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裏的神秘人
神秘宮殿裏屍骸遍地,甚至還有各種級別的修士在此隕落,這樣的宮殿裏出現了一間尋常至極的小屋,屋外還死了兩個高階修士。
這畫面很詭異,也很恐怖,而現在,這間神秘莫測的小屋裏,有人叫他進去——
溫玉舒甚至不能確定裏面那位是不是“人”
他垂首站着,沒有進去。
“少年奇遇,得上古神器,揚名天下……話本里不都這麼寫的么,”那聲音輕笑道,“你倒捨得,把那雲遏琴給毀了。”
溫玉舒垂首站在門外,心道,話本里確實這麼寫的,可惜小爺不是主角,是個炮灰。他誠懇道:“其實是手滑,一不小心就把那古董給摔了,許是時間太久琴身朽得厲害,摔地上就碎成了渣,想拼起來也沒機會,晚輩也心疼得緊,不過若不是那琴毀了,晚輩也沒機緣見到仙長——”
說話間溫玉舒腳尖輕踢木門,只聽咔嚓一聲,那扇兩位合體期修士至死沒能打開的木門,就這麼被一腳踢了個洞,他看着門上的大洞,面帶歉意道:“仙長,您家的門似乎也有點朽了。”
良久,門裏輕笑一聲,“……無妨。”
溫玉舒輕輕摘下膝上沾着的一點木屑,推開木門邁步進去,木門在他背後合上。
屋裏漆黑一片,像是溶進了墨里,只剩一束從門上破洞裏穿進來的光,那光束穿透墨一樣的空氣,卻在半路上被什麼吞噬了一般,再也闖不過去。
滿室黑暗裏,溫玉舒看見了一隻手,修長,骨節分明,以及許久不見陽光的白。
那隻手虛空中輕輕一攏,像是把什麼拳在掌心裏,“你師承何派,年紀不大,倒是很沉得住氣。”
溫玉舒輕咳一聲,“晚輩無意中闖進此地,打擾仙長清修了。”
“年輕人,你到本尊跟前來。”那手向他招了招。
“晚輩修為低微,敬畏仙長威壓,不敢向前一步。”溫玉舒站在原地,一毫未動。
“——咦,你的內丹被挖了?”
黑暗中,那人話里的惋惜之意十分明顯,但溫玉舒卻在惋惜里嗅到了幾分不一樣的東西,“晚輩被人暗算,重傷之下跌進寒潭,醒來后就到了這裏,那雲遏琴着實不是故意摔的,晚輩本想抱着雲遏琴尋找出去的路,哪知道那琴太重,晚輩重傷在身一時沒抱住才摔了。”
“何人與你有如此深仇大恨?”
修行之人講究道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挖丹這種純屬折磨人的手段,若不是累世恩怨,一般修士不會做,容易給自己留下心魔種子,進階之時心魔最易趁機作亂,越級失敗倒也罷,但更多的是道心不穩丟了性命。
“養不熟的白眼狼,不提也罷,”溫玉舒故意問道,“晚輩見此地屍骨遍地,不知這裏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你既已修成金丹境界,必然知道修真道門有靈劍宗、御獸宗、明光宗、清音宗四大宗之分,雖沒了金丹修為盡失,但本尊觀你身形姿態,必是靈劍宗一脈。”
溫玉舒,“晚輩正是靈劍宗內門弟子。”
“小小年紀修至金丹境,悟性不錯。”
“就是遇人不淑有些眼瞎,”彷彿為了配合這句話,溫玉舒猛咳了幾聲,人也晃了晃,壓在喉頭處的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正正吐在那隻手上,緊接着一陣頭暈目眩,隨即眼前一黑向後倒去,不偏不倚,剛好把門上那破洞給擋住了。
陷入昏迷前,溫玉舒模模糊糊聽到有什麼聲音哐啷作響,但還來不及思考,便徹底昏了過去。
門上的破洞被擋住,小屋徹底陷入黑暗。
王座之上,聞昭抬起手,那上面的血像是世間最上等的美味,他深深嗅了一口,瘦削慘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本尊很久沒有聞到新鮮的血味了。”
寂靜的小屋裏,溫玉舒輕微孱弱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聞昭聽見了,臉上的笑意越漸濃烈,“會喘氣,活的。”
他緩緩站起來,帶起一陣嘩啦啦鐵鏈聲,他彷彿毫不在意釘在身上的鐵鏈,施施然走到門前,低頭俯視奄奄一息的“有緣人”,“可惜了這麼張漂亮臉蛋,竟是個連金丹都能丟的草包蠢貨。”
溫玉舒再次醒來的時候,小屋裏不知燃了什麼燭光,整個間屋子照得分毫畢現,他終於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
那人一襲赤紅的大氅,帶着兜帽,只露出一點下巴尖,斜坐在一張赤金蟠龍椅上,一手搭在扶手的龍頭上,一手撐着下頜,似乎正在假寐,像是察覺到溫玉舒注視的目光,那人緩聲道,“醒了?”
