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魏國大司禮(下)
“所以呢?”燕彥再度冷笑了一聲。
“所以,還希望梁相賣我鍾某人一個面子,暫且休戰,如何?”鍾崖問。
“如果,老夫要是說不呢?”
燕彥的表情沉了下去,你說休戰就休戰?你一個大司禮的面子能值多少銀子?真當梁國是魏國的屬國嗎?
“當然可以,這是梁相的自由,”鍾崖依舊沒有着惱,但是卻換上了一副惋惜的表情,話鋒一轉,“不過季國的國君已經同意同意退兵,梁相確定要因為這件事和我魏國產生間隙嗎?
不知道梁國的國君知道此事之後,會作何感想?他的身體應該還好吧?”
毫無疑問,鍾崖不是來勸梁國退兵的,他的話帶着幾分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的意思,語氣中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聽到這話,燕彥的臉色當即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楊俞的手更是直接按在了刀柄上。
“所以,還請梁相三思而行。”
說完,鍾崖不屑的看了一眼楊俞,毫無顧忌的轉過身往東而去。
他根本不怕楊俞會動手,楊俞也不敢動手,魏國的大司禮,即便是一個人來到這裏,也不是一個小小的梁國大司武可以嚇到的。
看著鐘崖的背影,楊俞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出手。
感覺到楊俞的殺氣,燕彥嘆了口氣,按住了楊俞的肩膀,輕聲說道:“停戰。”
“大相!”
楊俞轉過頭,看着燕彥,眼中悲憤交加。
魏國現在已經目中無人到這種程度了,他們幾時受過這種折辱?
“不要衝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燕彥再度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雖然平靜,卻帶着些許顫音。
他何嘗不惱?但是真和魏國翻臉,他們並沒有這個底氣。
不過,現在這碧荔城中可不光只有他們一家,他們不能不受制於人,不代表其餘人也會像他們這樣。
......
東城門下,景泰正在猜想鍾崖來的目的的時候,一名執甲衛忽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小聲在樊溪升耳邊說了幾句。
樊溪升皺了皺眉:“按計劃辦。”
“諾。”那名執甲衛當即快步離開。
“大王,您所料果然不錯,”樊溪升嘆了口氣,“本來還有些愧疚,現在看來,他果然是天生反骨。”
“司馬擎都果真出兵了?”景泰笑着問道。
樊溪升點了點頭:“出兵了,但是現在被攔住了,一時半會兒威脅不到後方。”
實際上那場交易本就是騙局,司馬擎都沒安好心,景泰等人也沒有那麼老實。
畢竟司馬擎都是什麼人,景泰還是分得清的,那張踏張駑實際上被做了手腳,想要複製壓根不可能,甚至連使用都成問題。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司馬擎都過於心虛,甚至連看都沒看。
樊溪升本來心裏還有點不好意思,現在看來,坑是坑對了。
“哼,他司馬家本來還算是光明磊落,到了司馬擎都臉都被丟光了。”
景泰冷哼了一聲,果然和梁國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光明正大的。
就在這時,梁國大軍得到了停戰的命令,開始慢慢往裏收縮。
秦煉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想下令,梁國的大軍忽然分開了一條路,緊接着,鍾崖從大軍中走了出來。
“鍾崖?他怎麼來了。”
秦煉皺了皺眉,下令讓景國的將士先停手,然後騎馬走了過去。
“秦煉,多年不見了。”
看到秦煉,鍾崖笑着打了個招呼,然後停了下來。
“還是少見為好,”秦煉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怎麼,我們東洲的事你們魏國又想插手?”
“這話從何說起,我此次可是孤身一人,”鍾崖搖了搖頭,笑着問,“景泰呢?故人來此,不應該現身一見嗎?”
“鍾崖,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秦煉冷笑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
別人敬他魏國三分,不代表景國會對魏國也卑躬屈膝,莫說是鍾崖一個小小的大司禮,即便是魏國國君想要對景泰呼來喝去,他也不配。
“秦煉,你不要不識好歹。”
鍾崖終於有些惱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他堂堂魏國大司武,走到哪別人都是以禮相待,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
“不識好歹?鍾崖,我要是不識好歹,你現在已經死了。”秦煉說完,就要揮手,再次下令進攻。
“且慢!”鍾崖連忙制止了他,面色陰冷的看着秦煉,提醒道,“秦煉,我勸你最好還是告訴景泰一聲,不然他一定會後悔!”
