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職業鴨男進來的時候,賀等昀已經撥通房間內的座機電話,聯繫了酒店的安保人員。
什麼鬼?!
不是說好了給他下的劑量很大嗎!
鴨男走進來時見到男人還能平穩地站着,臉色一變,當即花容失色。
手裏的半透明物體“啪嗒”掉在地上。
為什麼賀等昀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有人跟他聯繫好了,說今晚有個大客戶,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客戶礙於身份絕對不敢聲張。
但此刻,鴨男已經聽見走廊里傳來保安們趕來的腳步聲了。
酒店房間的暖光下,男人的臉廓依舊沉靜冷漠,眼眸直直地盯向他,背後的深色巨幕式窗帘令整個房間看起來猶如封閉,莫名給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賀等昀真的平安無事,臉都沒有紅一下……
難道是下藥失敗了嗎?
鴨男衣衫不整,浴袍下面沒穿褲子。
他看着那男人的眼睛,沒來由地像被視線扼住了喉嚨,光.裸的小腿肚子明顯瑟瑟發顫,心底恍惚泛起一陣恐懼。
怎麼會……
還沒等他想清楚自己到底在恐懼什麼。
背後的門“砰”地被強行撞開!
賀等昀站在沙發前,擋住了沙發上某個人的身影,若無其事地點了支煙。
白霧從他指尖淡淡逸散開,春.葯的效果在他身上已經完全找不到蹤跡。
他面無表情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進來的保安。
“把人帶出去,律師馬上就到。”
……
就因為這晚的事,第二天一早,那兩條熱搜爆了。
賀等昀猜的沒錯,露台外面的樹上果然有人偷拍。
雖然職業鴨男被抓了,但莫名出現的古裝男人還是被拍了進去,歪打正着,成了誣陷賀等昀的黑料。
助理緊急聯繫了公關處理。
但熱搜的熱度剛降下去半個小時,那個營銷號緊接着又爆出來一段視頻——
視頻裏面,賀等昀穿着襯衫,胸膛大部分都鬆散裸.露着,走向露台,一把將那男人拽進了屋裏,動作來看十分急不可耐,然後窗帘被拉上,屋裏一片漆黑。
短短几秒鐘的視頻,將黑料的熱度再度推向高潮。
【這個視頻明顯不完整,這個營銷號自己打自己的臉了吧?最開始那張照片故意截取角度,誤導大家以為他們在接吻,結果現在視頻放出來,根本沒那回事!】
【不就是我老公穿的少了點,動作很急的拽了一下人嘛!能說明什麼啊??窗帘都拉上了,誰看見他們滾床單了??】
【那個人到底男的女的?還穿古裝?那道白光又是咋回事??】
【用ps軟件調高了亮度,還是看不太清,但那件古裝的款式明顯是男款,應該是劇組的,在對戲吧。】
【你們反覆看視頻的前兩秒,不覺得那個人像從上面掉下來的嗎?旁邊沒有燈,也沒有反光的東西,白光憑空出現閃了一下就消失了,這人還穿得白衣飄飄,好詭異。】
於是大家的關注點很快轉移,集體猜測起那個人的身份。
這件事的幕後主使顯然業務不太熟練,誣陷的手法拙劣又生疏。
經過調查,賀等昀很快就查到對方是他的商業對手,但名氣太小,根本不足以入眼。對方因為心懷不滿,可又沒有底氣,因此選了這種方法想讓賀等昀名譽受損。
手段有些可笑。
賀等昀也沒在意。
正如那些粉絲說的,他現在已經淡出娛樂圈很多年了,他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產業,今後也不打算再回娛樂圈發展,這種黑料對他起不到任何影響。
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昨晚突然出現的男人身上。
熱搜已經爆了兩個小時。
那個男人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睡覺。
他的右臉頰上有一塊青紫紅腫,是被賀等昀打的。
但整張面容還是十分漂亮,眉眼精緻好看,鼻尖柔膩而挺拔,清冷矜貴的氣質猶如謫仙落入凡塵,被陽光一照,臉側的輪廓泛起淡金的光澤,幾乎和他臉上的金色道印融為一體,閉眸睡得十分安穩。
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形容的大抵便是如此。
賀等昀先是看了一會。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把面具給他戴了回去。
大約上午十點。
這位清冷謫仙終於醒了。
他眼睫動了動,睜開眼睛,睫毛細密如鴉羽,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影。
惺惺鬆鬆地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紅腫的臉頰。
賀等昀:“……”
賀等昀此時正坐在一邊,簡約茶桌上擺着熱騰騰的咖啡,先發制人道:“你是誰?”
謫仙看向他,停頓了好半天,眼神裏帶着費解和迷茫:“你又是誰?”
轉頭看了看四周:“這裏是……”
……人界?