雖然看不到全貌,但這個出場造型怎麼看都有些不妙,溫玉舒自覺遇上的不是個善茬,暗自後悔不該冒險摔了雲遏琴,但已走到這步,容不得半點後悔,他迅速查驗了一番身體,發現重傷的氣海丹田已恢復了不少,料是眼前這神秘人給在他昏迷時候給天療了傷,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這人什麼來路,當下恭聲道:“多謝仙長出手相救,晚輩溫玉舒,還不知仙長尊諱?”
“聞昭。”
“聞昭……”溫玉舒暗自心驚,竟然是這個殺神。
在這本百萬長文里,聞昭作為背景板出場不過幾行字,沒人能講清楚他的來歷,也不知道他要幹些什麼,但出場便是腥風血雨,凶名昭著,不少讀者猜測這是給第二部留的線索人物,想不到竟然藏身在靈犀石里。
儘管心中驚濤駭浪,溫玉舒面上神情平靜,躬身行了個禮:“見過聞仙長。”
聞昭手指輕輕敲着赤金龍頭,語氣裏帶着幾分笑意:“你不好奇本尊是何來歷?”
溫玉舒更加恭敬道:“晚輩不敢,仙長有事儘管吩咐,晚輩無有不從。”
除了踢門那一腳出格些,溫玉舒一言一行莫不像個循規蹈矩的名門弟子,端方有禮卻也着實無趣。
“話說得這麼滿,若本尊讓你去死呢?”聞昭笑着道,但語氣里卻帶着幾分寒意,彷彿只要溫玉舒敢回答個“是”字,便要當場取了他性命。
溫玉舒心裏有了計較,直起身,“仙長若想讓晚輩死,晚輩也走不到這裏來,早在摔雲遏琴那時就已經死了,晚輩金丹已失形同廢人,不知仙長有何吩咐?”
“能看得清行事,還沒蠢到底,”聞昭笑了笑:“本尊賜你段奇遇如何?”
溫玉舒萬分遺憾,“晚輩金丹已失,就算仙長想賞些功法典籍,我也接不住,怕是要辜負仙長美意。”他也不着急,一來一往跟這魔頭打太極。
“本尊鎮守此地多年,能在燈盡油枯之前遇到有緣人,也算不辜負道心傳承,只可惜你的資質不算頂尖,不過單靈根也算良才,至於失了金丹倒也無妨,怎麼失的,怎麼拿回來也就是了。”
溫玉舒猛地抬起頭,激動道:“仙長是說我還能重新拿回金丹?”
