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劫持

第16章劫持

第二天,皇上就下了旨賜婚,把潘仁美的侄女柳柔眉賜給晉王趙光義,這個消息老早就傳回萬壽宮。庄舟雖然一心想撮合柔眉和趙光義,但是這樣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知道柔眉不會反對,這世道的女子,有幾個敢掙脫那道世俗的藩籬?只是不知道趙光義,他從未表過態,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這一天從早到晚萬壽宮都是靜悄悄的,沒人來,宮女侍衛也都不出聲,庄舟納悶了一整天。傍晚時候才知道因為皇上賜婚的事情,趙光義在朝堂上頂撞了皇上,下了朝兩兄弟私下在御書房裏,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庄舟好奇兩兄弟不會那麼幼稚在巔峰對決吧?她不常在宮裏走動,此時也不好意思去看。直到天黑了,才看見一個宮女進來說:“小姐,皇上請您去御書房。”

她一驚,皇上找她做什麼?

“晉王還在嗎?”

宮女們都是見慣了宮裏事的厲害角色,人情世故早就看得透了,這位玉小姐這麼得皇上的寵,將來肯定是皇妃,所以伺候也格外的小心,道:“晉王殿下還在。”

“哦,走吧。”她跟着宮女出去,一路走,見到她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行禮,口口聲聲稱她‘玉小姐’。

宮女在御書房外就停步了,微笑着讓她進去。她推開門,傍晚的夕陽湧進書房裏,沉在地上變成一種近乎虛幻的紫色,庄舟踏着那層旖旎的色彩,慢慢走進去。

趙匡胤和趙光義一個站着一個坐着,表情都很嚴肅。庄舟走得很輕,書房裏很空,腳步聲噠噠噠回蕩在空氣里,一分一分的蒼涼。她心跳得咚咚咚,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預感很不好。

趙匡胤看着她笑了笑,道:“玉兒,今日在宮裏悶壞了吧。”

她不知道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轉頭看了一眼趙光義,發現他正含笑望着她,心裏有些慌亂,忙說:“嗯,是有些悶。”

“你應該常在宮裏走動,四處看看,就不會覺得悶了。”趙匡胤依舊笑着說。

庄舟沒有說話,倒是趙光義把話頭接了過去,道:“玉姑娘不是宮裏的人,自然不會習慣,還是外面的世界會讓她自在。”

庄舟望着他洒脫地一笑,沒心沒肺地說:“是啊,我從沒住過皇宮呢。”雖然感覺很新鮮,但是日子久了絕對不是個好享受,外面自由自在的確是好。

趙匡胤不再說話了,氣氛又有些僵硬,庄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見趙光義一臉含笑地看着她,眼神似是憂慮又似是喜悅,庄舟也望着他笑。

趙匡胤站起來走了,一聲不響地,背着手踱出去,門口的紫色光線沉澱在他的身上,她看得目眩神迷。

趙光義突然從後面拉過她的手,道:“玉兒。”這一聲‘玉兒’叫得自然親密,“如果讓你選一個人成親,你會選擇我大哥還是我?”他深黑的眸子盯着她。

庄舟想掙脫他的手,無奈掙不開,勉強笑着說:“玉兒上次已經回答過殿下了。”

“那次不算。”他霸道地拉着她的手,“我只是假設,你會選擇誰?”

她抬眼,無意瞥見門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垂下眼瞼道:“玉兒生性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束縛。”

話落,那抹明黃的身影動了一下,然後便消失了。她垂着頭,嘴邊淡淡地笑:“殿下這是何必呢?玉兒已經回答過殿下的問題。”

他轉身,悠悠地踱了幾步,回頭對着她笑:“我明白,我會傾盡一生。”

庄舟迷茫地看着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傾盡一生為何?

直到三天之後,她才知道皇上再次賜婚——將她賜給晉王趙光義!

