。

故此,慕容吐谷渾率所部族人西遷來到了西海。

慕容吐谷渾死後,其長子吐延繼位。

數月前,昂城北羌酋姜聰殺死了吐延,搶佔了慕容部落的牧場和城池。

慕容吐谷渾的兒子葉延帶着族人退守白蘭城,並以祖父吐谷渾為其族名,以此來加強族人的凝聚力,抵抗北羌人的持續進攻。

正因如此,吐谷渾也便由人名轉為姓氏和族族群的稱謂,

不過,這些舉措並非出自於一個十齡童,他的背後有託孤之將的輔佐,也有母親朱氏竭盡全力地幫兒子掌控大權。

當下,年僅十歲的葉延和母親朱氏都被謝艾以邀請的名義帶離了白蘭,此刻也正在伊吾城中,等待着西府軍的啟程,一同前往武威郡的姑臧城,拜見西府帥李峻。

當西府軍返回伊吾城后,包括葉延母子在內的所有胡族都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頭,他們心中的恐懼無以言表,只是獃獃地望着,不敢輕易地發出一點聲響。

“夫人,此間事了,明日咱們便可啟程前往酒泉郡,用不上多久便會見到武威大將軍了。”

謝艾看到葉延的臉上滿是驚懼,其母朱氏亦是如此,笑着說了一句,希望能緩解一下這母子二人的不安。

“謝將軍,我族素來順服朝廷,從未有過違背王命之舉。此番我族遭難,也多虧了西府軍出手相助。”

“妾身與吾兒永生不忘李大將軍的恩德,我吐谷渾的族人至死都會聽從西府令,也請謝將軍再受妾身一拜。”

說罷,朱氏牽著兒子葉延的手,跪在了謝艾的面前。

謝艾感慨地皺了皺眉,伸手虛扶了一下朱氏,說道:“你與族人的忠心,我必定會轉述給大將軍,在下也希望人人都能有個安生的日子,少一些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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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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