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最後的婚禮

383 最後的婚禮

醫院。

裴羨匆匆趕到的時候,就看到蔣書一臉無措的站在走廊中間,像是傻了一樣獃獃的看向手術室。

裴羨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手指握了下,務必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道:“怎麼會這樣?”

低沉的聲音響起,蔣書像是被喚回了魂,茫然的眼睛看到裴羨便打了個激靈,一把抓住裴羨的手臂膝蓋就彎了下來,站都站不住。

“燕伶!燕伶快要死了!”

蔣書崩潰的哭了出來。她見過那麼多大風大浪,但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

她看着一個個的毫無聲息的人無力的被人抬出來,連一聲呻吟都沒有。

慘淡的月光下,垂落的手指尖滴落着鮮血,救護車上的燈一晃一晃,至今在她的眼前還在晃着。

她親眼看着燕伶被抬着上了救護車,滿身滿臉的鮮血,空氣里滿是汽油味,還有焦糊的味道。

上一秒,她分明還記得燕伶穿着潔白婚紗在那兒唱她的歌,她的腦子裏也滿滿的都是她的歌聲。

五個人,每一個都在她面前閃過,蔣書完全弄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燕伶也會撞車。

她正在聯繫救護車的時候,燕伶就把車子開了出去。等到救護車趕來的時候,她又接到警方的電話,說燕伶出了重大交通事故。

當時的蔣書整個人都懵了,急急的趕往事發點,她自己都不知道後來怎麼就到了醫院,怎麼站在了這裏。

裴羨一聽蔣書崩潰的哭喊聲,腦子裏頓時嗡的一聲,不敢置信的看向裏面。

這不可能的!

林斐然看了眼裴羨,低聲道:“裴先生,燕小姐還在裏面急救,蔣書只是嚇到了。”

裴羨穩了穩心神,看了眼倒在地上痛哭的蔣書,說道:“扶她休息去。”

林斐然點了下頭,彎腰把蔣書攙扶到了一邊的休息椅上,蔣書哭哭啼啼的,對警方說著她知道的情況。

她情緒激動,說起來顛三倒四的,但還是讓人大概聽明白了一些。

交警隊長對着裴羨道:“裴先生,你認識事故中的連姓一家人嗎?”

今晚兩起重大交通事故,相距地點不遠,急救車把人都集中送到了一家醫院進行緊急救治,手術室都佔滿了。

如今傷者都還在急救,沒有人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警方剛從現場的證物中確認了傷者的身份。

“從剛才蔣小姐的口供中,我們初步推斷,商務車的車主,有可能挾持了那個小女孩,燕小姐趕去救人,發生了意外。”

裴羨用最短的時間把思緒清理了一番,面色如凝了霜一般。他拿出手機道:“我先打個電話。”

半個小時以後,喬影呆愣的走出電梯,身後喬深一臉沉色,看了一眼裴羨。

喬影獃獃的看着手術室的方向,臉色如紙一般。

她茫然的看了看裴羨,再轉頭看向手術室。

她親眼看着連良上了車,安全回去的,怎麼會這樣?

連加實是幾十年的老司機了,出租車公司的記錄上,他沒有出過一次交通事故,連闖紅燈都沒有過,怎麼會發生交通意外?

“這位小姐是……”警察看到一臉灰白的喬影,打量了她一眼。

裴羨走過來,先穩住喬影說道:“你先別激動,還在急救中,會沒事的。”

喬影的脖子僵硬着,機械人一般的點了點頭,木木獃獃的盯着手術室的方向,別的就沒有一點回應了。

傅寒川結束宴會,就得到了連家出了意外的事情。他帶着蘇湘匆匆趕過來,傅寒川責問保鏢:“你們沒有把連先生一家安全送回嗎?”

保鏢也是無辜,說道:“我們已經把連先生送到漱金園了。”

傅寒川眉頭擰住,已經回到了漱金園,怎麼還會出了車禍?

不過,出事地點距離漱金園不遠,說明連家人起碼是在抵達小區以後再出來的。

“傅先生,你們似乎知道一點情況?那位鄭再又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挾持那個小女孩?”

警方三連問,傅寒川臉色沉靜,說道:“李隊長,現在情況混亂,還等手術結束以後,再進行調查,你看這樣如何?”

警方往周圍看了眼,護士進進出出,還有那麼人在攔住媒體進來採訪,確實夠混亂,便同意了。

傅寒川給裴羨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僻靜角落,喬深也走了過來。

傅寒川道:“那個鄭再,是張業亭的人?”

“他指使的?”