她大驚失色,不顧一切去找皇上,皇上避着不見她,她在御書房外等了一天,等得眼睛都快把那扇門看穿了,皇上不出來。

“玉兒。”

庄舟聽出身後是趙光義的聲音,她不答,亦不轉身,心裏有些氣悶,想來昨天他和趙匡胤做了什麼賭約,她不喜歡被束縛,不喜歡宮裏,那她便只有出宮,嫁給趙光義。

他的腳步近了些,聲音也近了:“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我只想娶你一個,柳姑娘……”

“殿下!”庄舟出聲打斷,“你們從未問過柔眉願不願意,也從未問過我願不願意,這樣就把事情決定了,你們可曾為別人想過?”

他聽出她話語中的怒氣,嘴角綻開一個苦澀的笑容:“本王自然知道你不願意,一直以來都知道。”

庄舟回頭看着他,知道了為何還要這樣?

趙光義走到她身邊蹲下,溫柔地抬手撫摸她的發,道:“那天我就說過,我會傾盡一生,為了得到你的感情。”

她驚愕地看着他。

御書房的門忽然打開了,趙匡胤負手站在門口,“那一切,還不是你自己的選擇。”

“不是!”看見趙匡胤終於出來,庄舟激動起來,“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們兄弟兩個人!”

趙匡胤也怒了,紅着眼睛衝下來:“你認為朕的尊貴還配不上你嗎?”

她忽然覺得好笑,在他還不是皇帝的時候,他會這麼狂妄嗎?果然是高處不勝寒,他習慣了俯視蒼生,竟然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那被別人俯視的蒼生啊!

“皇上尊貴無比,是我配不上皇上。”她負氣地說。

三個人之間的沉默彷彿要變成天荒地老,誰也沒有先出聲打破這沉默,只互相看着。

忽然,御書房外傳來士兵的呼喊聲:

“有刺客!抓刺客啊!——”

“快保護皇上!刺客往那邊跑去了!”

說罷禁軍紛紛涌了進來,刀劍槍戟,晃晃的寒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趙光義拉着庄舟退到一邊去,看着書房外一個個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庄舟的心也跟着提起來。

過了一會兒侍衛再來報:“啟稟皇上,刺客逃出宮外了!”

趙匡胤心情不好,一聽這樣的話更是暴躁:“出宮搜!抓不到刺客就提人頭來見朕!”

侍衛被皇上一頭怒火噴得戰戰兢兢,哆嗦着領命下去了。

“把玉姑娘帶回萬壽宮,好生照顧。”趙匡胤轉身走進書房,只扔下這樣一句話來。

幾個侍女和侍衛過來請她走,她也不掙扎,跟着走出去。

趙光義冷冷一笑,對着還未關上的御書房大門道:“哥,你還是改不了那脾氣!”

大門重重關起來,他嘆了一聲,望向夕陽沉澱的天空。

“請小姐安歇。”侍女伺候庄舟梳洗完畢,便恭恭敬敬退到門外守着,皇上下令要‘好生照顧’,自然要時時在身邊才行。

庄舟坐在床上,想來想去,覺得睡不着,把燈都吹了,黑暗裏靜悄悄的,窗外照進幾縷微弱的燈光,落在地上便是一層微薄的悲傷。

皇上怎麼會下那樣的旨?按理說他是喜歡她的,怎麼會把她嫁給晉王?難道古代人變心真的比翻書還快?

“哎……這不是逼我嗎?”她低低嘆了一聲,要躺下去,忽然看見黑暗中有道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那麼匆匆的一瞬間根本看不清楚,可是她還是被嚇了一跳,捂着劇烈跳動的心臟,細細地去看。

耳後一陣冰冷的觸覺,驚得她打了一個寒戰,要驚叫時嘴巴卻被柔軟冰涼的唇堵住了。

庄舟頭皮發麻,大半夜的,是誰給她開這種低級玩笑!

