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罷朝
工部侍郎傅大人本想着勸說邵學文出面,讓皇后收斂收斂,卻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對方給說服了。
此時,他的內心倒有些迷茫了,不清楚到底孰對孰錯……
回到驛館后,工部侍郎傅大人獨自一人在房裏思索。他看了看書案上的空白宣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復自己的上司了。
如今,朝中部分官員已有把柄在帝後手中,對選官一事自然是不敢有異議。但仍有部分官員私下裏是反對的。工部尚書白林之便在其中。
工部侍郎傅天勤本是在利州主持修建水利工程,因為接到白林之的傳信,這才改道前往瑜州。
傅天勤走到書案旁,硏墨執筆,將今日的情況簡單描述一番后,便將紙張摺疊好放進信封當中,命人快馬加鞭,傳信回京。
議政殿內,聚集了帝後身邊的幾位親信,正在商議如何推行新的選官制度。
“皇後娘娘,微臣以為將科舉制度稍作調整便可,放寬參加考試的條件。”吏部侍郎張元寶提議道。
“諸位以為如何?”邵詩書看向秦志遠,隨後又打量着在場的所有人。
“微臣以為不妥。”秦志遠俯首答道。
“究竟有何不妥?”吏部侍郎張元寶語氣不悅地質問道。
“大部分女子都沒有條件像男子這般上私塾。”秦志遠說道,“將不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人,放在一起考核是否有失公正?”
“可若是考核標準不同,又該如何讓人信服?”吏部侍郎張元寶言辭激動地說道。
“皇后,怎麼看?”安靜觀察許久的李權志終於說話了。
“兩位大人說的皆有道理。”邵詩書微笑着說道,“歷朝歷代留下的科舉應試製度,總是有它存在的重要性,也不好輕易革新。若是在科舉應試上做修整,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李權志思索了片刻,覺得邵詩書的這番話很有道理。如今為了推行女官一事,他們已經樹敵眾多,若是再試圖推翻老祖宗留下來的科舉應試製度,恐怕連身邊的親信都會有不滿情緒。
吏部侍郎張元寶一時之間倒是沒想到皇后提出的這些問題。
“皇后可有建議?”李權志繼續問道。
“臣妾以為保留原有的科舉應試不變,陛下可以另設女官官銜。”邵詩書提議道。
“皇后的意思是,女官與朝中官員是分開的?”李權志看向皇后的臉。
“有競爭,也會更有動力。”邵詩書笑着說道,“女官不由內閣統領,而是獨立出來聽從帝后指令的。可以參與朝政,協同朝中官員處理重要事務。”
秦志遠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默默地注視着帝后的表情。他似乎知曉皇后的真實用意了。
皇后並非是想在朝堂之上為女子爭取權利,而是想達到自己另外一個目的。
秦志遠想到這個層面就覺得自慚形穢了,他的覺悟與手段倒不如眼前這名女子。他同時也感到無比慶幸,還好自己不是她的敵人。
李權志似乎也明白了皇后的真實用意,凝重的神情總算是舒緩了許多。
議政殿裏的小太監捧着一摞奏摺,朝着書案走來,他走到眾人身後便立即停下腳步跪下來,尖着嗓子喊道:“陛下,這是幾位大人遞上來的奏章。”
眾位官員紛紛往兩側排開,給小太監讓出位置。
“都呈上來吧。”李權志略顯疲憊地說道。
小太監舉着奏章,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將一摞奏章都放在皇帝面前的書案上,便立即退了出去。
邵詩書的目光隨意瞥了一眼奏章的數量,還真是有不少。
李權志隨意翻閱其中一本,立馬皺起眉頭來,他隨即又翻閱了另外幾本,發現都是寫着類似的內容。
李權志憤怒地一把將奏摺推灑在地。
“陛下為何會震怒?”邵詩書心有疑惑地看向李權志。
“你瞧瞧這地上的奏摺。”李權志說道。
邵詩書彎腰撿起離她最近的一本奏章,輕輕翻開,閱覽了一遍裏面的內容。
“沒想到諸位大臣居然會以此要挾。”邵詩書忍俊不禁了起來。“究竟是誰建議他們裝病罷朝的?”
“朕怎麼知道……”李權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陛下,他們既然不想來,那就成全他們好了。”邵詩書笑着提議道。
“朕日後恐怕會成為天下笑柄,居然會被自己的臣子集體罷朝。”李權志苦笑道。
“陛下不必擔心,臣妾自有破解之法。”邵詩書從容不迫地說道。
邵詩書看向現場的眾位官員,說道:“明日若是有人缺席,那今後便再也不用上朝了。諸位回去以後不妨也互相轉告一番。”
“雖說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但也不至於因為缺人而容許有損皇室顏面的事情發生。若是有誰讓陛下難堪了,那就是自掘墳墓,好走不送。”
吏部侍郎張元寶聽到這話,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發麻了,他從來沒有覺得這世間會有比觸怒龍顏更可怕的事情。如今他算是領教到了,他居然有些害怕與皇後為敵。
比皇帝更可怕的存在,居然會是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請放心,微臣一定會奔走相告諸位官員。”吏部侍郎張元寶立馬錶態道。
“本宮最討厭言而無信的人。”邵詩書漫不經心地說道,“張大人可以不向本宮許諾,但張大人你若是許諾過什麼,卻不去兌現的話,後果會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嚴重那麼一丁點兒。”
“微臣不敢!”吏部侍郎張元寶感到更加緊張。
“天色不早了,諸位也是時候該出宮了。”邵詩書看了看窗外的樹梢,已經有一輪彎月不知何時悄悄掛了上去。
“秦大人,女官選拔制度就交由你進一步完善,儘快擬訂方案呈上來,後續有任何疑問可以同朕和皇后溝通。”李權志最後吩咐道,“眾卿家都散了吧。”
七八名官員離開議政殿之後,就只剩下帝后二人了,空曠的殿內,顯得分外清寂。
“書兒,明日若真有官員不來上朝,你又會作何處理?”李權志問道。
“藐視一國之君,該當何罪?”邵詩書氣定神閑地反問道。
“你是認真的?”李權志愣了愣,他覺得從前的自己手段就是太狠決,卻沒想到皇后居然比他更勝一籌。
“國家大事豈可兒戲?”邵詩書彎腰撿起地上的奏章,“陛下是一國之君,若是受到臣子的脅迫,豈不是有損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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