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禮物
第二天的見面比卡蘭想像的要順利的多，當四人再次出現在這片樹林中時，沒有繼續出現無謂的爭執，斯內普在莉莉的連續瞪視下放棄了對佩妮那些無知問題進行嘲諷的打算，而佩妮在看到斯內普裏面的那件孕婦服后也只是冷哼了一聲，就沒再繼續說什麼。
“外衣的改造要簡單一些，只需要把過長的部分剪掉就好了，尤其是衣尾與袖子這兩個地方，多餘的布料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改造，這件事就交給你和佩妮了，斯內普也可以一起來，我就負責繼續把這件......襯衫好好改一改。外衣過大沒關係，反正冬天裏面是需要多穿衣服的，但是襯衫還是得體一些比較好。”
綠茵茵的草地上，各種針線散落了一地，卡蘭將工具分別遞給莉莉與佩妮，並對着一旁略顯不自在的斯內普招手道：“脫吧。”
斯內普皺起了眉，他猶豫的看了莉莉一眼，硬撐着道：“襯衫就不用了。”
卡蘭嘴角微微勾起，知曉了斯內普的那些小心思，他對着莉莉和佩妮笑道：“看來我們的小先生害羞了，麻煩兩位女士先轉過一下身子，好讓小先生有換衣服的時間。”
莉莉也一同笑了起來，佩妮則是不屑的看了斯內普一眼，隨後二人稍微走遠了一些，將身子背了過去。
斯內普的臉色漲得通紅，他慢慢的踱步到卡蘭身前，把孕婦服脫掉，露出瘦弱的身軀，隨後立馬把卡蘭遞來的外衣穿上，並將扣子緊緊扣好，這件衣服明顯比之前要合適了許多，剪斷處都已經被卡蘭卷進去並縫好了，如今只是顯得略微肥大一些。
可沒等卡蘭將姐妹二人召回，斯內普就突然對他低聲質問道：“我昨天問過我媽媽了，她可不知道在蜘蛛尾巷有哪家巫師是姓桑斯特的，你到底是誰？”
“哦？”卡蘭挑了挑眉，斯內普的細心倒是給了他一定的新認知，他笑着搖頭道：“我住在安東尼院。”
斯內普愣了一下，隨後破天荒的開口道：“抱歉。”
“沒什麼。”卡蘭笑着原諒了他，並對着姐妹二人喊道：“女士們，可以回來了。”
佩妮不耐煩的轉身走了回來，對斯內普問道：“難道巫師換衣服通常都需要這麼久的么？還真是夠厲害的了。”
“佩妮。”莉莉拽了拽姐姐的袖子，並很快就拿起工具遞給斯內普，試圖緩解着氣氛道：“斯內普，再跟我們講講霍格沃茨的事情吧。”
卡蘭則是把那件孕婦服拿起來仔細端量着，似乎是在考慮從哪裏下手比較好。
時間緩緩流逝，這件襯衫似的孕婦服已經被徹底剪開，斯內普不時不安的回頭看向卡蘭，擔心着他把這件衣服毀壞。
這已經是他唯一能穿出去的衣服了。
不過好在沒用多久，斯內普就徹底打消了疑慮，在卡蘭的手藝下，不僅重新縫紉出一件得體的襯衫，他甚至還利用多餘的布料做出了一件背心：“這件可以留着夏天穿，平時穿在衣服裏面也不錯。”
斯內普的脖子都變紅了，似乎是在猶豫着說出感謝的話語，但最終只是顫抖的點了點頭。
“好了，看來女士們又要避嫌一次了。”
在斯內普重新穿好衣服后，他原先那怪異的模樣至少消減了八分，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小男孩，而且樣子看起來也比之前發生了較大的變化，至少流露出了一絲正常年齡段孩子該有的可愛。
“哇！”莉莉一時被斯內普的樣子驚到了，那雙綠色的眼睛充滿了神氣，就連佩妮都不禁對斯內普側目，沒有對他進行再次的嘲諷。
“看來我的手藝還不錯。”
卡蘭轉着圈打量着斯內普，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看到莉莉眼神中的讚賞與暗示后，斯內普終於悶着嗓子對卡蘭說了一聲：“謝謝。”
卡蘭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四人再次坐到草地上，進行着卡蘭佈置的“手工課”。
“那麼，卡蘭，你是住在哪裏的啊？”
在這期間，三人已經把各自的家庭信息相互交換了一下，斯內普知道了莉莉與佩妮家庭的美滿與中產生活，而姐妹二人則知曉了斯內普的家庭不睦。
雖然姐妹暫時或許還不能理解那到底意味着什麼，但至少不會再讓佩妮對斯內普惡語相向了，當然前提是在斯內普不惹她的情況下。
“我么？”卡蘭沒有絲毫猶豫，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我住在安東尼院，是蜘蛛尾巷唯一的一家孤兒院，以安東尼先生的名字命名的。”
“哦，抱歉。”莉莉立馬說了出來，佩妮則同樣表現出該有的歉意。
“沒什麼的。”卡蘭無所謂的笑了出來：“如果從小就是一個孤兒的話，就不會感到那麼多的痛苦了。幸運的是，我就是對父母沒有太多記憶的那種。”
“卡蘭，別這樣說。”莉莉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而佩妮已經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了。
斯內普已經感受到了卡蘭的無所謂，但在姐妹二人的悲傷下最終還是決定融入其中的比較好，畢竟這可不是人人都能打趣的事情。
他低着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面容，融入的很順利。
“那......那你的父母呢？我不是在問你......”莉莉猶猶豫豫的問道。
“我懂你的意思。”卡蘭點點頭：“並不是遺棄，他們都是很普通的麻瓜，沒有錢去醫院才病死的，這些都是安東尼先生生前告訴過我的。”
“對不起，卡蘭。”莉莉話語中的歉意更深了，佩妮則是已經徹底的哭了出來。
斯內普的頭低的更低了，依然融入的很順利。
欸？好像有哪裏不對？
斯內普低着腦袋想了想，忽然抬頭對卡蘭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魔法界的事情的？安東尼先生應該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麻瓜才對的.......”