“你讓我找得好苦……”低沉地呢喃,軟軟地化在口中化在口中。

她感到一陣瘋狂的意亂情迷,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熟悉?這樣火熱的唇舌相交,這樣炙熱的男性氣息……

“不……”她掙扎着,好不容易才逃離他的鉗制,縮到牆角大口喘着氣。那張臉分明就在眼前,可是沉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楚。

“你是誰?”嘴唇被吻得有些痛,庄舟憤怒地盯着那個黑暗中的身影。

“你猜?”話語中帶着一絲戲弄的笑意,慵懶緩慢。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竟敢跑進來對我……對我……”後面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難道說半夜進來調戲她嗎?他竟然敢進來,一個調戲的罪名便是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了。

“對你如何?”他促狹地問。

“你這個登徒子!”她惱怒地罵。

他反而笑起來,聲音不大,卻可以聽出那音調里的張揚狂傲,還夾雜着一絲莫名的柔情。

“很快你便不會說我是登徒子了!我的……庄舟姑娘。”

他還知道她的名字!庄舟這一震驚可是非同小可,在這個時代,絕對沒人知道她真實名字,她只對柴榮說過,可柴榮已經去世許久。

難道是……庄舟心裏發毛,吞了一口口水,忙縮到角落裏去。

他久久不說話,半響卻伸出一隻手來,食指輕挑,抬起她的下顎,就着窗外微弱的燈光,細細查看她的臉:“跟我走!”

因為是逆光,所以她還是看不清他的臉。

“你說什麼鬼話!”她拍開他的手,“你究竟是誰?”

他慵懶地半躺着把剛才被她拍開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冷冷地道:“你以為……本王會給你選擇嗎?”

本王?他自稱本王?宋朝的哪一位王爺敢這麼大膽跑到萬壽宮來調戲她?要知道,皇上也住在萬壽宮!

她平時之和晉王趙光義走得近一些,其餘王爺,她大都不認識。

“你是……”正想問他究竟是哪路神仙,後頸一陣痛,腦海中的意識一瞬間渙散。她大睜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緩緩靠近自己的高大的陰影,“不……”

“沒有不,沒有……記住了,永遠沒有不。”他俯下身抱起她,嘴角輕揚,終於還是要回到他懷抱里,無論如何。

城外河堤上

“小姐,夜深了,我們該回去了。”

柔眉停下腳步,轉身望着柳安,道:“柳安,你說我嫁給晉王殿下好嗎?”

柳安低下頭:“小姐覺得好,就好。”

柔眉笑起來,一雙眼眸清瑩流轉:“我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可是為了爹……。”

夜風驟起,柳安走在她身邊替她擋着風,她笑吟吟地說:“從小到大隻有你是真的對我好。”

柳安臉上泛起一層微薄的紅,垂着頭默默行走。從小到大,也只有小姐不會看不起他。他出生卑微,據說他的父親曾是契丹人,戰亂的時候他母親被契丹人強暴了,之後生下了他,他從小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母親去世后,更是慘淡悲戚,後來小姐在街上發現他,帶他回去,讓他成了她的護衛。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發誓一輩子效忠小姐,哪怕是把生命都付出了,他都在所不惜。

他引着柔眉回去,今晚的夜色特別好,他看得出小姐眼中還有幾分留戀,可是這麼晚了不回去,潘大人會責罵小姐,他最笨,不會說什麼,看到到小姐的痛楚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一陣馬蹄踏破了夜色,疾風驟雨般馳來,也幸虧那馬蹄上裹了布條,要不然這樣疾馳還不把整個汴京城都給驚動了!

萬家燈火都在柔眉美麗的眼中,她問:“怎麼了?”

“興許是官差。”柳安帶着柔眉走到牆角去避一避,這時候城門都關了,會有什麼人這麼著急呢?恐怕是緊急的事情吧。難道竟是邊境上契丹人又來挑釁了?

柔眉抬頭望過去,遠遠地看見幾匹馬撞破了黑夜而來,氣勢洶洶,奔着城門去的,她心裏擔心,怕遇上什麼事,就對柳安道:“先在這裏等等吧,先別出去,被看見了又鬧誤會了。”

柳安聽她的停下了,那幾匹馬卻巧極了在他們前方的城牆下停住,只聽一個粗獷的男聲道:“大王,城門已關了,要不要趁夜殺出去?外面有喬裝的大軍接應我們!”

是契丹人嗎?柳安把柔眉往身後護住,柔眉趁機悄悄打量那幾個人,夜色中只看見那些個高大的身影都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是個什麼樣子。

聽了那人的話,為首騎馬的男子輕輕拉下斗篷,他懷裏似乎抱着一個人,他低頭溫柔地瞥了一眼,目光冷冷射向說話的那人:“本王要保王妃的安全,自然不能殺出去。”

說話那人立刻低下頭。

柔眉渾身一震,在接觸到那人冷峻的側臉時,差一點兒控制不住尖叫起來——那個人!是那個契丹人啊!