這兩個字到了嘴邊,謫仙忽然頓住,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起來了。
他昨日出關,在山崖一腳踩空,從界線碎隙里掉了下去,似乎正好掉在這附近,摔暈過去了。
所以現在……
他在人界?
賀等昀看着他的表情從迷茫,到複雜,再到皺起眉頭沉思,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賀等昀薄唇微扯了扯,打斷道:“我叫賀等昀,你呢?”
賀等昀唇角微微上翹,細密的睫毛遮掩光芒,令他的眼眸十分精銳深邃,看似溫和,卻有種隱藏在外表下不可抗拒的威懾力。
客廳里,正在用電腦忙着處理消息的助理聽見這個語氣,推了推眼鏡,心想: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正常人家裏闖入一個不速之客,第一反應一定是報警和盤問。
但賀等昀沒有,態度相比平時已經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說判若兩人。
這往往代表着他可能另有目的,更可怕。
那位謫仙並沒察覺到不對勁,這才想起來摸摸自己臉上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面具……摸着摸着,順手就摘了下來。
賀等昀:“……”
賀等昀看着他毫無防備露出來的臉,以及臉側的道印。
眉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抽。
為什麼就摘下來了?他剛才是不是多此一舉給他戴上?
“我叫顧晚燈,昨晚給你添麻煩了嗎?”謫仙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麻煩。”賀等昀緊盯着他臉上的道印,目光一瞬不瞬,像是在暗示什麼,“你的面具很特別,我昨晚試着把它摘下來,但摘不掉。你臉上的花紋也很特殊,畫上去的嗎?”
這隻面具不是普通的面具,沒有神力的凡人是摘不掉的。
賀等昀本是想提醒他,他這個面具和道印過於招搖了。
但對方晃了晃面具,表示並沒有接收到他的暗示。
語氣甚至有點驕矜:“你摘不掉就對了。這也不叫花紋,叫道印。”
“噗——”外面的助理忽然噴出口水。
隨後哈哈大笑了兩聲,又意識到不妥,立馬收住,往卧室里探了個頭:“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高興的事。”
賀等昀:“。”
賀等昀沒再說什麼,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顧晚燈對這裏的環境很不適應,也不太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問道:“如果沒事,我可以走嗎?”
賀等昀仍然看着他:“請便。”
顧晚燈站起身,走出去。
由於對這裏不熟悉。
他在分別打開了衣櫃門、更衣間、廁所門、玻璃窗等等之後……經過賀等昀的提醒,才終於找到正門,從酒店離開了。
在他走後,助理探出頭來問賀等昀:“……老大,您不覺得,他好像有點問題?您就這麼讓他走了?”
賀等昀收回視線。
漫不經心地端起咖啡:“與我無關。先看看再說,隨他吧。”
……
顧晚燈站在馬路邊上,看着川流不息的鐵皮車,高聳擎天的大樓,穿着簡單又奇怪的行人……說實話,有點恍惚。
他已經閉關有三百年了。
掰着手指算算,年紀應該也有兩千五百歲左右。
三百年前他忙着殺妖獸、除惡鬼,後來修為臨近突破,就急急忙忙進了山洞閉關。他在神界的生活本來就挺閉塞,閉關的那些年更是連太陽都沒見過,如今他連神界發展成什麼樣了都沒搞清楚,更別提人界了。
其實他掉到人界,並不能算意外。
而是他的渡劫遊歷時間要到了,天道才會在他腳下打開通往人界的碎隙。
但在遊歷之前,他們這些神明應該接受正規的培訓,學會如何混入凡人當中,像個真正的凡人一樣在凡界生活。顧晚燈因為閉關太久,錯過了準備的時間,現在……顯然是沒有學習機會了。
……那他應該去哪裏?
顧晚燈想了想,起碼要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就在這時候,他發現了路邊貼着的小廣告。
上面寫着“房屋轉讓”幾個大字。
顧晚燈立刻駐足,越看越迷惑,眯起了眼:“什麼……平米……樓號,聯繫方式……”
他盯着一串串神秘的阿拉伯數字,陷入了沉思,乾脆將小廣告撕下來,翻來覆去地看,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線。
喃喃道:“奇怪的符號。”
他雖然看不懂數字,但卻認得“地址”兩個字。
顧晚燈隨手攔了一個路人,指了指小廣告,問道:“你知道這裏怎麼走嗎?”
