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公主的可憐之處
咳,咳咳,咳咳咳,咳!
紗帳之內不斷傳來女人的咳嗽聲,但是她一句叫喚都沒有。
她應該痛苦地叫喊才對,溫宋想,腹部兩處近一尺的劍傷,即使敷了最好的金瘡葯都無法止住血,不得不讓素娥用消過毒的繡花針,將傷口一針一線縫起來。
針入皮肉,線抽緊。每一次扎入縫合,都應如錐心般疼痛,然而整個過程孟白連一句叫喚都沒有。只有嗓子因還未癒合,而不斷咳嗽着。
“素娥,”隔着紗簾,溫宋問道,“好了嗎?”
“快了,快了,別催我!”素娥不耐煩地說道,這是她第一次用針縫人的身子,而不是絲布。
“溫盟主,”內里傳來孟白的聲音,“讓你受苦了。”
“婆婆言重了,溫某不過是到老府做了個客,順便取了些物件而已。倒是婆婆……”
“老身不礙事。這點小傷,過陣子就好了。”孟白略顯輕鬆地說。
“小傷?”素娥卻不能苟同,“你跟別人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在我面前說。神劍山莊的逐日劍法,果然了得。劍劍要人性命,這傷口的長度,深度,換個膽小手抖的,怕是會把你的腸子也給縫在一起。”
“素娥真會開玩笑,”孟白輕笑,夾雜着幾聲咳嗽,“老身皮糙肉厚,腸子哪那麼容易露出來?”
素娥繼續叫罵,孟白笑着應對。二人在紗帳內說話,卻聽得外面的溫宋膽戰心驚。
他是聽說過逐日劍法的狠絕,但不成想孟白竟獨自應戰韶天綾父女的聯手攻擊,光想想現場的驚險,就讓他滿身是汗。
“我們的客人可安頓好了?”孟白問道。
“安頓好了,一早就關在了密室。不知為何,她一直昏迷不醒。”素娥答道。
“不礙事,應是閻王做的手腳。”
“那會影響我們的事情嗎?”
“不會,待閻王知曉她被我們抓住,定然會有所安排的。”
“難道……”溫宋聽到這裏,不禁有些擔心,“閻王會殺了她?”
孟白輕笑,說道:“他定然是想的,免得又被我們抓了把柄。但礙於離皇,他暫不會這麼做。”
“離皇此刻怕是嚇壞了吧。”素娥幸災樂禍地笑道。
孟白點點頭,對她說:“你可回稟貴妃,說此刻正是奪回玉圭鐵礦的好時機。”
“一早已經給娘娘送去消息了,她呀,不着急,想先跟着皇上看一會兒離皇的笑話再行事。”
看離皇的笑話?孟白想,天生驕傲的離皇怎會任由他人看自己的笑話,此刻怕是雷霆大怒吧。
是的,此刻的離國皇宮上空,烏雲密佈,一場空前可怕的暴風驟雨即將降臨。
“沒用的東西!”離皇一劍刺穿參啟的胸膛,又毫無憐憫地抽了出來,如此似乎還不能泄他心頭之恨,他又抬腳將重傷的參啟踹到一邊。
跪在兩邊的內侍瑟瑟發抖,任由參啟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看着鮮血逐漸淌滿殿內,也不敢上前。
“你!你!”離皇握着染血的利劍,一一點過下跪的冷清風和常瀚,若不是有盤陽老府的關係在,他恨不得如殺參啟一般,刺穿二人的心窩,“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皇上息怒,”冷清風勸說道,“微臣定會找到公主的。只要……”
“只要什麼?”離皇此刻聽不見解釋,“冷清風,外面都在說盤陽老府名存實亡,朕還不相信,一直扶持你們。如今,朔月在老府被人劫走,你們卻束手無策!你們……你們……你們還是算了吧!”
算了吧?此話何意?
常瀚聽得甚是來氣,想站起來與離皇好好辯駁一番,但被冷清風攔住了。
“皇上息怒,孟婆劫走公主,無非是為了玉圭鐵礦,她不會傷到公主的。”
“哼!”冷清風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只有離皇知曉,孟白劫走朔月,看似是為了要挾自己交出玉圭鐵礦,實則是因為朔月的身份。他皺了皺眉,又瞪了參啟一眼。
這個實驗體,自閻王交給自己后,一直很好地執行自己的命令,而此次失敗,其中必然是閻王做了手腳。
他深吸一口氣,暫摁下對閻王的怒火,問冷清風:“你辦事不力,朕定要處罰你。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將公主找回來!安然無恙地找回來!”
