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江湖險惡
劉老闆來的比我想像中的還快，十幾分鐘就到了商場，這次沒有帶那麼多人，只帶了一個手裏拎着紙包滿臉凶氣的紋身少年，看見我和張小虎，劉老闆加快速度走過來，離的還遠就着急問道：“怎麼樣了？”
張小虎點點頭道：“還差一步就解決了。”
看着地上的狼藉和狗血，還有兩個躺在地上爆裂了的塑料男女模特，劉老闆流露出驚奇還有些恐懼的神色，張小虎從挎包里掏出五張人皮符給劉老闆看，道：“這是五張人皮符，用人皮製作的邪符，好在我們都找了出來，只要把它們燒了，佈置聚靈陣的人就會遭到反噬，絕對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劉老闆急忙道：“那還等什麼？燒了吧！”
張小虎笑了笑：“你是僱主，得跟你交待清楚才能燒啊。”
劉老闆是個老江湖，聽話知音，立刻就知道張小虎是什麼意思了，從紋身青年手裏拿過紙包，遞給張小虎道：“這是剩下的六萬塊錢，以後有事還少麻煩不了兩位兄弟。”
昨天劉老闆對我和張小虎還是一口一個小兄弟，今天見面，小字不見了，成了兄弟，說明我們有資格跟他稱兄道弟了，人啊，還是得有本事，有本事才能讓人和你稱兄道弟，沒本事就只能是個弟弟。
張小虎接過紙袋，打開看了看，整整齊齊的六疊紅票，隨手把紙袋放進挎包里，把車鑰匙還給了劉老闆，蹲下從立筷子的碗裏把那根已經平靜了的筷子扔到一邊，把五張人皮符扔進碗裏，掏出一張黃符，圍繞着碗邊比劃了一下，輕聲念誦咒語：“火麗輝神。赤明煥赫，奔雲流鈴。仙都敕下，星斗隱明。黑雲密佈，電火奔星，金鉞四張，收斬邪精。天令一下，速震速轟，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他手中的黃符輕輕一抖，黃符就燃燒了起來，張小虎把燃燒起來的黃符朝着碗裏的五張人皮符一甩，轟！的聲，彷彿是落在了汽油上，碗裏的五張人皮符一下就燒了起來，黑煙衝天，五張黃符活物一樣的瘋狂扭動，其中夾雜着怪異的慘叫。
張老闆臉色都變了，向後退了兩步，張小虎守在一邊，但凡有人皮符要蹦出來，就用拷鬼棒抵擋回去，五張人皮符被燒的焦黑，從裏面流出黑血，腥臭的味道瀰漫，那真是比茅坑還臭……我差點沒吐了，強忍着沒動。
眼見着人皮符就要被燒成灰，我眼前突然一花，有畫面出現，那種感覺再次出現，跟上次在墓園裏一樣，我看到了一幅畫面，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小的老頭突然從床上驚坐起來，還沒等下床，噗！的一口鮮血噴出，他急忙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嘴角的鮮血卻不停的溢出，我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他，過了不到一分鐘，那老頭突然扭頭看向我，神色凄厲的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的報應！”我淡淡的回了一句，恍惚了下，眼前的畫面沒有了，我還是站在商場裏面，碗裏的人皮符被燒成了灰燼，接着我手機叮咚響了聲，掏出來一看，地府智慧生活APP給我發消息了，我沒點開，只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小字，恭喜你完成任務……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還是回家再看吧。
人皮符被毀，不在冒黑煙，也不在有凄厲的喊叫聲，劉老闆這才鬆了口氣，臉色緩和了許多，張小虎拍拍手：“成了，劉老闆放心，人皮符被毀，肯定會反噬到布下聚靈陣的妖人，我們的活也就幹完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沒等我倆離開，劉老闆急忙道：“二位兄弟？這個……不會留下後患吧？”
“你放心，聚靈陣被我們破了，還在你商場放了三張凈天地神咒，商場現在乾淨的很，不會有陰邪之物了。”
“那……那要是對方不甘心，繼續對付我，暗中施陰招怎麼辦？”
張小虎認真道：“反噬的力量很強，沒有個兩三年，設置聚靈陣的妖人恢復不了，我能保你一年商場不會出事，可我們能保一時，保不了一世，就算是售後服務，那也是有期限的，這樣把，要是商場一年內出事，只要還是跟這件事有關，我們保證幫你解決，可要是不是這件事，那就另說了！”
劉老闆也明白這個道理，張小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不在矯情，對我倆道：“那就這樣，有事我在跟你們聯繫，我讓我小舅子送你們回家，我先解決商場的事，回頭我請二位兄弟吃飯。”
“不用了劉老闆，你先忙，我們自己回去就行……”