喬深抿着嘴唇,眉頭皺緊了。喬影一直擔心那邊的人有可能趁着混亂對孩子下手,可誰都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演唱會之後。

他道:“張業亭幾天前去了美國,我打電話確認過,他並不知情。現在,他應該已經在返回的路上了。”

喬深已經知道了張業亭跟鄭再的競爭,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是鄭再的單獨行動。

可他沒有想到,他帶走連良的時候,被燕伶看到了,把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

傅寒川看了看裴羨,說道:“事情鬧大了,這件事想捂也捂不住,你想想辦法,讓警方控制事態。”

因為燕伶也牽扯其中,嗅到味道的媒體蜂擁而至,若深挖的話會很麻煩。

裴家有官方背景,裴羨又掌控着媒體,他面色沉沉的道:“我知道怎麼做。”說著,他遠遠的看了一眼喬影。

他對着喬深道:“你在這邊看着她,我去那邊看看。”

連家人的手術室在A區,燕伶跟鄭再的使用了B區的。

蔣書還在哭着,說燕伶準備去長白山旅行的事兒。裴羨走過去,沉聲道:“她還說了什麼別的沒有?”

蔣書搖頭:“沒有,我們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早知道這樣的話,我說什麼都不會過去的……”

蔣書後悔死了,一個勁兒的自責,林斐然忍不住呵了聲道:“手術都還沒結束,你哭什麼哭,人都要被你哭死了!”

林斐然小心看了眼裴羨,他要是再不制止的話,一會兒裴先生髮火,就該把她丟出去了。

林斐然頭一次看到裴羨寒霜滿面的樣子,太陽穴兩側都鼓了起來,可見他正在極力的忍耐着。

時間在焦急等待中過去,漆黑夜色變成了黛色,再漸漸泛青,最後亮出了魚肚白。

喬影的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微微的顫抖着,喬深守在她身邊,不時的看手術室的方向。

護士進進出出,血漿都已經送進去了好幾袋,沒有人知道結果如何。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一臉疲憊的走出來,喬影看到醫生對着警方搖了搖頭,她睜着茫然的眼看向喬深,張了張嘴唇,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她推了推喬深的手臂,吃力的道:“不……沒有……還活着……”

醫生的神態已經表達的很清楚,喬深的心也已經沉到了谷底,他的喉結翻滾了下,一臉痛色的看着喬影。

不知道是在等待中已經麻木了,還是她的魂也被帶走了,在看到喬深沉痛的眼神時,喬影並沒有表現的太激動。

她坐着,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好像就只是個木偶人一樣繼續的坐着,只有喬深知道,她的雙手冰冷而僵硬,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

喬深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低啞的聲音道:“連良還沒出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所有的手術都結束了。

連加實被肋骨戳穿了肺部,羅青腦顱損傷嚴重,兩個都沒有搶救過來。

鄭再的汽車爆炸了,他受到劇烈衝擊,脾臟破裂,後背嚴重燒傷,暫時進了加護病房,能不能挺過24小時就看他的造化了。

燕伶的情況跟鄭再差不多,情況危急中。

相比較下來,連良的情況算是最好的,只是骨折跟腦震蕩。

籠罩在上空的陰雲終於沉沉的壓了下來。

喬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太平間,去看連加實夫妻最後一眼的。

她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眼中卻是一點淚水都流不出來。

她望着覆蓋上了白布的屍體,不敢上前掀開。

喬深緩慢的走上前,掀開看了一眼,閉了閉眼睛,把白布鄭重的蓋了回去。

喬影胃部扭曲着,想要吐卻吐不出來,她僵硬的身體已經不能自控,全靠喬深的攙扶。

當她站起的時候,最後的一點力氣像是崩斷了那根無形的弦,她眼前一黑,整個人癱軟了下來。

緊跟過來的裴羨一把接住喬影,往住院部走去。

這一天,沒有人知道是怎麼挺過去的,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燕伶出車禍的事已經被媒體宣揚出去,都在聚焦着醫院這邊。蔣書在休息過後,馬上又恢復了精明幹練的經紀人模樣,應對各方媒體還有粉絲的追問。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大雪,紛飛的雪花像是要掩埋一切,一直沒有停歇過。

喬影昏昏沉沉,醒來了又昏睡過去,反反覆復的,到了三天以後才終於有些清醒。

她撇頭看向窗外,雪花飛揚,窗檯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她眨了眨眼睛,掀開被子,喪屍一樣的走出病房……