“是!”冷清風回答得很沒有底氣。實際上,他自己也很明白,玉圭鐵礦不過是表面原因,而內里的原因為何,自己到現在為止都還未有斷論。
“所以,你打算如何行事?”離皇追問道。他對冷清風不抱任何希望,不過是想故意刁難,進而挫挫盤陽老府的銳氣罷了。
“請問皇上,”冷清風決定大膽一試,“微臣聽說,玉圭國先國王根本沒死,如今正藏身於紹都郊外行宮內,此事當真?”
離皇心裏咯噔一下,暗叫,這個冷清風正事不辦,對這種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唔,玉圭國王近日才逃到我國,向朕求助的。”他編了個謊。
“請恕微臣直言,皇上可利用玉圭王,將公主換回。”
“哦?怎麼說?”
“皇上早先授意詹師兄扶持小皇子,眼下玉圭國內亂一片,玉圭鐵礦的開採被迫中止。但微臣聽說,袁築師兄不日又將啟程去玉圭,看來是慶國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然後呢?”
“玉圭內亂,無非是因為現任玉圭王的王位來得蹊蹺,若皇上此時協助原玉圭王歸國,指認其弟攛掇王位,玉圭與慶國的合作必然崩塌。而袁築師兄等負責玉圭鐵礦的慶國人……”
“將他們抓起來,作為交換朔月的籌碼?”離皇聽明白了冷清風的用意。
“是。”
“哼!”離皇卻不屑一顧,說道,“幾個匠人而已,怎及得上我兒重要?”
“在皇上心中,公主分量最重,但在慶皇眼中,卻不一定。”冷清風頓了頓,瞧離皇臉色沒有不悅,便大膽地說下去,“慶皇自詡勤政愛民,那些工匠,又是慶國國內少有的好手,若慶皇不答應交換,一來慶國匠藝受損,二來慶皇也會落得個罔顧百姓性命的暴君之名。”
冷清風說的不無道理。
離皇將信將疑,說道:“若按你說的辦,我兒就能平安歸來?”
“是。”
“若我兒有任何損傷呢?”
冷清風遲疑了片刻,他咬了咬唇,回答說:“臣願承擔所有後果。”
“好!朕再信你一次。”
“謝皇上!”
“都下去吧。”
離皇允可后,冷清風和常瀚這才站起身來。
跪了近一個時辰的雙腿,早已麻木,腳踩到地面,仿若踩在棉花上一般,軟綿綿,毫無感覺,冷清風差點摔倒,好在被常瀚及時扶住。
二人退出殿外后,離皇又揮袖屏退了左右,關上殿門,隨後大吼道:“你是想跟我翻臉嗎?”
“是你腦子發熱,擅作主張。”那個身高八尺的中年男子再次出現在大殿上。
他踱步走上前,瞅了眼已斷氣的參啟,對離皇說:“這麼浪費,你要是不要,可以還給我,返廠重修嚒。”
“斷了氣的你不也照樣能讓他復活嗎?就像玉圭王一般。”這是離皇親眼所見,在閻王和齊桓的合力醫治之下,死去多日的玉圭王竟睜開雙目,神態與正常人無異。
閻王點點參啟破了個大洞的胸膛說道:“心臟這個零件比較難配,你若能給我找顆適合他的心臟,我就修得。”
“哼!不聽話的木偶修來做甚?”
閻王不悅道:“我的木偶是出了名的質量好,不存在違背主人的故障。”
“那這次怎麼回事?他怎沒有保護朔月?難道不是你...”
“是你亂動手腳!”想起自己分身的遭遇,閻王心頭也燃起怒火,“你命參啟打昏綠芽的,不是嗎?”