“你不能。”
溫玉舒,“……”
“本尊能。”
“……”溫玉舒誠懇道:“仙長,您這樣大喘氣在我們那很容易被打的。”
聞昭,“靈劍宗那幾個老廢物,給本尊提鞋都不配,打我?——怕是沒有那個機會。”
“縱使仙長修為高深,晚輩不才,卻也不能任由仙長辱及師長,”溫玉舒擠出幾分怒意,做出一副誓死捍衛宗門尊嚴的樣子。
“呵,怎麼,還要跟本尊拚命不成,”聞昭揮揮手,“算了,本尊不與你計較,小鬼你聽着,此地乃是靈犀大陣,百年前魔宗衝破須彌界,犯下滔天大罪,四宗傾巢而出聯合驅魔,打了大半年才扭轉敗局,四大宗師聯手啟動上古靈犀大陣,把魔宗餘孽盡數斬殺於此,為防止魔氣外溢,本尊作為陣眼鎮壓此地。”
“百年匆匆而去,本尊以自己為熔爐,以損耗自身修為為代價,煉化此地魔氣,如今已是燈盡油枯之相,本以為道心就此斷了傳承,沒想到天道讓我等來了你——”
溫玉舒看了看王座之上的人,一臉為難:“可、可未經師門允許,晚輩不能擅自繼承仙長的道心。”
小屋裏死一般寂靜。
高座王位之上的聞昭陷入長久的沉默,就在溫玉舒以為裝傻充楞玩過頭了的時候,聞昭終於開口了。
“既然你不願意,本尊也不便勉強,回去吧。”
溫玉舒:???
反派霸總們不都喜歡“你不要,我偏要給”的套路嗎?聞霸總為何這樣?
放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溫玉舒覆水難收,只好繼續演到底,恭身一禮后,毫不留戀轉身就走,心裏默念着叫住我,趕緊叫住我。
然而一腳邁出木門了,聞霸總沉默不語。
走出宮殿大門了,聞霸總一聲未吭。
眼看着已經走下玉石台階好幾步了,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喔嚯,玩脫了。
就在溫玉舒思考掉頭回去抱聞霸總大腿哀求能有幾分勝算的時候,識海里“錚”一聲響,整個人像是被什麼驚醒一般,他猛地醒過神,驀地睜開眼,唇邊還殘存着一絲血腥味。
小屋裏不知燃了支什麼燈燭,豆點大小的火光,只模模糊糊看得到屋裏的輪廓。
眼前是剛才暈倒前的情景,竟然根本沒有走出去!
屋裏哪有什麼赤金蟠龍王座,分明只有一個鐵籠子,籠子裏盤膝坐着一個人——巨大的鐵鏈穿過四肢和左右鎖骨,牢牢釘在地面上,不知過了多少年,沾在鐵鏈上的鮮血已經變成了黑褐色。
“小鬼,你可知在你前面,有多少人死在剛才那場夢裏?”
那人緩緩張開口,像是多年未說話一般,語氣有些生硬。
溫玉舒掙扎着站起來,伸手抹了把嘴角殘餘的血跡,目光掃過躺在鐵籠前的白骨,老老實實道:“一共十二個。”
那人不料他真報了個數字,頓了一下,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小鬼你過來。”
溫玉舒警惕道:“過來作甚?”
聞昭,“你不想要本尊的道心傳承,本尊偏就要給你。”
溫玉舒:古人誠不欺我,霸總果然都愛這個套路。
溫玉舒一臉倔強:“未經師門許可,絕不——”
“好了,閉嘴,”聞昭不耐煩地揮揮手,下了禁言術,溫玉舒頓時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聞昭手上結了個繁複的印,不一時印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指尖一彈,那印倏忽間鑽入溫玉舒識海。
“你既然不想繼承本尊傳承,本尊便暫且寄居在你識海,等本尊找到合適的傳承之人後再離開。”聞昭道。
溫玉舒:我信你個鬼!你說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什麼是‘標點符號’?”聞昭的聲音從腦海里響起。
溫玉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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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
社畜溫玉舒失去了吐槽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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