監護病房內。

燕伶戴着氧氣罩,渾身都插滿了管子,由於後背的嚴重燙傷,她只能側躺着。

她艱難的睜着眼睛,急促的呼吸讓氧氣罩上佈滿了霧氣。

裴羨坐在床邊,握着她的手,掌心已是汗濕了。他低聲道:“我在這裏,別怕。”

燕伶虛弱的眨了下眼睛,蔣書忍不住的哭了:“弄成了這個樣子,誰讓你多管閑事的……”說完,她便捂住了嘴唇轉過身去。她沒辦法面對接下來的事。

燕伶費勁的張了張嘴唇,像是有話要說,裴羨彎下腰,聽到她蚊音似的道:“她說……我的歌……好聽……”

她救人,只是本能,只是聽到那個漂亮的小女孩說她的歌好聽。

那是她的歌迷呀……

裴羨的眉頭皺得像是能夾死蒼蠅,眼眶微熱,他控制着情緒,說道:“你的天珠呢?”

不是說,有天珠保佑,就能逢凶化吉的嗎?

裴羨已經把那顆天珠還給了她,燕伶虛弱的笑了笑,不知道這是否真的是天意,因為演唱會的關係,她把天珠收在珠寶盒內,後來走的時候,化妝師不小心把她的天珠也一起帶走了。

燕伶的呼吸不穩,裴羨看着她不對勁,急忙要叫醫生,卻被燕伶一把握住了,他轉過頭,燕伶對他搖了搖頭,幾個用力的呼吸之後,她顫巍巍的手摘下了氧氣罩。

“裴……”

她的聲音太低,以至於叫出的名字都不能讓人聽清楚。

“你能不能……娶我……”

燕伶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終於把話說完整了,她滿懷希冀的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在她最後的時間,還能再看到他。

此時,她沒有辦法欺騙自己說,她很強大,他不愛她的時候,她可以轉身就走。她只希望,自己在最後的時候,不是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她穿過婚紗,嫁過他……

裴羨的眼眶灼熱,他握緊了她的手,喉頭微哽。他點頭:“好。”

裴羨讓林斐然馬上去買鑽戒過來,蔣書匆匆忙忙的從包里取出戒指,說道:“不用了,這裏就有。”

鑽戒是當初裴羨在珠寶店買的,燕伶說要解除婚約,可一直沒捨得扔了,一直都隨身帶着。

裴羨接過戒指,手顫了下,緩緩的往她的手指套上去。

燕伶的手指紅腫,戒指戴了很久只能套進去一截,她也滿足了,看向裴羨的眼睛帶着光,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水。

病房門外,喬影看着裏面,木然的看着裴羨把戒指戴在了燕伶的手上,看到她竭盡全力露出的幸福的笑。

她的腦中,反覆的響着醫生遺憾告知的那句話:燕小姐傷勢嚴重,最多只能撐一個月,醒來一次,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了。

“你怎麼在這裏。”喬深去病房沒有看到喬影,沿路問過護士以後才知道喬影來了這裏。

喬影轉頭看向喬深道:“醫生說,她活不長了。”她的聲音平靜,好像只是在簡單的陳述着一件事情。

“都是因為我……”

喬深擔憂的看她:“喬影,有些事,是你無法預料,也無法控制的。”

喬深沒辦法說,這件事與喬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條條的人命,同樣的也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可在這個時候,他們沒有辦法後退一步。

這個殘局,總要收拾完,他們需要背負的責任,也無法逃避。

這幾天,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重傷的鄭再在臨死前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實。警方根據他斷斷續續的交代,還有掌握到的證據拼湊出了全部內容。

原來,鄭再早就計劃好了。他找的不是並不是在演唱會開始到結束的這段時間。而是他自己設計出了一個時間。

他弄到了連加實老母親的電話,謊稱連加實出車禍死了。連加實老母親都已經七老八十了,聽到電話當場就昏了過去。

連家的人卻不知道情況,打電話給連加實夫妻通報,連加實聽說老母親生命垂危,連夜往老家趕,連小區大門都沒開進去。

鄭再挑的下手機會就是這個時候。

剛過了跨年,夜深人靜,出了車禍也沒有人知道情況,而等連家的人得到消息,肯定要過來跟喬家的人交涉。

他弄了個爛攤子給喬影收拾,纏住她的手腳,再趁着這個時候再把孩子藏起來。

“鄭再意識到他無法跟連家談攏,他也意識到那孩子跟連家的感情很深,如果要口頭勸說的話,是場持久戰。而且,這其中還有國內的收養法做保護,只有連氏夫妻死了,孩子失去監護人,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帶走孩子了。”