“你要提前離開,這與你我商議的不同。”
二人原本議定,為保護朔月,讓其在盤陽老府待到閻王將孟白擒獲。
“你女兒想殺了孟白,這,也與你我商議的不同。”
“那孩子知道了孟白的真實身份,難免害怕。她的作為可以理解。”
“但是不能被允許,”閻王嚴肅地說道,“在我得到常月之前,誰都不能動孟白。”
離皇相信閻王所指的得到,應該不是指孟白的身體,既然如此,他就更想先於閻王抓到孟白。但是朔月……
“朔月怎麼辦?”他問。
“你的好女婿不是有營救之策了嗎?”閻王反問道。
離皇輕蔑地笑了笑,說道:“冷清風?我可不指望他。孟白在暗,他在明。何況他已知曉孟白的身份,怎麼可能還下得了手?再說,朔月在孟白手上,你不是也很麻煩嗎?”
“可惜是你女兒,換做其他人,”閻王瞅了離皇一眼道,“直接滅口就好了。”
離皇嘴角抽搐,他知道閻王是幹得出這種事的。
“朔月若有什麼閃失,”他警告道,“我們的聯盟就得到此為止了。”
說得好讓人害怕的樣子。閻王不屑一顧,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
他輕飄飄地點點頭答道:“知道了,我去想辦法。”
得到確切的答案,離皇才鬆了口氣。
“玉圭鐵礦,讓你女婿儘快拿到。”閻王離開時留下這個要求。
不必說,離皇也會催促冷清風將鐵礦奪回。按冷清風的計策,離國對鐵礦勢在必得,因此他不擔心。他擔心的仍是女兒的安危。
閻王真的能把朔月完好無損地救回來嗎?
當然不可能。閻王根本沒想過救朔月,他想的是如何將孟白抓到手。
回到住處,推開門,房內已有兩名女子在等着自己。
一個是沒了主人的綠芽,自己的分身,雙目獃滯地坐在房間角落裏。目前沒有需要她辦的事情,閻王便將她暫放一旁。
而另一個……
閻王瞅了眼她的胳膊,說道:“零件壞了?”
“皮外傷。”女人動了動胳膊,“沒傷到骨頭,不過總要在盤陽老府那些人面前裝裝樣子。”
“那是當然,如此,他們就會覺着欠令尊和你一個很大的人情。”
說話的女人正是韶白秀。
她得意地笑了,說道:“是個根本還不了的人情。”
“那不錯啊,”閻王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仔細看了看,“你們倆在老府還會待多久?”
“要待多久就待多久。我爹,”韶白秀主動撩起袖子,給他查看,“一口氣還沒順過來了呢。”
“多大年紀,就這麼想不開。”閻王摁了摁她的傷口,再摸了摸整個胳膊,這才放下,“是沒傷到零件。”
“這是我的胳膊,這麼精貴的鐵放在我胳膊里,我自然小心的。”
“是鈦合金,不是鐵。”閻王糾正說。
“那也是很厲害的鐵。”
閻王搖搖頭,跟沒文化人講話,總是很累。
他問道:“讓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差不多了。不過,我不明白。你查盤陽老人起居也就罷了,為何要查那個叫七辰的小鬼?”
“盤陽老府就像一隻千年珠蚌,”閻王眼露精光,邪魅地笑着說,“要取其中的千年珍珠,得先將珠蚌撬開。而這個小鬼,就是我撬開珠蚌的工具。”
韶白秀皺眉,說道:“沒聽明白。”她自小習武,讀的書不多,實在無法聽懂閻王這七拐八繞的比喻。
閻王嘆了口氣,說道:“你只管按我說的,將七辰綁來即可。我自會安排。”
“哦,好的。”看,這麼說不就很清楚了嘛,幹嘛說那麼一長串珠蚌、珍珠的,聽得她頭疼。
知道了自己的任務,韶白秀歡快地離去。
看着她可以稱得上有些天真的背影,閻王忽然很想念常月被囚禁在閻王府的日子。來到這個世界后,常月是唯一一個與自己有相似遭遇,能站在與自己相同知識水平線上,和自己流暢對話的人。
啊~~~好想念常月啊,什麼時候才能再跟她討論技術專業問題,討論哲學思想呢?
