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談(上)
宮汐月雖然不想輕易放棄,但最終還是沒有辦法,只能放棄在一個問題上繼續死磕,泄氣的她同樣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只不過她與古海的飲酒方式並不相同,古海每次都是豪爽得舉杯抬首,一飲而盡,哪怕杯中的葡萄美酒再好,他也感受不到這酒與劣酒的不同之處,他飲酒只為醉,忘卻世間事。
與之不同的是,宮汐月飲酒優雅萬分,飲酒之品,可見人心之品。只見她置夜光杯於長桌上,緩緩入酒,持以杯腳,平而觀色,明霞霏霏,盡顯優雅之儀,芊芊玉手中持着呈半盞的夜光杯,徐徐悠晃,近以杯口,聞之酒香,淳甘馥馥,更顯尚雅之風,晃蕩着呈有醇厚酒液的夜光杯,宮汐月微閉雙眸,輕抿紅唇,感受酒液在口腔中回蕩,清新的酸,圓潤的甜,典雅的苦,貼切的辣,葡萄的香,所有的味道都巧妙的融和在了一起,蘊藏在精釀的酒液之中,當酒的精華與品酒之人產生共鳴,那撩動味蕾,時而尖銳,時而清脆,時而婉轉,時而渾厚,時而高揚,就連靈魂都好似變得柔軟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升華。
小酌微醺,美酒回味無窮,彷彿一時間忘卻了一切,但這只是短暫的一刻,突然間宮汐月睜開泛着微光的雙目,她那絕美的面龐上泛着淺淺的紅暈,再一次微漲紅唇,輕聲細語得提問到,“那這類化旋丹,古海叔叔,您看得出門道嘛?”
“經我手下的二品煉藥師鑒定過之後,雖然能鑒定出丹藥的具體效果,卻始終看不出煉製丹藥的成分,着實怪異。”
當宮汐月問到這個問題時,在一旁自斟自飲的古海明顯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回答道,“那類化旋丹,雖說效果類似於化旋丹,但經過我手鑒定過後,它並不能稱之為丹藥,更像是一種煉金的副產物,相當玄妙,就連我也看不出玄機來。”
這化旋丹雖然效果相當強勁,有助人引氣化旋之奇效,但哪怕藥效再強,也不過屬於一品丹藥範疇,就連二品煉藥師都看不出來名堂,身為拍賣師的古海,竟然能看出一些門道來,着實有些令人詫異。
宮汐月在得到古海的回復后,心有不甘得撇了撇調皮的小嘴,玉手托着微紅的香腮,略帶酒意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哪怕是古海這種級別的存在,也看不出來嘛,那還真是神秘人加上神秘物,層層迷霧隱蔽,但越是神秘就越是能夠激發人的探索慾望。
......
從正午時分開始舉辦的珍品拍賣會,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天漸漸暗淡下去,懸挂在西邊天穹上的夕陽,似火燒一般,染紅了大半片天空,暮雲城內寬闊的黑色石板路上行人稀少,孤單影之,路上的行人漫步,卻沒有人能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曾有一道速度極快的黑影掠過,他們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一股,突然間在自己身旁颳起的風。
坐落於暮雲城內西南角上,一處氣派的宅院的後門被迅速打開,然後閉合,那道黑影閃入,這道黑影似乎對這處宅院內的佈局極為熟悉,根本就沒有被院內的美景吸引住目光,只見其掠過後院的七八間低矮的傭人房舍,穿過曲折幽長的游廊,沿着由鵝軟石鋪成的甬道,穿過那一座座精巧的假山,與一塊塊天成的奇石,經過一隊傭人身旁,卻沒有驚擾到他們,繼續飛速移動着。
要踏過那後院花園內連接前院的石拱橋,石拱橋下清澈見底,水波蕩漾的池塘內,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游魚在蓮葉間穿行,在不遠的岸上那一處處玲瓏精緻的亭台樓閣,連接着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這一切引得人目不暇接,但這一切在這道黑眼眼中都不過稀疏平常。
來到前院后,與後院不同的是,前院內整個庭院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團錦簇,鳥語花香,簇擁着一座座巍然而立的龐大建築,斗拱交錯,黃瓦蓋頂,白玉做欄,青石為階,好不壯觀!而黑影輕車熟路得打開了其中一座的窗門,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得將窗門關閉,房間內雖無諸多擺設,卻盡顯華貴,粉牆上掛着綉工精美的金線帳幔,床上擺放整整齊齊,鋪着一塊同樣富麗的綢罩單,擺着一個綉有金色龍紋的枕頭,床的四周掛着黃色短幔。
寬敞的房間內的四角設有四盞金制的燈架,點着高大的紅色蠟燭,把整個原本昏暗的屋內照得通明,動作飛快得將身上穿着的黑袍脫下,取下面上戴着的木製面具,悠閑放鬆得長舒一口氣,猛撲到房間內擺放着的那張華貴的床上,終於擺脫了緊張刺激的氛圍。
任逍遙擺成大字躺在床上,掏出黑袍內裹着的那捲泛着微弱紅光的捲軸,以及那種存有四百八十五萬金幣的金魂卡,像是個孩子般嘿嘿傻笑了兩聲,還沒等他手中的東西握熱乎,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短促的敲門聲,同時傳來一句,“兒啊,在嗎?”
聽到聲音后,任逍遙立馬從床上竄起身來,動作迅疾如風,將到手的東西存入床邊的櫃內,裝作略帶倦態,緩步走到房內前,然後打開房門,望着正站在房門外的中年男子,此男子年紀大約三十大幾,衣着光鮮華麗,穿着長擺的黑色袍裝,腰間佩戴一塊紅繩圓形玉佩,整個人身形魁梧挺拔,一身小麥色的皮膚,方正的面龐上,嵌着一對深邃有神的黑色雙眸,鼻樑高挺,一頭柔順的烏髮只用了一根銀絲隨意綁着,既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的幾縷飄逸的髮絲在晚風中,與那根銀絲一道交織飛舞,顯得頗為洒脫帥氣,此人正是任家族長——任行。
任逍遙裝作睡眼朦朧,伸着懶腰,弱弱的問道,“父親,有什麼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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