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瑾年已成追憶

“故事既有開頭，也必定會有結尾。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不是長存的，人也好，事也好，在它們開始之時就已經宣告了結束...”

這話看上去不乏充滿了荒謬的氣息，可實質上卻是正確的，過程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人總是會在當它們快結束之時才會回想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過程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被忽略的對象，人們只追求結果如何，而過程中受到的各種波瀾也只有當事者自己才清楚。可即使是再曲折的過程，結果不好一樣只會被淘汰，在競爭中這一切彷彿都已經淡化。

“人為什麼要競爭...”

為了虛榮心、為了利益、為了地位、為了不被別人所淘汰...可說到底，人競爭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自己，就像大自然的野生動物一般，只有競爭才能換取領土，只有競爭才能獲得食物....當競爭與生存掛鈎的時候，才能凸顯它的真正意義。缺乏生存的競爭只不過是追求競爭時帶來的緊張感和成就感，對於已經對滿腔熱血無處揮發的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所以一些建立在非生存意義上的競爭就這樣開始了。

這一切也不過只是人對於抽象層面的追求和精神上的滿足而產生的共鳴。當共鳴越來越強，可以給自身帶來利益的情況下，精神也就成為了一種趨勢。有的時候人並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想要去競爭，而是被帶動的神經想要去參與其中，當參與者越來越多的時候，就給這毫無理由的競爭披上了一件華麗的外衣。即使它存在的理由是如此荒唐，可當它成為一種大眾化的趨勢時，這一切都會被忽略。

李沐雲從來不喜歡競爭，歇斯底里的環境會讓他感覺非常的不適，在這種非生存條件下的競爭只會帶來壓力，在被賦予另一種意義時，又不得不被迫參與其中，因為這關係到了生存，即使是另一種意義上強加的生存觀。

高三的日子對於李沐雲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家裏給予的壓迫感使得李沐雲喘不上氣，在面對這種大眾化的競爭之時，李沐雲只想脫離他們，找一處屬於自己的地方生根發芽。但畢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無非只不過是想逃避罷了，這種環境下即使是扭曲的生長，也還是和其他的樹一樣難以區分。

“李沐雲，你到底有沒有聽課？為什麼每次測試考試都不及格？”

“你這樣怎麼考大學？把大人的話都當成耳旁風，考不上大學你以後怎麼辦啊...”

“李沐雲你今天有沒有好好學習？”

“李沐雲...”

“......”

李沐雲每次回到家裏，家人都是這些話，他覺得他們都像復讀機一般，自己也每天都過着不斷重複的生活，彷彿這一切都像個無底洞一般深不見底，時間束縛着我們每一個人，而我們每一個人都無法改變時間。

一轉眼的功夫又到了寒假，這是李沐雲在高中最後的一個寒假，為了這最後的一段時間，他打算大玩一場后好好用功讀書。每次長假都是同學聚會的高峰期，隨之而來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消費，聚餐等場所熱鬧非凡，都是年輕人來來往往，長久未見的朋友們一見面就會相互調侃，聊起曾經還在一起時的趣事。由於高三的寒假需要補課，李沐雲因整日盼着放假的那一天而無心學習，而他的同桌夏玲卻因為這事而感到煩惱。

“李沐雲，你說為什麼一到放假就會有那麼多很久都不聯繫人聚在一起啊？他們不會覺得尷尬嗎？”

“尷尬？不會吧...都是認識幾年的同學了，應該高興倒是真的。”

夏玲聽后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默默地繼續補充她的歷史筆記，她非常討厭這樣的氣氛。她認為長久不聯繫的人對她來說已經是將她遺棄的對象了，即使是當初關係很好的閨蜜，也會落到如此的地步。她始終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當初對別人不好嗎...還是因為某件小事得罪了別人嗎？夏玲搖了搖頭，整個人都變得混亂起來。她望着正在偷偷玩手機李沐雲，長舒了口氣，說道：

“真羨慕你啊，你那些朋友一定對你很好吧。”

李沐雲愣住了幾秒後點了點頭，他覺得很一般，畢竟是等價代換，自己對別人好別人自然也會對自己好，但仍有一些不快的事情在他腦海里回蕩起來。

那還是他在上小學的時候，班上有個叫李雪松的男生，每天放學都跟他一起回家，不久之後便成了鐵哥們。在某一天，班上的另一個同學也加入了這個小圈子當中，他叫章越奇，由於聽說他家裏很有錢，而且有着各種各樣好玩的東西，於是李雪松和張曉東都會經常的去他家裏玩，久而久之章越奇也很快的加入了這個小圈子。

可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李沐雲感覺李雪松和自己越來越疏遠，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起初也沒有在意。直到有一天他竟然完全被李雪松和章越奇孤立了，每次李雪松都會和章越奇一起出去玩都不叫自己和李雪松厭惡的眼神讓李沐雲很是詫異，他絲毫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找到李雪松和章越奇理論，他想知道真相。

只見章越奇偷偷的在李雪松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笑着對李沐雲說：

“自己說的話不記得了嗎？”

然後用手搭着李雪松的肩膀，冷笑一聲離開了。李沐雲獃獃的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唯一能明白的，就是李雪松和章越奇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朋友了。

從這以後，李沐雲對交往這方面就會先立上一堵厚厚的牆，看上去是跟別人非常貼近，像是相處幾年的關係，但實質上卻疏遠得所有人都搞不清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就像他自己對人常說的：

“你們沒有必要弄清我，我很好懂。還是先弄清你們自己吧。”

人與人之間最厚的牆莫過於相互不信任，既然連最基礎的信任和了解都做不到，何苦消耗這寶貴的時間，玩這個過家家的遊戲。何苦作為受害者還要被罪加一等，又何苦讓自己珍貴的情感白白浪費。只不過是因為最初的那份“喜歡”卻遭受如此這般待遇，未免也過於可悲。

李沐雲至今都還記得那時候的無力感，如果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或許不會選擇這段虛假的情誼，也不願再相信別人。

或許在這個時代，自私真的是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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