“斯內普！”
莉莉憤怒的對他喊了一聲：“卡蘭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怎麼還能問出這種問題？！這有那麼重要嗎？！”
斯內普很想回答說“有”，但在莉莉的目光逼視下還是低下了頭，但他手中戳針的力度明顯加大了幾分，以此發泄心中的不滿與嫉妒。
憑什麼？明明是我先來的......
“這個問題沒什麼的，莉莉。”卡蘭制止了她想要繼續質問的舉動，轉頭對斯內普認真的說道：“我自然有我知曉的經歷，但你是不會想知道的，請恕我保密。”
在卡蘭模稜兩可的話語下，斯內普默默的點了點頭，打消了刨根求底的心思。畢竟他在說出自己的家庭環境時也有着一絲糾結，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說出自己曾有過的遭遇的。
尤其是在極為不想再次回憶的情況下。
卡蘭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將尷尬的氣氛打斷，開口笑道：“好了，看來大家都做的差不多了，不如我們互相交換一下如何？”
佩妮立馬迫不及待的手中的東西交給卡蘭，是一塊捏成團的黑布，縫製的很不利索的樣子，看起來佩妮原本是想做成一朵花的樣子，可是很不幸的失敗了。
“謝謝，我很喜歡。”卡蘭將這團黑布接住，溫和的笑道。佩妮的臉頰立馬就紅透了起來。
莉莉在一旁憤憤的嘀咕了一句：“我原本還以為你是會送給我的，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佩妮愣了一下，可隨後她的臉頰就愈發變紅了，連看都不敢去看卡蘭。
莉莉滿意的哼了一聲，她看着手中的事物，是相互疊起來縫製的一塊黑布，看起來像是一片手絹的樣子。雖然略顯稚嫩，但還不錯。
莉莉看了看四周，斯內普努力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他微紅的臉頰還是毫不留情的出賣了他。
莉莉皺着眉看向斯內普，她突然說道：“給你可以，但你必須先向卡蘭道歉！”她明顯還沒有忘記斯內普先前的質問，心中仍留有芥蒂。
“對不起！”出乎意料的是，斯內普飛快的對卡蘭道了一聲歉，就連卡蘭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愣愣的回道：“哦......沒......沒什麼。”
“切！”莉莉噘着嘴，但還是把這塊黑色的手絹遞給了斯內普。
斯內普在將手絹接過後，仔細端詳了一番，隨後將其折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該你了。”卡蘭實在是有些無語，忍不住對斯內普提醒道：“你要送給誰？”
斯內普愣了愣，他低着頭，內心猶如打鼓一番，小聲回道：“我想送給我的媽媽......”
“哦？”卡蘭挑了挑眉。
“斯內普，你太壞了！”莉莉看了看佩妮，大聲喊着，明顯她和佩妮也應該這樣做的。
可隨後她忽然瞥了卡蘭一眼，再次喊道：“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斯內普支支吾吾着將自己做出的那個東西放到自己的口袋裏，沒敢讓莉莉看見：“我......我......”
“沒什麼，沒什麼的。”卡蘭連連擺手：“我相信，無論對於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這都會是一份很完美的禮物。”
說著，卡蘭分別看向佩妮和莉莉，略帶苦惱的說道：“看來，還剩下兩位女士沒有收到禮物，可我只剩下一份了。”
佩妮立馬睜大眼睛看向了卡蘭，莉莉不滿的瞪了佩妮一眼，佩妮毫不客氣的回瞪了回去，那意思分明是，你敢跟老娘搶？你敢跟老娘搶？！
莉莉噘着嘴，悶悶道：“那你就給佩妮好了。”
“沒關係！”卡蘭忽然笑了出來，他將自己做出的東西拿出，是一塊厚實的黑布，可他的手指忽然錯開，顯現出黑布的真實模樣，是一沓卡牌式的黑布，每一片都用不同的顏色縫製出了四人的全名，而這些顏色，正好對應每一個人眼睛的顏色。
綠色的莉莉·伊萬斯和佩妮·伊萬斯。
棕色的卡蘭·桑斯特。
以及......
