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年遭遇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小興爹記得很清楚，去年的時候那天空氣本是明凈如洗。一朵朵白雲，軟搭搭遊走在天邊，和火熱的太陽搭配起來，有一種和諧的不可名狀的美。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就在快要起場的時候，一團濁雲從山後涌動出來，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促防不及。大夥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烏雲就陰沉起臉，翻滾着向頭頂撲壓而來。接着，一道道閃電，猶如冥冥長空中騰出的巨龍，噴着火焰，交織成明艷的羅網，竭力打破被渾濁包埋了村莊，震徹山谷的雷聲，幾乎要將房蓋都揭掉……人們慌了，被那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亂作一團。大家各揣心事，一窩蜂似的散向面，凄惶惶地忙亂起來。

場上的麥稈才被挑起大半，颶風推浪般的雨水，夾雜着冰雹，一撥接着一撥，直砸打向那一場瘦小的麥粒。頓時，人們的臉上，身體上，雨水連成線往下流淌；場面上的酸水，和着泥土，使勁沖刷着那一厚層麥子和麥糠……眼巴巴看着一場的麥子，被大水淹沒，浸泡在了泥漿中……

在村頭的路上碰到他五叔拿着蒲扇遛彎

“仨兒，今年收成咋樣？”

“還行，小麥長得怪好”

“地里莊稼都收完了？”

“沒有呢”

“有多大本事就出多大力氣，別逞能！包那麼多地幹什麼？累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

小興爹低着頭乾咳了兩聲

“俺覺得還行”

七十年代末以後，生產隊開始分單幹，家裏只要是個喘氣的人，就能分到一個人的田地。小興爹是個能幹能吃苦的庄稼人，於是又承包了村裏的7畝多地。

庄稼人總是憨厚的，他們喜歡土地的誠實，鋤頭的簡單，四季的守信。他們從播種的那天起眼睛裏就看到了莊稼碩果累累的樣子，為此他們任勞任怨。一年365天除了颳風下雨都在土地上捯飭，土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小興爺爺去世的早，一家五口全靠她奶奶一人操勞。小興爹結婚的時候，分家就是他五叔主持的，分到一間茅草蓋的土屋，玉米稈圍起來的院落外加半瓮麥子。

那個年代每個家庭一般都有三、四個孩子，幾乎沒有獨生子女。子女結婚後往往都會與父母分開生活，也就是分家。分家並不是一起分的，一般都是結婚一個分一個，年齡小的沒成家的暫時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成年結婚後，就得再分一次家。分家的時候，一般都要找一、二個管事的人，由他們來主持分家事務。那些出來管事的人大多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或是本家的長者，或者大隊、小隊的幹部，有時為了公平還把當舅舅的也請來參加，有的家庭常常因為分家鬧出矛盾來。分家需要劃分的東西主要有土地、住房、生產用具、糧食、樹木和分擔的債務等。主事人執筆，寫好分單，摁上手印，各執一份。分完家后，老的和小的基本上就是各自過各自的了，經濟上獨立核算，生活上各自開火做飯，一家人變成了兩家人、三家人……

小興四叔是個傻子，所以到現在一直沒有娶到媳婦，跟着他奶奶生活。聽奶奶講老四小時候是很聰明的，學習成績很好，就是有一次被小興五爺爺狠狠的打了腦袋，慢慢的就痴痴獃呆地了。小興奶奶每次講到此處，眼淚簌簌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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