他們口中稱他‘大王’,那麼他的身份——是南院王還是北院王?

她極力想看清楚他懷中抱着的人是誰,他說他是來尋妻的,那麼那是他的妻子了嗎?

心中就是有那樣的慾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樣子。

柳安攔住她,低聲道:“小姐,他們是契丹人。”

柔眉壓抑着急促的呼吸,多少次想尖叫出來,她何嘗不知道他們是契丹人?只是這契丹人來路絕對不尋常!

眼前莫名其妙地就閃現出庄舟的笑臉,盈盈的,像掬着一捧幽泉。

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想庄舟做什麼?總不能庄舟還是那契丹大王失散多年的妻子不成?千個萬個的不可能。

可她這一激靈,讓柳安驚了一下,轉身去看她,卻不料劍柄輕輕在牆上碰了一下,發出叮地一聲。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那邊的契丹人都靜下來,幾雙眼睛鷹一般的犀利,都射在他們身上。

柳安把柔眉護在身後,拔出劍對着那幾個契丹人。

“兩個夜半私會的,哼!”一個契丹人不客氣地說了一句。

柳安立刻滿臉漲紅,怒髮衝冠:“休得侮辱我家小姐!”他自小就知道他父親是契丹人,玷污他的母親,他和母親受的恥辱都因為契丹人而起,他對契丹人恨之入骨!

一群契丹人放肆地笑起來。

為首那人卻策馬出來,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越發挺拔,“是你。”

柔眉抬頭迎向他的目光,然後慢慢看向他懷中的人。那熟悉的面容——“玉兒!”怎麼會?真的是玉兒?

“在下耶律焱,千里迢迢來尋找失散多年的妻子,如今找到了。”

“怎麼會?怎麼會是玉兒……”她震驚得合不上嘴巴。

耶律焱眯起眼睛看她:“姑娘知道太多了。”

一陣冷風吹過來,柔眉打了一個寒戰。柳安緊緊護着他,大義凜然地說:“有我在,誰也休想動小姐一根汗毛!”

“哈哈哈——!”耶律焱仰天一陣狂笑,身後的契丹人一個個持刀上前來,柔眉的臉色刷地白了。

冷風中她的身體也顫抖不已,她知道在契丹人的刀下不會有活路,可是心中僅存的那點貪念……她不想這麼早就死去。

剛才大喝的契丹人提刀上前來,柳安也立刻衝上去,刀劍相交,一瞬間電光火石,鏗鏘頓挫,柔眉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他們這麼多人,柳安根本就不是對手!

耶律焱淡漠地看着那個立在牆角下的女人,腦子裏突然閃過那幾次見到她和庄舟在一起的場景,庄舟好像很喜歡她……那麼,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熟睡的女子,手一揮,道:“住手。”

刀劍停下,柳安身上受了幾處傷,警惕地看着他們,同時護緊了身後的小姐。

柔眉也不知他要打什麼主意,好一會兒才聽他慢悠悠地說:“本王很樂意在路上給王妃找一個女伴。”

女伴?是指她嗎?

“帶走!”他一聲令下,兩個契丹人立刻上來,柳安揮劍抵抗,卻見兩個契丹高手也抽出腰間的彎刀,幾個來回,柳安已倒在血泊里,尚未斷氣。

柔眉哭着擋在柳安面前:“我跟你們走,你們放過他吧!”