卡蘭將一個幾乎看不出異樣的黑布交到斯內普手裏，對他說道：“你的眼睛是黑色的，很難看出來，所以我乾脆把黑線縫製的更寬一些，這樣至少離近了看也能看得出來。”
莉莉與佩妮早已愛不釋手的接了過去，而斯內普則驚訝的看着屬於自己的那塊黑布牌，硬點着頭再一次說道：“謝謝。”
“很好，看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禮物了。”卡蘭起身站了起來，一點點將工具收好，“今天就到這裏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們......”
卡蘭與莉莉和佩妮再次約定了一個時間，隨後就帶着戀戀不捨的斯內普離開了。
這一次，二人一同往着蜘蛛尾巷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斯內普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脆閉口不言。
卡蘭則不斷打量着四周，眼神中露出思索的意味，呢喃道：“蜘蛛尾巷，還真是糟糕的地方啊，每一次回到這裏，居然都無法抹去我糟糕的印象，真是......嘖嘖嘖。”
“斯內普，你該不會想要一直都生活在這裏吧？”
“你說什麼？”斯內普一時沒回過神來。
“沒什麼。”卡蘭搖了搖頭，他轉而對斯內普問道：“對了，你的母親是一個女巫？”
斯內普點了點頭：“沒錯，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你的家裏有沒有那種，就是那種......”卡蘭搖擺着手指，對斯內普不斷做出各種暗示：“你知道的，就是那種......”
斯內普的神色立馬警惕起來，他搖頭道：“不可能的，巫師不會將魔杖隨便借給別人使用，你應該知道這一點。而且我媽媽從來不讓我把魔杖帶出房間。”
頓了頓后，斯內普低聲補充了一句：“她怕我對那個人使用惡咒，這是違法的。”
切。
卡蘭心中暗自不爽了一番，他轉而問道：“那書呢，有關魔法的書籍呢？這你家裏總該有的吧，帶出來也應該沒問題的吧。”
斯內普低頭猶豫着，沒有回話。
“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沒有留下來任何書籍，而且我認為，在和莉莉......與佩妮講解魔法的事情上，應該也會起到一些幫助。”
卡蘭差點就忘記把佩妮給帶上了。
“那好吧，下一次我試着偷偷帶上一些。”斯內普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想法。
“很好。”卡蘭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即將分離時，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不錯的心形，但黑色的心，看起來還是不夠浪漫，至少也要紅色，粉色，哪怕是綠色也要更好一些，這更符合莉莉的瞳色。”
斯內普立馬愣在原地：“你......你看見了？”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卡蘭將手指抵在唇部，神秘的笑了笑，留下仍沒走動的斯內普，轉身走開了。
他走在硌腳的鵝卵石上，熟練的從破舊的房屋旁一一穿過，最終達到一處規整的建築面前。
屋門正拄着一個來回張望的小男孩，在看到卡蘭出現后，他立馬走了過來，卡蘭適時的問道：“怎麼樣，安東尼的那些親戚還有來搗亂的么？”
男孩立馬回道：“沒有了，他們的名聲都在各自的家裏附近傳遍了，就是你吩咐的那些妄圖強搶孤兒院的惡名。而且市裏面也有人來解決遺囑的問題，應該不會再有人來鬧事了。”
卡蘭伸了伸腰，滿意的點點頭。
小男孩繼續說道：“除了那些較小的孩子，大一些的都找到了工作，食物和衣服方面也徹底解決了，甚至還剩下不少。”
“這就好。”卡蘭與男孩一同走上階梯：“記住，像我們這些孤兒只能互幫互助，大的幫助小的，等小的足夠大了，又可以反哺安東尼院。只要這樣做下去，就算你們以後打算繼續收養孤兒，也不會產生什麼問題，都能做到自給自足。”
“這樣一來，”卡蘭環顧了一下大廳：“安東尼先生也就能安息了。”
“那你呢？你......真的會離開嗎？”男孩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卡蘭挑了挑眉：“我昨天不是都已經說過了么，如今安東尼院有沒有我已經不重要了，基礎已經打好，只要你們足夠團結，完全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哪怕有安東尼院的花銷在，也能讓你們比大多數蜘蛛尾巷的人生活的都要好。”
“而且，”卡蘭不滿的切了一聲，”我總不能在這個破地方過一輩子吧，和安東尼先生的約定本來也只是到十歲為止，多出來的這一年已經足夠多了。”
男孩對於卡蘭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沒說什麼，只是與他一同停了下來，望着大廳上方那副老人的畫像，不禁喃喃問道：“真的足夠么？”
卡蘭眼中露出懷念的神色，閉上眼，再次睜開：“或許夠了，但或許一輩子都不夠吧。”
二人沉默了一陣，男孩注意到卡蘭手中的那團黑布，忍不住問道：“卡蘭，這是什麼？”
“嗯？”卡蘭疑惑的低下頭去，發現自己居然還拿着佩妮的禮物。
“這個啊......”
卡蘭隨手將其扔進了大廳內的垃圾桶，漫不經心的回道。
“一個隨手撿起來的垃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