客氣了兩句，我和張小虎走出了商場，一出商場，就見門外站着幾個漢子，劉老闆是早有準備，不知道是壯膽的，還是防備我倆的。
我騎着電動車帶着王小虎離開了商場，我倆都有些沉默，過了會我才道：“劉老闆好像不太相信咱們啊。”
張小虎嗯了聲：“正常，所以我才把他叫來，當著他的面燒人皮符，要是私自燒了，他會更不相信咱倆，而且就算他親眼看到人皮符被燒了，他也一定會找別的人來看看，咱倆是不是真的幫他清理了商場，是不是真的再沒有邪祟鬧事了。”
說到這，張小虎嘆息了聲：“江湖險惡啊，咱們還是得多加小心。”
江湖的確是險惡，可為什麼我竟然有一種好刺激的感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隱隱覺得很興奮，難道哥們天生就帶着不安分的基因？
我忍不住嘿嘿一笑：“江湖險惡啊，好刺激！”
“的確是好刺激，嘿嘿……”張小虎也跟着笑。
我倆嘿嘿傻笑了會，張小虎問我：“魚哥，有件事我挺不理解的，不久前你還是個坐班的小白領，從來沒接觸過鬼神，我也看得出來今天是你第一次驅邪抓鬼，你怎麼就能做到不害怕，還能表現的這麼秀的？”
我暗自感嘆了一聲，哥們也是被逼上梁山啊，甭管誰多了個彼岸花牌手機，還告訴你只有幾十天的壽命，逼着你接各種任務續命，恐怕都得膽大，不膽大也不行啊，跟着張小虎辦事還能掙錢，給孟曉波幹活，不但沒錢，還扣我百分之三十的功德點。
當然，這些是秘密，不可能跟張小虎說，就像他也不會跟我說為什麼會被趕下山的事，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特別光明正大的原因，那就是……我苦笑了下道：“小虎啊，我膽大，是因為我知道，沒錢，比鬼更可怕！”
張小虎沉默了會，道：“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是真理，這是個金錢的世界，錢，就是身份地位，錢就是衡量人在這個社會上的價值，錢是你的形象，錢是你的高度，錢還是你的愛情……是不是覺得我很俗？我告訴你，雖然很多人嘴上不承認，但這就是現實，只要不違背我做人的底線，我寧願俗到骨子裏，俗到塵埃里……”
這番話看似是在跟張小虎聊天，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抱怨和宣洩，當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有着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但當我走上社會，被這個世界乾的服服帖帖之後，我才發現，所有的理想和抱負都建立在有錢的基礎上，否則你所有的理想和抱負，都只是個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無奈，這是所有剛走上社會年輕人的無奈，我們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掙着勉強能吃飽飯的錢，苦苦掙扎着等待機遇……
我很感慨，還有些唏噓，張小虎對這些卻沒什麼感覺，聽到我說起錢，拍了一下我道：“魚哥，你停一下，咱倆把錢分了！”
我停下電動車，張小虎從紙包里數出一萬五，道：“這次咱們總共掙了十萬，按照規矩，五萬捐出去，你放心，其中的兩萬五我會以你的名義捐，剩下的咱倆分了。”
我接過張小虎遞給我的錢，問道：“咱倆拿命掙來的錢，你就不能少捐點？”
張小虎使勁搖了搖頭，特別堅定的對我道：“這是我們龍虎山的規矩，我不能壞了規矩，你放心，捐的錢我會讓它們開發票的。”
張小虎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總不能壞了人家的規矩，兩萬五也不少了，頂我之前小半年的工資了，做人得懂得知足，活是張小虎接的，能帶着我掙錢就不錯了。
分了錢，我要騎電動車送張小虎回家，張小虎沒讓我送他，要自己打車走，我陪他等了會，張小虎攔下輛出租車，在他快上車的時候，我想起件事，對他道：“小虎，明天晚上六七點鐘來找我，咱們慶祝一下，哥們帶你吃串。”
張小虎回頭道：“行啊，那我明天來找你。”
我點點頭突然又想到個問題：“小虎，你是道士，能吃肉吧？”
張小虎都鑽進車裏了，聽到我問，從車窗里探出腦袋對我道：“能啊，我們龍虎山是符籙派，不光能吃肉，還能娶媳婦呢。”
卧槽，我問你能不能吃肉，誰問你能不能娶媳婦了？難道這小子下山是來找媳婦的？
張小虎見我不說話了，伸着腦袋問我：“魚哥，還有事嗎？沒事我可走了啊！”
我朝他揮了揮手，司機一腳油門消失在了黑夜中，哥們也跨上我心愛的小鳥牌點電動車，加大速度回家，再次完成了地府智慧生活APP的任務，我着急回家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