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果汁計劃
「你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蘇晴雪失望地道，「你這是在拿我們全家的生活在造作！與虎謀皮，你懂不懂？」
「老婆，相信我！」
「造吧！造吧！」蘇晴雪瞬間眼淚決堤，「我就像過幾天安生日子，我有錯嗎？」
她抱着孩子，跑去裏屋。
「唉……」
唐昊嘆了口氣，道，「你沒錯，是我的錯！」
在這種信息閉塞，思想陳舊的年代，他的這種行為，跟瘋子沒什麼兩樣！
但他有着自己的考慮！
南下羊城，目前來說，還不現實，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太需要他拉回正規了。
所以，他必須以現有的條件想辦法。
果汁飲料，成為了一種可能。
上世紀九十年代，這可是個稀罕物件，日後國民飲料巨頭‘匯源"只不過才成立了兩年，影響力還極其有限。..
這對唐昊來說，是個現成的機會！
所以，他想到了牛彪的人脈渠道，不惜以重利誘惑。
而水果原料，就有現成的。
雲川縣位於中華大地中西部地區，盛產蘋果、獼猴桃、葡萄、梨、石榴等等。
只不過，這個年代還沒有形成後世那樣的大規模產業，一般是農戶自己種了，拉去附近的城鎮上散賣，價格低廉，時常有結餘。
唐昊老家洪溪村，就種植有大片的獼猴桃和蘋果，他父母就是十年前，拉着一架子車蘋果出去賣，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山洪爆發，埋到了下面。
後來，唐昊家的地兒，被大伯家霸佔，他一個人從十四歲在縣城晃蕩，弄了個孤寡老人的院子，才得以有了家。
「進來吃飯啊？愣着幹嘛？」
屋內，傳來了蘇晴雪的喊聲，拉回了唐昊的思緒。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
妻子一頓飯都做熟了。
「你在生我氣嗎？」蘇晴雪怯懦地問道。
「不是，我在想事情。」唐昊扒拉着午飯，道，「老婆，我下午得去一趟鄉下。」
「去哪幹嘛？還錢嗎？」蘇晴雪困惑地道，「你不怕你大伯他們打你嗎？」
「算是吧！」唐昊道，「有些事兒總得去面對吧？你說呢？」
蘇晴雪怔了怔，愈發困惑，唐昊最近的變化，真讓她始料未及，完全是換了個人。
心一軟，她提議道，「這樣吧！我去跟張嬸請個假，明天，我和依依陪你去，再說呢，有我們在，他們也不至於太過分，你看行嗎？」
「嗯，聽你的。」
翌日一大早。
唐昊一家人搭上了去往洪溪村的班車。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
車裏的放着《冬天的一把火》的磁帶，引得不少人哼唱，這一年，費翔這首歌連同他的人，紅遍大江南北，一下子將唐昊的思緒拉回了童年。
一路上倒是碰到不少熟人，不過，看到唐昊都是歪鼻子瞪眼，沒一個人把他當人。
足以見得，這傢伙的人品真的差到極點了。
一個小時后，他們來到了洪溪村。
大伯家的兒子唐強和媳婦李娟，就在村口的地裏面鋤草，毛朝黃土背朝天，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皺紋。
「我的媽呀！」
李娟眼睛賊得很，一進村就看到了他們一家子。
「強子，你看誰來了？快看……」
「誰啊？這破地方，難道還能是費翔來了不成？」
「翔你個頭！要飯的來了……」
要飯的！
一聽這個詞，唐強渾身打了個激烈，扛起鋤頭就往村口沖，大罵道，「你個混蛋玩意兒，還有膽子來村裡？沒皮沒臉的東西，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李娟也拿着一把鐮刀，當即扯着嗓子朝村裡喊，「快來人啊！唐昊回來了……快點啊！不然他跑了……」
「麻麻，我怕……」
小依依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當即紅着眼眶，蜷縮在媽媽身後，瑟瑟發抖。
這時，唐強已經衝到了村口，鋤頭往那一橫，指着唐昊的鼻子就罵，「怎麼著？窩囊廢！還帶了老婆孩子來，是想演苦肉計嗎？你要不要臉，連孩子都利用？」
「對！你又沒吃了還是沒喝了？」李娟扯着大嗓門，像只好鬥的公雞。
「不是的，你們誤會了……」
蘇晴雪連忙想要解釋，可被相繼趕來的村民打斷，根本說不上好。
「好你個唐昊！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來村裡？」
「上次借我的十塊錢，啥時候還？」
「你個倒霉玩意兒！就知道坑親戚朋友，要不是看在你爹媽的面子，老子早打斷了你的狗腿！」
「……」
一個村，其實也沒大。
住在裏面的人，大多數都沾親帶故。
唐昊嘴角狂抽，那個垃圾玩意兒，把一整村的人，都特么給得罪了，到底混得有多餐？畜生嘛！這不是！
「哼！跟他廢話什麼？」
唐強對此深惡痛絕，揮着鋤頭就大喊道，「他今天都自投羅網了，我們還能放他走？今兒個，不還錢，就別想出村！」
「對，別想出村！」
「混蛋玩意兒，簡直是我們洪溪村的敗類！」
「……」
「大家……你們真的誤會了！」蘇晴雪顫顫巍巍地解釋道，「唐昊，他今兒個真是來還錢的。」
「他？還錢？」唐強冷笑道，「這種渣滓要是能還上錢，我去吃屎！」
「就是！你看他，一天到晚躲在女人後面了，白瞎了這麼好的姑娘！」
「是啊！畜生，你要是個男人，你就出來說句話啊！」
「……」
蘇晴雪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求助般看向唐昊，」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在等我大伯。」
唐昊終於開口了。
「跟你們說了，都不管事兒。」
大伯唐，是洪溪村的村長，村裡最有話語權的人。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唐強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今兒個還就告訴你，你就算把你爹媽的靈牌搬上，也別想從我家借出來一分錢！滾——」
他推了唐昊一把，卻發現對方紋絲不動，明顯一愣。
「過分吧你？」唐昊撥開他的手，目光一冷，「我唐昊是混蛋，但我爹媽沒得罪你吧？你們家還佔着我們家的地兒呢，你這麼說，合適嗎？唐強！立刻給我道歉！」
「道歉？你在想屁吃啊？你以為你是誰？」唐強嗤之以鼻，「你信不信，現在我喊一聲，大家能把你叉出去？」
「行！不道歉是吧？好！你有種！」
「跟誰倆耍橫呢？想要我道歉！可以啊？你有本事把大家的錢都還了？」
「此話當真！」
「當真！你要是能還了錢，別說道歉，讓我去給你爹媽下跪都成，關鍵是你有錢嗎？呵呵……窩囊廢！」
「行！」
唐昊嘴角微翹，「那你等着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