閻王很心急,但是他知道事情還得一步一步地做,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窗外傳來女人的哭喊聲和唱曲聲。每日到了這個時辰,這兩個女人都要如此,一個哭自己悲慘的人生,花容月貌,錦繡年華,卻早早地被遺忘在冷宮之中。一個練練歌喉,彷彿回到自己寵冠後宮的日子,忘卻已滿頭華髮、容顏不再的現實。
離國後宮,閻王想,怕是待不了多久了,也罷,與其每日對着一群哭哭啼啼、瘋瘋癲癲的女人,還不如搬到盤陽老府那座秀麗的山裏,負氧離子豐富,人也能多活幾年。
所以眼下,他要先攻下盤陽老府,給常月下好圈套,也給自己留條後路。至於朔月嚒,就當送禮物送給孟白消遣了。
消遣?堂堂一國公主,怎能被人消遣,何況還是曾被她算計的女人。
朔月瞪大雙眼,盯着孟白看了半晌,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俘,於是大叫起來。
“啊——綠芽!參啟!救我!”
孟白皺了皺眉,對象說:“把她嘴巴堵上。”
“不礙事,”素娥在一旁看好戲,“這裏離前院遠着呢,縱使有客官聽見了,也只當是在教訓新來的娘子。”
“我是嫌她呱噪。”孟白揉了揉太陽穴,滿意地看着象將一塊破布塞進朔月的嘴裏。
自小到大,朔月何曾受過如此委屈,頓時手抓腳踢,鬧騰起來。奈何手腳皆被綁着,掙扎了半天,倒把自己累得滿身大汗。
“再鬧,我就讓象把你的指甲一片一片地拔下來。”孟白嚇唬她道。
朔月立刻停了下來,她見過指甲被拔掉的痛苦。
身為公主,但凡有什麼不順心的,她便會命人處罰宮人,這其中便有生拔指甲的刑罰。那些個被處罰的宮人,被拔的時候喊得嘶聲裂肺,被拔后淚水、鼻涕糊滿臉,表情猙獰,既邋遢又難看。
朔月可不想經歷這些。
見朔月老實了,孟白開始問起來。
“當年的事,你還記得嗎?”她問。
朔月眨了眨眼,沒聽明白孟白的意思。
“你當年聯繫了誰,幫你綁走常月,找來屍體,扮成她失足墜崖的假象?”孟白問得更具體了。
朔月移開視線,低下頭,不願回答。
“公主殿下,”素娥恐嚇道,“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朔月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又不認識她,自然不知道此處是哪裏。
“這裏是吳月樓,慶國的吳月樓。”素娥誇張地描述道,“你知道的,勾欄香坊里,要讓新來的娘子乖乖聽話接客,都是會好好調教一番。這調教嘛,有很多種,你想要哪種?”
說著,她走到一旁的長桌上,將桌上的皮鞭,夾棍,一尺長的銀針,還有長滿刺的小錘,一一拿起來,亮給朔月看。
那些個見過的,沒見過的刑具,看得朔月心頭直打顫。但她是離國公主,離皇的掌上明珠,可是有自己的傲氣在的。
朔月瞪着雙眼,愣是裝出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哎呦呦,好厲害呀,”素娥將那個長滿倒刺的小錘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那就用這個招待公主您吧。”
這是什麼玩意兒?朔月從未見過這個東西。這個小錘約莫如人的拳頭一般大小,除了握柄之外,佈滿倒刺,離得近了,還能見到刺上絲絲血痕,聞到上面殘留的惡臭味。
直覺告訴她,這個小錘不比拔指甲來得舒服。
“給公主您解釋一下,”素娥一邊晃着,一邊惟妙惟肖地解釋道,“這個叫錐心錘。我們一般哪,是拿來懲罰那些接私活的娘子。用法呢,很簡單。剝去被罰娘子的衣裳,將她雙手捆綁吊起來,雙腳懸空,再分開她的腿,將這玩意兒……”
素娥裝模作樣地在朔月下半身晃了晃說:“塞進去!”
塞進去?朔月嚇得猛打了個冷顫,抬頭正對上素娥不懷好意的目光。
“公主,要不要試一下呀?”素娥陰笑着靠近她。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
朔月拚命搖頭,身體緊緊往後貼緊椅背,力圖拉遠和素娥的距離。第一次,她用着眼淚汪汪的目光向一旁的孟白求救。
她會救自己的,朔月想,記憶中的常月善良,即使面對自己百般刁難,都忍氣吞聲,笑着應對。
“素娥。”孟白制止了這次鬧劇。
她真的救自己了!朔月激動地看着那個小錘遠離,不知是害怕還是感激的淚水,順着慘白的臉頰流淌而下。
孟白上前取出朔月口中的布,再次問道:“肯說了嗎?”