張業亭分析了鄭再那個人,最後說道:“他是個勝負心跟功利心都很強的人。”

當然,他沒有資格說那句話,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若非親眼看到自己給喬影帶去的傷害,他應該也好不了多少。

鄭再肯定是以為他去美國,去跟佐益明要了什麼協定,才處心積慮的設計了這車禍,只是他沒有想到,最後把自己的命也填了進去。

鄭再死了,死不足惜,可他卻帶給了別人無法承受的傷痛。

喬深把喬影帶回了病房,病房內,張業亭等在裏面。他看到喬影一臉的木然,沒有一點的情緒起伏,知道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四條人命……而一切的源頭,都在於他。

若當年,他沒有讓喬影去美國,若他沒有把她介紹給佐益明,若……

“對不起……”

張業亭知道自己很難得到他們的原諒,甚至沒有面目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用力的捏了下手指頭,把一份文件掏了出來,放在了床頭柜上。“這份文件,是佐益明的遺囑,他已經在文件上簽字,他名下的股份、房產、債券等,都將由連良來繼承。”

病房內空蕩蕩的,只有他的聲音,沒有人回應他。

張業亭看了喬影一眼,知道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轉身往門口走去。

他這次去美國,其實是去說服佐益明先立下遺囑,卻沒有想到……

這時候,喬深叫住了他,說道:“你會把實情都彙報給那個人吧?”

喬深拿起文件,走到張業亭面前,說道:“你告訴他,連良已經被鄭再害死了。他最後的繼承人,沒有了。”

佐益明心心念念的想有人繼承他的王國,到頭來告訴他,他的王國無人繼承,是對他最大的打擊,也是最大的諷刺。

“佐家的罪孽,你們的罪孽,下地獄也難以贖清!”

……

“喬深,那孩子又哭鬧了,我、我們看不住!”

喬父把喬深叫了出去,一臉的驚慌失措。

他們這些所謂的外公外婆,在孩子面前就只是個陌生人。這麼多天過去,沒有人告訴連良,連加實夫婦已經去世了。

孩子醒來沒多久,一直哭鬧着找父母,那孩子聰明,遲遲不見連加實夫妻,已經猜到了。

喬深往病房內看了眼,說道:“你先看着她,我去看看。”

剛走出一步,喬影的聲音驀然響起:“等一下,我去吧……”她已經好多天沒有開口,發出的聲音像是鋸木頭似的嘶啞。

喬深猶豫了下,陪着她一起過去。喬父六神無主,看到他們過去了,便也跟在了後面。

遠遠的,就聽到了從兒童病房傳來的哭鬧聲,房門口還散落着各種顏色的藥瓶。

喬影抿住了嘴唇,越是靠近病房,腳步越是緩慢。

她讓自己保持着清醒,可是,清醒的時候要面對什麼,她很清楚的知道。

到了兒童病房,她站在門口。

連良的腦袋上裹着紗布,手臂也裹着固定的石膏,含淚的眼像是小獸一樣狠狠的盯着喬影。

“你滾!你滾!是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

連良抄起了柜子上的花瓶砸了過去,嘩啦一聲,花瓶應聲碎裂,玻璃碎片一直滑到喬影的腳尖。

喬影低頭看了一眼,木然的眼看着孩子憤怒的小臉。

她走進去,連良就立即舉起了水杯對準了喬影,喬母連忙拉住喬影,對着喬深道:“這個時候,你怎麼能讓她過來呢!”

喬影輕輕的推開了喬母,徑直的走過去,雙眼直視着連良。

連良更加憤怒了,水杯砸了過去。那一下直接砸在了喬影的肩骨,喬影的身體微晃了下,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連良怒極,看到手邊再也沒有什麼可丟的東西,從病床上跳了下來。她不管不顧的對着喬影拳打腳踢了起來,哭着叫道:“你還我爸爸媽媽……”

“你還我爸爸媽媽……”

那一聲聲的哭叫,比她的拳打腳踢更痛人心扉。喬影任由她推打,喬深實在看不過去了,走進去一把拽住連良,說道:“你以為她比你好受嗎?”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她已經拼盡全力了!”

喬深的眼睛發紅,卻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了。

所有的人都在忍耐着自己的悲傷,他們沒有辦法像小孩子那樣發泄,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和着血淚往肚子裏咽下去。

連良的情緒得不到發泄,尖叫着,閉緊了眼睛哭鬧,撕裂人心,哭得差點憋氣還是繼續哭。

喬影默默的看着連良,蹲下來,雙手握住她小小的肩膀,用力的晃了下說道:“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我為什麼要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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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的冷情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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