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游爺【油爺】
時間：慶功宴第三天
地點：金鎮
主題：祭掃
那是金鎮之外的一塊墓地。準確地說，那算是烈士陵園吧？雖然宗安康到這裏來要祭掃的那位，實際按照當時，沒有評為烈士。最後花了一點功夫，託了點人情關係，總算給下葬到了烈士陵園。
說起來，那個人也算是因公殉職，不，準確地說死在了工作時間，而且是正常的，注意特別交代一下，不是別人想的那樣。
那個人，叫游來順。他是一個警察，一個片警，一個派出所的副所長還兼着指導員。
說起來，這個事情就話長了哦。
他，有好多名字。有人叫他游爺，有人叫他游叔【其實更多的人背後叫他是油條的油，老油子的油。撈油水的油哦】。這個畢竟當時是農村的鎮子。鄉里鄉親的，一有什麼事，基本就不用找警察，基本就是幹部說了算。二是派出所什麼的，根本沒法跟城市裏的比。反正就是家長式的，長輩小輩的。能當上所長，副所長的，輩分一般都不會是小輩【那是對那些容易出事，犯錯的小輩們說的】、三是，你也明白的。家裏小的，不懂事，衝動，打了人，傷了人，跟人家女的那啥啥啥，或者家裏鬧了矛盾的什麼的，犯到了派出所警察手裏，只要不是很嚴重，要上警車，要吃官司，要吃槍子的事情，鄉里鄉親的能幫則幫，多以揍一頓，回家教育教育。然後你懂的，這不得意思意思，研究研究【煙酒煙酒啊】。然後哪家辦事了，當然咯，主要是喜事，結婚，過壽了，這幹部要請，警察能少得了啊？
這都是小事。
大頭在後面呢。
在鎮上鬧事了，動手打人了，傷人了，流血了，斷胳膊斷腿了，或者影響太大了，上面發火了，就得抓兇手，對吧？
那除了買賣武器，販賣D品，販賣人口，重大殺人案等等吧，這種事情，其實農村很多，那孩子的爹，爺爺，自己也得叫個叔，哥的，對吧？
那最後給逮住了，得另說。
通個風，報個信，都是在正常不過了。抓不抓到，就得看娃的天命了。
就是給抓了，只要不給bong了，那市裏的，省里的法官那指定說不上話，這要是鎮裏的法官，總能說上個話，這網開一面，手下留情的，就不說了。
所以，別小看了農村，鄉鎮裏的警察。
當然了，這都不是重點，也不是個事情。
沒有人會說這樣的警察【不是東西】，只有極少人在背後說。
有的時候，家長就是暴揍一頓不管用，派出所來了，都安靜了。
油爺，那天是在鎮子來晃悠【不，錯了，台詞用錯了。】是執行公務，宣傳法制，防火防盜，走訪群眾。自然這家，那家都得去擺放唄。
這是逢年過節？
反正，免不了吃吃喝喝。當然是別人吃吃喝喝。
那執行公務不能吃酒，給支煙【那哪成啊，至少一包吧？】，然後就一杯【酒】也不算個逑事吧？
說是派出所，一共就沒有幾個鳥人【用詞不當，口誤】、所長，幾乎看不到。積勞成疾，住院了【其實酒精考驗得太多了，熬夜打牌打多了。還有跟女村幹部談工作太投入，影響了自己家庭矛盾。然後所長夫人大發Y威，不，義正詞嚴地，教育了一番。然後所長就住院。得住很長時間。有人說是所長帶着老婆探親去了【公費旅遊】。誰知道呢？】。派出所就他，一個副所長兼指導員兼普通民警，還有一個文職【女的】？也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常常見不到面的。那是人鎮長的小姨子。還有兩個？三個？誰誰誰的親戚。工資誰出？誰知道呢？
反正情況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是游爺說了算。
一個鎮子，能有多大點事情啊？
不就是偷雞摸狗，上了那家寡婦的門，或者這個跟那個，再不就是打點牌，推個牌九？麻將嗎？
那天是喝了點酒？
太累了，太累了，走了那麼多路，踉踉蹌蹌地，不知道從哪裏突然有人喊了什麼。然後有人從游爺身邊過來了。
游爺【油爺】本能反應，叫了一聲站住。
然後那人還沒有站住，游爺【油爺】上去一拍那人肩膀，說時遲那時快，游爺【油爺】都沒來得及感覺，那人就跑了。然後游爺【油爺】感覺到了肚子，不對勁。是流血了。
那條路有點偏，當時是深夜？還是八九點十點的樣子？路上沒有人，不像城市裏到了點，路上還有人。
游爺【油爺】就是失血過多，死了。
這當然不是真實版本，是修飾過的版本。
真實版本是他死在外面，渾身上下都是酒味。法醫鑒定為心臟病突發。
雖然沒有人刺傷他，但是當時確實有人逃跑，還有人喊抓賊之類的。
而且，為什麼沒有馬上給放到烈士陵園裏？
這裏面有一點不協調的插曲。
那就是游爺【油爺】是從一個娘們的家裏出來的。酒當然是在那家喝的，而那家的老爺們根本沒在家，出去耍錢了？還是避開了？
但是大家都說游爺【油爺】不是那樣的人，別信那幫子嚼舌根的人瞎說。
那也是游爺【油爺】幫到了那家，那家請晚上喝一頓，意思意思。這總不能大白天就喝上了吧？
那最後，所長，鎮長，反正就是一幫子，大家都給說說，所以，游爺【油爺】就進了烈士陵園了，因公殉職。
大家說的最多的，就是，游爺【油爺】是好人，幫了很多的忙。
這話要擱到以前，還是青少年時期的，剛從雲市過來的宗安康，絕對不會認同。這還會覺得都是瞎說。跟他老子一樣。
這是很多年以後，通過游爺【油爺】，宗安康才明白了自己的老子，其實跟游爺【油爺】一樣是好人，不是壞人。
當然你要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待，從警察，教科書，法律層面，還是老百姓的口碑，人心層面？
警察分很多種。
警察也是人。
警察面對的不完全是壞人，還有普通人，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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