剛取下,朔月便破口大罵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本宮無禮?”
素娥啞然失笑,拿着錐心錘又靠了過來。
朔月連忙一改傲慢的神情,對孟白說:“我說!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素娥站定在孟白身旁,嘲笑道:“公主可以待奴家伺候您‘享受’一番,再說也不遲啊。”
“說吧,是誰?”
“我當初只是想將你賣到邊陲小鎮的妓院,我沒想到……”
“是誰?”孟白不耐煩地打斷朔月的解釋,追問道。
“當年是母后的內監聯繫的,我也不知是何人。”
“皇後娘娘的內監?常公公嗎?”
朔月點點頭,常公公是沈皇后最信任的宮人之一。
孟白皺眉思慮了一番,喃喃自語說:“看來離皇這麼多年一直不相信自己的髮妻。”
“你此話何意?”朔月質疑道,“我父皇和母后鶼鰈情深,父皇最寵我母后了。”
“若是如此,那為何皇後娘娘身邊之人竟認識奇幫?”
朔月皺眉,不明孟白所言。
“當年抓走常月,偽造屍體的便是奇幫中人。一名入宮多年的內監,怎會認識江湖人?這點公主可曾想過?”
朔月搖搖頭,她只管下命令,宮人們怎麼辦事,怎麼找的幫手,她一概不知,也無需知道。
“唯一的解釋,便是常公公本就是奇幫的人。”孟白靠近朔月,一字一句將真相挖開給她聽,“皇上為監視皇后,安排自己的親信成為皇后的親信,從而能知曉皇后的一舉一動。說不定,皇后在後宮的一些勾當,也是皇上間接影響所為。”
“你胡說!我父皇是九五之尊,怎會跟個江湖門派扯上關係?”朔月反駁道。
“公主不知嗎?奇幫乃是你的皇爺爺建立,交到令尊手上壯大的。離皇陛下便是奇幫幫主,他殺伐決斷,利用奇幫龐大的運輸網和情報網,為閻王常年提供實驗所用的活人,然後再處理掉。說起來,公主應該在濟道谷後山見過了吧,那些被奇幫擄走交給閻王做實驗的無辜之人。”
朔月呆住了,孟白口中所言的離皇,對自己來說,彷彿是一個陌生人,與她心目中慈愛寬厚又疼愛髮妻的父親大相逕庭。
濟道谷後山那慘不忍睹的實驗,再次浮現在朔月眼前,她很難相信這些皆與自己的父親有關,但是她嘴上卻倔強地說:“那又如何?離國百姓皆是父皇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的死若能對父皇有所幫助,那就是值得的。”
“值得的?”聽到這句話,象恨得咬牙切齒,“他們是人,不是牲畜,不是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該讓他們受盡這等的折磨!”
象朝朔月大吼,嚇得朔月閉上雙眼,不敢直視於他。
“象。”孟白提醒道,讓象冷靜下來,“電擊架準備好了嗎?”
“好了。”
“推過來。”
象最後瞪了朔月一眼,走到角落裏,揭開被黑布遮着的機器,推到了朔月身後。
“這,這,這是什麼?”即使不知道是何物,朔月也已被這奇怪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我已經全告訴你了,你還想怎樣?常月!”
“公主叫錯了,”孟白背過身,“老身孟白。常月早已多年前被公主推下山,死了。”
冷漠的背影,讓朔月忽然醒悟,站在自己面前早已不是那個任由自己發脾氣的常家二小姐。
貼在脖頸上的冰涼圓片,也在提醒自己,她現在不是高高在上的離國公主,而是有個任人宰割的俘虜。
“常月!常月!常月!”朔月大叫起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欺負你,不該欺負你,不該找人綁你!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她哭着求饒,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當耳邊傳來滋滋的響聲,脖頸處感受到強烈的刺痛,彷彿兩根會遊動的麻針瞬間刺入她的身體,在裏面肆意妄為。
“啊——”朔月的哭聲霎時變為凄厲的尖叫。
孟白推開門,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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