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局(上)
面對皇帝的質問,董天意卻能一臉平靜地注視着眼前人,保持着鎮定自若的模樣。
“微臣對北齊的忠心,日月可鑒。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若微臣真的惹陛下惱怒了,還望海涵。”
韓無名沉默不語地看着眼前的棋局,師傅曾說過,人生如棋,所有人都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有着各自的使命與命數。
他的師傅正因為不甘心淪為棋子,才會退隱麒麟山,脫離紅塵,修仙成道。
師傅曾在書信中告誡過他,如若下山了,等待他的究竟會是怎樣的未來。但他自願走入這深淵,一步步都極為艱辛,且覆水難收。
從他同意取代同胞兄弟韓風成為北齊國君的那一刻開始,韓無名這個人就已經不存在了。從今往後,他不再是為自己而活。
韓無名苦笑了起來,心裏暗想着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也怨不了將他帶下山的詩畫。
“看來國師還是執意要開戰了。”韓無名嘆息道。
“接下來,要看使臣那邊的進展。”董天意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飛鳥。
大鄢皇宮內,空出來的各宮殿都在忙碌着,為迎接新的妃嬪們做準備。
皇帝納妃一事按理來說應該是交由皇後娘娘來負責,但皇后卻將權限讓給了淑太妃,一心撲在前朝朝政上。
雖說這聲東擊西之計,的確可以暫時緩和矛盾,分散淑太妃的注意力,但也並非是萬全之策。
“王妃,您這樣私自出宮,若被人發現了,奴婢恐怕會被皇後娘娘問罪的。”玲玉一臉為難地勸道,“咱們現在回宮還來得及。”
“本王妃好不容易出了宮,怎麼能無功而返?”邵詩畫決定要做的事情,任誰也無法勸阻。
“可是宮外不比宮裏安全呀。”玲玉憂心忡忡地說道。
“無妨,宮外自然有人候着。”邵詩畫微笑着安慰道。
她雖說行事執拗,但也並非是那種無腦之人,諸事自然是要思慮周全,妥當安排才行。
玲玉聽到她的這番話,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沒有什麼比保護好翼王妃安全更重要的事了。
馬車行駛出宮不過數百米,她們就見到幾名騎馬的壯年男子迎面奔馳而來,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幾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立刻下馬,右手握拳伸到胸前,恭敬地朝着馬車俯首行禮。
“王妃,賀大人正在尋味樓的包廂等您。”為首的一名男子大聲說道。
邵詩畫輕輕地掀起車的門帘,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平靜淡然地吩咐道:“本王妃知道了,你們帶路吧。”
“屬下遵命。”
幾名男子立刻騎上馬,兩人在前方領路,兩人跟隨在車后,而為首的那位則是與馬車並肩同行。
玲玉本就很少出宮,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生平還是第一次像這樣被人護衛着出行。她探出腦袋,偷偷瞅了一眼車外的護衛,發現北方人的身形似乎要顯得更高大一些。
與馬車並肩而行的護衛,瞧見玲玉探出腦袋來,便與她對視上了。
那名護衛騎着馬,慢慢靠近馬車的窗口,湊近問道:“王妃可是有事要你傳達?”
玲玉膽怯地搖了搖頭,立馬縮了回來,關上車簾。
邵詩畫瞧見玲玉的臉已經紅到耳根了,便忍不住笑了笑。
玲玉一臉茫然地注視着眼前的翼王妃,不明白她到底在笑些什麼,想問又不敢去問。
“你應該是從沒出過宮吧?”邵詩畫開口問道。
玲玉點了點頭,她是被人賣進宮裏當最低賤的宮婢,自打入宮以來就再也沒有與外界有任何聯繫了。她周邊熟悉的除了一起幹活的宮女和太監們,幾乎沒機會見到旁人。
若不是有幸被調到皇後娘娘宮中,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得到賞識,也不會有今日這番境遇。
“真是可惜了。”邵詩畫感慨道,“這麼多妙齡少女,卻只能被禁錮在深宮之中荒度光陰。”
玲玉聽不懂翼王妃究竟在感慨些什麼。對他們這些宮裏的宮女太監而言,似乎早就習慣了待在宮裏,規規矩矩行事。
半柱香的時間,馬車停了下來。
為首的護衛下馬來到馬車門前,“王妃,我們已經到了尋味樓。”
玲玉掀開門帘,跳下車,隨後便站在門邊,一隻手托舉着門帘,一隻手攙扶着車內的翼王妃。“王妃請小心。”
邵詩畫朝着玲玉微微一笑,隨後便伸手扶着她走下馬車,簡單整理了一番裙衫上的褶皺之後,便步履輕快地走進尋味樓。
“客官,您是?”小二哥剛準備湊上前招呼,就被為首的護衛伸手攔住了。
“我們已經在樓上約了人。”為首的護衛冷漠地說道。
小二哥也是個識趣之人,立馬就退後幾步讓路。“幾位客官,樓上請。”
邵詩畫在幾名護衛的護送下,走上樓,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你們幾人就先候在門外吧。玲玉,你且隨我進去。”邵詩畫抵達門口后吩咐道。
“屬下遵命。”
邵詩畫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裏面的人回應了,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謙然,你和歐陽大人在驛館住的可還習慣?”邵詩畫客套地問道。
“我在哪兒都能很快去適應。”賀昊然微笑着說道,“咱們直奔主題吧。”
邵詩畫點了點頭,立馬坐在桌旁。
“我前兩日托你打聽的事情,可有消息?”邵詩畫問道。
“吳府那邊我已經派了探子去打聽了,打算送入宮的那位,你應該多少也有些印象。”賀昊然笑着說道。
“我畢竟已經出嫁兩年了,這期間幾乎與大鄢的友人斷了來往,還真是不一定。”邵詩畫謙虛地說道。
“吳倩文。”賀昊然立馬說出那人的名字。
邵詩畫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個人名還真的有些印象。
賀昊然瞧見邵詩畫正在皺眉思索,於是提醒道:“就是以前老是偷偷跑去邵府蹭課的那個小姑娘,還特別喜歡模仿你的畫作。”
“哦!原來是她呀!”邵詩畫立馬想起了那位姑娘活潑靈動的模樣。
“像她那樣的女子,怎會甘願入宮?”邵詩畫費解地說道。
“她本人的確是不情願的,但是吳府除了她,也就沒有其他適齡少女了。”賀昊然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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