“本王不願殺人,可惜……”他食指輕輕一彈,一個契丹人揮舞着大刀,重重刺在柳安的心口上,他大睜着雙眼望着柔眉,血從他身上流出來,染紅了一大塊地方。

柔眉滿臉都濺了他的血水,茫然地看着他:“柳……柳安。”

“小姐……。”他的手抬了一下,然後無力地摔下去,重重的一陣悶響……

兩個契丹人拉起柔眉,抓上馬背,尾隨着耶律焱離去,寂靜的汴京城,慢慢地沉入夜的黑暗中去……

耶律焱沒走正門,從皇城北面的側門出去,那幾個守門人看見金燦燦的金子就高高興興打開了一扇小門,讓他們出去。

“幾位爺,路上小心點兒,這幾年到處看見契丹人,不安全吶!”守門人笑呵呵地說著,看着人都出去了,才關上門。

柔眉回過頭去,忽然聽見那關上的門后響起幾聲悶哼,然後一股血水順着門下面的縫隙流出來。

她拉了拉身上單薄的衣服,覺得今夜冷得可怕。

快馬加鞭,從汴京城出來,走了三天三夜的路,朝廷自然是發現庄舟失蹤了,派來通報的人在半路上就被耶律焱佈下的高手殺死,放出去的飛鴿也總是有去無回。

大宋皇宮

庄舟失蹤三天,竟然沒有絲毫的消息,傳聞潘大人的侄女也失蹤了,她的護衛死在城中,潘大人聽到消息哭着跑到皇上面前去,求着讓皇上找找他的侄女。

皇上煩得很,心慌意亂,那天宮裏來了刺客,他派了好幾隊禁衛軍守着萬壽宮,沒想到她竟然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她和來時一樣,走時也那麼神秘嗎?

“玉兒……”深夜裏無數次夢回有她的身影,巧笑的樣子,沉思的樣子,還有那天,她跪在御書房外一臉的倔強。眉目還是那樣清晰,彷彿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臉,可是手伸出去,冰涼的空氣里,抓到一手的失望。

早知這樣,玉兒,朕絕對不逼迫你,你既不喜歡光義,朕就一輩子陪着你,即使你也不屬於朕,可是……朕願意天天看着你。

“皇上這幾天不眠不休,盼着玉姑娘的消息,昨夜累得趴在桌子上就睡了,這會子正在夢裏呢,晉王殿下還是等一等吧。”門外太監的聲音壓得很低。

“可是……我有重要的事情向皇兄稟告。”這聲音是趙光義的。

趙匡胤坐起來,披着一件蟒袍出來,臉上還是疲憊的樣子,“說吧,有什麼事?”

趙光義跪下去:“臣弟請求帶兵去親自把玉姑娘找回來!”他此生不曾這樣激動過,唯獨為了那一個女人,多少天亂了方寸。

“你親自去?”皇帝眯起眼睛,“你要親自去找玉兒?”

“皇兄已下旨將玉兒賜給臣弟,她就是臣弟的妻子,臣弟一定要親自找她回來!”

“你可知是什麼人帶走了她?”

“北門的那幾個守門士兵那一夜死了,帶走玉兒的人是往北方去了,臣弟猜想,會是那天入宮行刺的契丹人!”他假設了無數種可能,住在萬壽宮的玉兒,說不定被契丹人當成了皇上或是什麼重要之人,於是強行擄走,只是那些人實在高深,竟然沒有驚動一兵一卒!看來,那幾個入宮來的刺客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契丹人?”趙匡胤暴怒地拍桌子站起來,“好大膽子的契丹人!”

“請皇兄准許!”趙光義堅定地請求。

皇上閉了閉眼,終於說:“朕不答應。”

趙光義不可置信地抬頭:“有臣弟親自去,玉兒一定很快就找回來!”

“朕沒忘金匱之盟,朕答應過母后,不會食言。”

“臣弟願意放棄金匱之盟,只要皇兄准許!”他想都未曾想過,他只知道日後的日子裏沒了玉兒,那他一生都不會快樂。

皇上揮揮手走進寢殿,“她只是一個女人,光義,忘了她吧。”

趙光義幾乎要衝上去,強行按捺着心潮澎湃,他冷冷一笑:“光義不是一朝天子,只要守着她,什麼都可以作廢。”

皇上的身體猛地一震,他說他不是一朝天子?這一朝的天子是他趙匡胤!他一手打下的天下,還有玉兒的計策,有幾個人知道,要是沒有玉兒,這天下或許不是他趙匡胤的!

可是總要到一定的時候,才會明白人人都必須要捨棄一些東西,就如玉兒,就是他趙匡胤這一輩子該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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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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