被攔住的是個二十齣頭的女孩。
看見顧晚燈的臉和絕美古裝扮相,眼睛唰地亮了起來,瘋狂冒着粉色泡泡。
女孩勉強維持着正常的語氣,給顧晚燈指了路,告訴他前面左拐就是地鐵站,可以乘坐3號線到某站點,出了地鐵站附近就是廣告上所在的小區。
顧晚燈說了句“多謝”就走了。
女孩看着他的背影一邊激動偷笑,一邊瘋狂拍照,發給群里的姐妹。
一路上,路人對他十分好奇地打量,顧晚燈走着走着,又不得不把面具重新戴起來,順便揉了揉自己青紫紅腫的臉頰,用法術治癒了那處傷。
紅腫就這麼神奇的消失了。
他跟着人流走進了地鐵站。
站在扶梯上,一直盯着腳下的扶梯看,好像前所未見。
進入地鐵站后,顧晚燈很快就面臨著一個現實的問題——他沒有錢。
不僅沒有錢,而且不懂得用機器換取乘車幣,只是看着人們在什麼機器上刷了一下,機器發出“滴”地一響,從通道走過去。
顧晚燈盯了一會。
很快get到了這條通道的通過方法,趁着某個路人通過的一瞬間,緊貼在他身後跟過去,過了通道——成功完成了一次惡劣的逃票行為。
路人:“……”
顧晚燈隨後又在地鐵站里迷路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坐上了地鐵。
列車啟動的時候,他看着窗外飛快閃過的人群和大屏廣告,心底不覺升起了一絲奇妙。
人界好像變得有趣了很多。
沒過多久,隨着地鐵一站又一站的停,越來越多乘客上了車,車裏變得人擠人,空間很窄,而且還有難聞的氣味。
顧晚燈皺起了眉。
他心情正沉浸在“新奇”和“難受”的糾雜中,就在這時,他目光忽然捕捉到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正和一個年輕女孩緊緊挨着。
隨着車身啟動,那人好像故意依附着慣性往女孩身上擠,一隻肥胖的手掌摸到了女孩的屁股,另一隻手則藉著拉手環,手臂蹭在女孩的胸上,幾乎整個把那女孩圈起來。
而那女孩臉色發白,一個勁地想躲,顯然不認識那男人。
“……”顧晚燈站起了身。
正好這時車又在一站地停了。
車裏人流涌動,女孩臉色越來越白,緊緊低着頭,想跟着人群下車,但被那男人圈起來堵住了路。
列車停留的時間很短,很快又一批乘客上了車,她的路全被堵死了,車廂里摩肩接踵,越來越擠,空氣稀薄,男人緊挨着她,她甚至能聞到那男人身上油膩猥瑣的味道。
女孩咬着唇害怕得發抖,快要哭了,嚇得一動不動。
周圍人太多,沒有一個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中年男人漸漸露出得逞的表情,一邊瞄着周圍的人,一邊試圖更進一步的猥褻。
就在這時。
一隻纖細有勁的手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臂。
那男人只看到一抹仙氣飄飄的白衣,還沒來得及抬頭,忽然在車門關閉的前一秒,被一股怪力拎出了車!
“你誰啊?!!”
在男人大喊大叫驚恐地嚷嚷!
顧晚燈嫌臟似的拎着他的后脖領,將他從車上揪下來,冷着臉,在無數路人的注視中抬腳猛然將他踹到了柱子上!!
“——!!”
那是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道!
彷彿自帶一股奇妙的穿透力,竟然掀起了一陣風,穿過男人的身體,他背後粗壯的漆柱轟地一聲碎開裂縫!周圍的路人全都看傻了眼。
男人像肉餅一樣慘叫地貼着柱子。
緊接着被顧晚燈從後面握住了手臂,“咔嚓”一聲,捏碎了骨頭!
整個地鐵站的路人都驚呆了一瞬,接着害怕地尖叫起來。
……
賀等昀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一小時以後了,正在回首都的路上。
他聽到這個消息時沉默了下,將車停靠在路邊,第一時間翻了翻微博,視頻果然已經被人傳到了網上。
他看完視頻,沒什麼別的情緒。
反而險些笑出聲,事不關己地挑了挑眉。
他沒猜錯,這個顧晚燈果然一點規則都不懂。畢竟在宮殿裏閉塞了太久,還閉關了三百年,什麼事都不知道。
隨後他點開通訊錄,給市區總警署的某間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對面的中年男人接通電話:“歪?”
賀等昀:“顧晚燈是不是被抓到了你那裏?”
對面:“啊,這個……”
“放了他。”
對面:“……”
“就說是個意外。我看了那個視頻,可以說是柱子本身失修,找個理由把他放了吧,哪怕群眾質疑地鐵站的安全問題,也比讓人懷疑他的真實身份要好,如果中央知道這件事,那他……”
對面:“這個事我沒辦法搞啊!”
賀等昀挑眉:“怎麼沒辦法?”
對面:“老大,你這電話打晚了,他剛才一來就親口承認自己是從神界來的,還給我們演示徒手碾玻璃,我攔都攔不住,現在已經被特殊警隊押送到華國中央大樓了,估計正在……”
賀等昀:“……”
嘟嘟嘟——
賀等昀掛斷了電話。
對面:“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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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替崽子jio趾摳地了。
崽子一開始和社會格格不入,很快就會變好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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