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表象
邵詩書的確有很多顧慮，她早就習慣像父親那樣思考，未雨綢繆，每做一件事都有着自己的目的，還會提前預判事情的發展。
如果她不是女兒身，那該有多好！
她可以憑藉自己的才能堂堂正正走上仕途，無需受人指指點點。
她可以去實現自己的宏圖大業，成為像父親那般受百姓愛戴的好官。
只可惜沒有如果。她是大鄢皇后，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成為皇帝的賢內助，幫他守住江山，開創盛世。
“書兒，早點回宮歇息吧，明日還有一場硬仗。”李權志牽起邵詩書的手，一同朝着鳳呈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有些時候朕會想，如果你我二人只是尋常人家的夫妻，又會過着怎樣的日子。”李權志語氣溫柔地說道，“我們是不是會有兩三個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邵詩書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帝王，似乎能理解他的這些感慨。
“人這一生總會有無法實現的願望。”邵詩書微笑着說道，“我們能做的只是將遺憾降低到最小。”
李權志停下腳步，注視着皇后。“你感到痛苦嗎？”
“臣妾的痛苦並非是陛下導致的，是臣妾自身的原因。”邵詩書苦笑道。
李權志理解了她的意思，伸手握住皇后的雙手，安慰道：“既然有些事情註定無法改變，那我們就攜手去改變那些可以改變的。你的才華與抱負終能得到認可和施展。”
“有陛下的這番承諾，臣妾心裏踏實了許多。”邵詩書非常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她從沒想過要得到他一心一意的愛，只是希望能與他相互利用，相互需要而已。
有些時候，正是因為沒有過多期待，才會更容易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咱家在宮中這些年，從未見過如此恩愛的帝后。”余公公不禁感嘆道。
楚風聽到這話，笑了笑，“我家娘娘這般優秀，哪個男人會不賞識她？當初提親的人可有不少，一個個也都是承諾過將來絕不納妾的，只會一心對她好！只可惜我家娘娘全都回絕了，偏偏選中了大皇子。”
余公公樂呵呵地說道：“皇後娘娘的眼光確實是好！”
“其實皇後娘娘若是守住後宮地位，本可以過得輕鬆自在。”余公公繼續說道，“可她偏偏不走尋常路。”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既然我家娘娘願意，陛下也不反對，為何不去放手一試？楚風以為只要是利國利民的，都值得去冒險嘗試。”楚風較真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楚風姑娘的話，倒有幾分道理。”余公公感嘆道，“只是不知改日朝堂上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秦志遠下朝回府後，便瞧見自家娘子正在庫房清算賬目。他剛準備走過去，卻被母親半路攔住了。
“志遠，娘前幾日同你講的事，你考慮得如何？”陳氏一把將兒子拉到牆角處，小聲追問。
“娘，詩琴如今剛有身孕，兒子又怎能做出納妾這等薄情寡義之事？”秦志遠為難地說道，“岳父若是知曉也會斥責兒子。”
“邵大人早就告老還鄉了，哪裏還管得了咱們秦府的事？只要你點頭，詩琴那邊由我去說服。”陳氏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表妹打小就喜歡你，當初若不是考慮到你的仕途，又怎會同意你迎娶大學士府的二姑娘？”
“你舅舅與我可都是不捨得讓芊芊做妾的。”陳氏一臉委屈地說道。
秦志遠連連忙開導陳氏說道：“娘，岳父雖歸隱山田，但詩琴的三妹仍舊是當今皇后，兒子若是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的那些個姐妹決不會輕饒咱們。”
“您若是不相信，不妨去問問父親的意見。”
陳氏聞言皺起眉頭，埋怨道：“你爹向來不過問這些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難道我們秦府永遠都要看邵府的臉色行事嗎？娘不甘心啊！”陳氏愁眉苦臉地說道。
“娘，邵府何時讓咱們秦府難堪過？爹的史官一職，也是岳丈大人當初向先帝力薦的。兒子如此年輕就能在朝中位居禮部左侍郎一職，也多虧了岳丈大人提攜。”秦志遠謙虛地說道。
“兒子，你能入仕，全憑你的真本事！與他邵府何干？”陳氏不滿地辯解道。
“好酒也怕巷子深，若是沒有岳丈大人這層關係，兒子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得到先帝的信任，晉陞如此之快。”秦志遠解釋道，“娘，無論岳丈大人是否位居朝堂，他都是咱們秦家的貴人。咱們不能忘恩負義，淪為不知廉恥之人。”
陳氏不悅地瞪了兒子一眼，“你眼裏心裏裝着的全都是他們邵家人，又何曾尊重過你的父母？”
“娘，納妾一事你今後就別再提了。”秦志遠叮囑道。
“你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陳氏已經淚眼汪汪了，“你讓娘如何跟你舅舅交代？你表妹可是認定了非你不嫁。”
“娘還是勸勸舅舅和表妹，以表妹的才貌，怎會找不到稱心如意的好兒郎？”秦志遠十分淡定地建議道。“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好兒郎，舅舅也可以支持表妹參加官員選拔，接觸的圈子大了也更加容易找到心儀之人。”
陳氏聽得一愣一愣，整個人都懵了。
“你這是出的什麼餿主意？女子也能參與朝廷官員選拔嗎？這不是開玩笑嗎？未出閣的女子怎能與一群男人同朝為官？這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
秦志遠笑了笑，若不是皇上皇后提前跟他打了招呼，估計他一時之間也很難接受。
陳氏看了一眼在庫房裏忙碌的兒媳婦，“你媳婦該不會也有去當官的打算吧？到時候你可得制止她，我們秦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娘，能入朝為官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若詩琴真想去做，你應該多加支持才是。”秦志遠微笑着提醒道。
“兒子，我和你爹都規規矩矩生活了大半輩子，可經不起這種折騰！”陳氏連忙勸道，“她還是安分地生完孩子，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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