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買人
男人跟伢行人的交流就在旁邊不遠處，這讓第一次碰到賣兒賣女父母的阿朵，視線不由自主的頻頻往那邊張望。
老闆見狀，趕緊把人朝大廳里引里，“公子的樣貌一看就出身不凡，定是想要給家裏買些奴僕下人，不知道公子有些什麼要求忌諱，我這就幫公子選人過來挑。”
“也沒什麼忌諱，不過要求倒有一些，能進我府上的必須得有一技之長，比如會做菜，懂照顧花草，又或者力氣大會武藝都可以，這種有一技之長的不限年紀。除了有一技之長的，再給我挑幾個相貌端正的小丫頭來。”
老闆一聽，這是大單呀，趕緊上茶、上好茶！
“公子要的人我這裏都有，您請稍等，我這就帶人來給您過目。”說罷，老闆便離開了一會兒。
見人走了，阿朵蹭到步谷菱身邊，小聲問道：“哥哥，我可以選那個被他爹賣掉的女孩子做丫環嗎？”
步谷菱卻道：“先別急着做決定，等看過其他人再說。”
不大一會兒，老闆和兩個夥計就帶着一串人走了進來。
“公子，先給您過目的都是有一技之長的。”沖步谷菱笑容滿面的說完，一扭頭，老闆語氣凌厲的喝道：“還愣着做什麼，趕緊一個個向公子介紹自己都會做什麼！”
“小的會做點心，在酒樓里當過夥計，跟師傅學過兩年。”第一個介紹自己的是個看着二十來歲，臉上長了一塊胎記的小夥子。
“那你都會做些什麼點心？”
“外面常見的都會做。”
“既然你什麼都會，為何淪落到賣身的地步？”
“算命的說，小人臉上的胎記會克父克母，所以我爹把小人賣給了酒樓的老闆當夥計，後來酒樓老闆的兒子輸了很多銀子，還不起債，就把小人賣給了伢行。”
伢行老闆聽到小伙把胎記不詳的話都說了出來，不由在旁邊直瞪眼。
步谷菱微微頷首，“原來如此，下一個。”
老闆聽到下一個，便知道小伙沒戲，怕再出什麼岔子，他給步谷菱介紹道：“這一個雖然年紀是大了一點，但他以前是在別人府里照顧花草的，應該正符合公子的要求。”
步谷菱瞥了老闆一眼，不冷不熱道：“我讓你介紹了嗎？”
“公子息怒，是小的多嘴了，您隨意看，隨意問。”
步谷菱警告過後，接着問道：“這位大叔，你以前在誰家府上做過事？”
“不是京都的人家，是清河的一戶富商家。”
“那為何進了伢行，富商家的生意垮掉了？”
大叔一臉被猜中的怔愣模樣，看得老闆只覺得牙疼不已，完了，又淘汰一個。
第三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會刺繡做衣服，被賣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家裏的夫人善妒，所以身為小妾的她就被發賣掉了。
第四個、第五個……
聽着步谷菱一圈問下來，老闆覺得今天這筆大單，怕是與他無緣了。
步谷菱問完以後，也沒有馬上做決定，而是接着看小丫環的人選。
今天的生意能不能成，成敗就看小丫頭了，老闆一招手，夥計送進來六個高矮不一的小姑娘，小姑娘們年紀大的看着有十二三歲，小的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她們站成一排像是桌上的豬肉一樣任君挑選。
“都說說，你們是怎麼到的人伢子手上的？”
小姑娘們畏畏縮縮，開始都不敢吭聲，最後見沒人回答，站在中間一個年紀最小的丫頭答道：“我弟弟病了，我奶賣了我給弟弟看病。”
有了一個人開頭，剩下五個也都大着膽子把自己的來歷說了一下。
“我親娘死了，我後娘嫌棄我吃的多，說我是賠錢貨，所以就把我賣了。”
“我出生在七月半，我爺嫌我晦氣……”
阿朵聽着不禁睜大了眼睛，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聽着女孩們被隨意賣掉的理由，步谷菱面沉似水，心中泛起怒氣，世人如此輕賤女子，不就是覺得女子是賠錢貨，不能為家裏賺來收入嗎？
若是女子也能為家裏帶來不菲的收入，甚至離開男子，也能好好的養活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活的這般卑微了？
看看財務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誰敢隨意踐踏！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老闆心頭一沉，“公子一個都沒看上嗎？有倒是有，但這些都是我伢行里上等的貨色，長相也是最周正的。”
“這些先放這，再來一批看看。”
老闆沖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很快又帶了六個過來。
這六個就像老闆說的，確實沒有前面六個長的漂亮，年紀稍大一些，個個黑不溜秋、乾乾巴巴，一看就是農戶家經常在太陽底下做事，但養的不好的姑娘。
阿朵定睛一瞅，發現在巷子口那個被父親拖進伢行賣的小姑娘也在裏面，她垂着頭，臉上似乎還有紅紅的巴掌印和未乾的淚痕。
“別杵那跟獃頭鵝似的，快給公子見禮！”
姑娘們怯怯弱弱，歪歪扭扭亂七八糟的行了個禮，蚊子哼哼似的說了句“公子好”。
看着她們，阿朵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突然很慶幸，自己家再窮，她的父母哥哥姐姐也是愛她的，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她賣掉。
慶幸的同時，她心中也非常可憐和同情這些女孩，但她也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能幫一個卻幫不了一群。
“你們中間有會識字寫字的嗎？”步谷菱問道。
其中一個黝黑黝黑的小姑娘抬起頭快速的覷了步谷菱一眼，咬咬唇，小聲答道：“我認得一百五十三個字，還會寫。”
數量這麼精確，倒是讓步谷菱來了興緻，“這一百五十三個字你是跟誰學的？”
“我偷偷跟哥哥學的。”
“你家既然送你哥讀的起書，那條件應該不會很差，所以怎麼會把你賣給人伢子？”
“我哥學費不夠，我爹要把我嫁給鄰村的老瘸腿換彩禮給他讀書，但我不願意，我寧願把自己賣掉，也不願意嫁給老瘸腿！”
老闆又想吐血，大戶家買丫環小廝，一般都會挑性子忠厚老實的，哪裏會喜歡這種敢忤逆父母的，簡直大逆不道！
“老闆，這個小丫頭我要了，多少錢？”
小丫頭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挑中，高興離開伢行的同時，心情也極為忐忑不安。
驚喜來的如此之快，老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道：“啊？她，她呀，不貴，只要十二兩銀子！”
“十二兩銀子，太貴了。”
“公子，您只選她一個嗎？其他沒有看得上眼的了？”
“我看價格說話，價格若是實在，我全要了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太貴了，我再去別家看看，反正伢行也不止你們這一家。”
老闆本來看步谷菱年輕，以為是條大肥魚，準備大賺一筆，沒想到人家也不是傻的。
“這樣吧，若是公子要的多，十歲以上的丫頭八兩一個，十歲以下的七兩一個，成人十兩一個，這已經是最低價，就當我跟公子交個朋友了！”
“做生意講究你來我往，互惠互利，我也不是那種見不得別人賺錢的人，一口價，丫頭不分大小，七兩一個，成人九兩，必須有衙門出具的身契，若是可以我就挑上十幾個，老闆覺得如何？”
老闆啜着牙花子，表示肉很痛。
“既然老闆覺得價格不適合，那算了，我再去別家看看。”步谷菱也不拖泥帶水，放下茶盞起身就走。
眼看步谷菱就要邁出廳屋的門檻，老闆一咬牙一狠心，追上去說道：“公子留步，這筆買賣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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