“不必了,你們魏國人是什麼東西,我們大王十分清楚,他也不會後悔。”秦煉說完,就要再度下令。
“那......如果是關乎景胤年的呢?”
鍾崖的表情忽然平靜了下來,好整以暇的看着秦煉。
“嗯?”秦煉的臉色忽然一變,殺意驟起,“鍾崖,你這是在找死!”
“你待如何?”鍾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秦煉冷冷的瞥了鍾崖一眼,一轉馬頭,往東城門行去。
沒多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緊接着,景泰等一眾景國的將領火速來到了這裏,馬還沒停穩景泰便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秦煉和蘇煥他們頓時一驚,連忙攔住了景泰。
景泰到沒有真的失去理智,但是眼神卻異常冰冷:“鍾崖,如果胤年出了什麼事,寡人可以保證,你回不到魏國。”
“景君莫要擔憂,我鍾崖還不至於下作到這種地步。”鍾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他雖然在拿景胤年威脅景泰,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要殺景胤年的想法,否則早在三日前他便動手了。
“放心,只要景君退兵,歸還下良郡,貴國的大公子定然會安然無恙的送還。”不等景泰說話,鍾離接著說道。
“你在威脅寡人?”
景泰眯了眯眼,周圍不管是梁國還是景國的將士,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猶如實質的寒意。
“你說是那便是吧。”鍾崖嘆了口氣。
“如果寡人不退呢?”話音剛落,秦煉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剛要開口,景泰便制止了他們,“鍾崖,我是只有一子不假,但是這下良郡,是我景國將士用血與命換來的,本就屬於我景國的疆域!
我景國大司武現在尚且不知所蹤,你讓寡人用下良郡去換?!你問問我景國的將士!他們答應不答應!”
聽到這話,最前方的將士立刻紅了眼,雖然他們覺得,用下良郡去換景胤年沒有什麼不妥。
可是要說心裏沒有不甘,那也完全不可能。
秦煉等人也是雙拳緊握,景國的士氣,不減反增。
“要打便打,想要寡人退兵,將本屬於我景國的下良郡拱手相送,除非我景泰死在這!”
景泰說完,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劍指前方,
“殺!!!”
“諾!!!”
一聲聲怒吼,震徹雲霄。
被鮮血染紅的長刀,翻着森冷的寒光,景國的士氣,直線攀升。
鍾崖直接愣在了當場,他沒想到,景泰居然連這樣的威脅都不吃,可是,要打下去,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國君給他的命令,是必須要讓戰爭停下。
現在看來,威脅顯然沒有任何作用,他早就應該想到,以景泰的性格,完全不可能受他擺佈。
“有話好說!”鍾崖連忙勸道,“景君,下良郡可以給你,而且貴公子一定會安然回京,如何?”
話剛出口,鍾崖就後悔了,他這是在幹什麼?居然被震懾到了?
“鍾崖,下良郡本就是我景國的疆域,不是你說讓就讓。”景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是,本就是你景國疆土,但是現在的確算是江國之地,你看這樣如何,你先退兵,退入下良郡,其餘之事可以緩緩商量,也不急於一時,你看如何?”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鍾崖心一橫,乾脆早點把這個瘟神送走在說,他可不想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梁國那邊就要花費不少功夫,一旦再打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但是聽到這話,楊俞不願意了,剛想開口,燕彥連忙攔住了他,然後搖了搖頭。
景泰盯着鍾崖看了片刻,一言不髮帶着人離開了。
他相信,鍾崖不敢耍花招,因為天宮的存在,魏國的人特別信奉因果,簡直達到了荒唐的地步。
他們雖然和天宮有過過節,可鍾崖和司馬擎都他們還是有所區別,因為鍾崖沒那個膽子去干這種背信棄義的事。
大軍來的也快,去的也快,不到一個時辰,景國的大軍已經盡數離開。
鍾崖看着景國大軍遠去的背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羞惱。
只有他威脅別人的時候,他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威脅過?
如果不是國君再三交代,一定要穩住景國,他可能也已經翻臉了。
“走,回去,讓司馬擎都也過來,必須把東洲的事情全部解決!”
鍾崖狠狠的罵了一聲,轉身先往江國王宮走去。
畢竟城中的大軍除了景國,還有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