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融雪

0607:融雪

桑頓卡亞的軍隊漫過城牆。

鋼鐵碰撞聲朝四周激蕩開,魔法餘韻泛起無數了漣漪,鮮血與熾痛交錯,一片喊殺聲中戰得昏天黑地。

肯恩騎着高大威猛的狼王悶頭前進,晨昏破開了獸人的鋼鐵,敵人的士兵格外強壯,並且戰意盎然,剛接觸便意識到這是非常可怕的對手。

敵人之血熾熱無比,潑灑在皮膚上感覺格外滾燙。

肯恩在跨過一座燃燒塌陷的箭塔時,便遙遙望見了弗倫岡鐸。

他們倆的眼神越過黑夜,在寒風和搏命的士兵中對撞,彷彿要掀起無窮怒火,緊接着,桑頓卡亞騎兵便繼續往前壓了半個箭鏃陣地的距離。

獸人鐵衛是紅楓高地赫赫有名的戰爭之師,來攻打桑頓卡亞的只是一小部分,甚至有一大半兵力都在外圍處理夢月使徒和痕蟲。

即便如此,他們打得也很艱苦!

但這場衝鋒迅猛且果斷。

肯恩沒有沖向弗倫岡鐸,而是趁着城牆倒塌的絕佳機會清掃近距離的部隊。

這是拋棄最後的防禦換來絕佳機會,在雙方實力格外懸殊的情況下,硬是重創了獸人的先鋒部隊。

桑頓卡亞表現出了自己的決心。

肯恩知道反攻機會轉瞬即逝,所有士兵幾乎是不留餘力地在砍殺。

獸人紀律嚴明,鋼鐵重騎悍不畏死地衝上來,獠牙和鋼刀倒刺組成的盔甲黑黢黢地形成了一道防線。

衝鋒變得滯澀,緩慢。

敵軍的獠牙巨獸和步戰士兵跨過陣地,凶神惡煞,跟桑頓卡亞士兵正面對撞。

朗茲騎着巴門羅野豬作為第一梯隊,柯林斯是前線指揮官拱衛在肯恩身旁,緊挨着就是最強的黑菈們,再跟一群驍勇善戰的狼騎手。

戰況趨於平穩,還沒有下令,火光中突然竄過一股高熱的氣流,更強烈的火光爆燃而起!

霏狼王在嘶吼,騎手們各個繃緊韁繩。

一個巨大的爆炸聲穿過了所有人的耳膜,緊接着,熱浪掀起狂風,吹得兩個狼騎兵臉頰變形,在霏狼的哀嚎中橫飛了出去。

混亂中又傳來一個震懾心靈的撞擊聲。

煙塵中呼嘯而過,士兵們喊叫着躲避。

柯林斯勒住霏狼緊急閃開,回頭就看見巴門羅野豬如同巨石般向側面翻滾,那頭鋼鐵巨獸撞斷了半截塔樓,碎石廢墟轟鳴而下。

“有強敵破壞陣線,後撤,後撤!”

微光在人群里閃耀,金鐵刮擦不斷,但盾牌和魔法都無法帶來安全感,所有士兵都被一股死亡的壓力勒住了脖頸。

柯林斯迫切地想要看清現場。

他剛開口,就感覺有狂風掀起,霏狼失重離開地面,心臟和腦袋都有片刻的震動,隨後就是天旋地轉。

奎瑪出現在眼前,似乎在嘶吼,將他拉起。

柯林斯感覺脖子裏有熱流,黑菈們掩護着剩餘陣地,將他從風暴最中央給拖走了,四周濃煙滾滾,火光幾乎點亮了半個桑頓卡亞。

整個夜晚都被燒紅了。

就在這一片混沌和寂靜當中,柯林斯被奎瑪拖走,他看見朗茲拍打着火焰從廢墟中站起來,濛幻化成一道殘影,在後面給同伴斷後。

究竟……發生了什麼?

柯林斯費力睜開腫脹的眼睛。

濛似乎察覺了,單手撐着柯林斯,另一隻手向爆炸正中央指過去。

便看見殘餘的風暴中……

霏狼王已經變成了巨大的獸靈,跟一股熾熱的橘紅色能量衝撞互相對峙,宛若兩個搏鬥的巨人。

而在兩股龐大力量的腳下,是弗倫岡鐸和肯恩。

獸人戰旌闖入戰場,莽穿了狼騎陣地,用側斧將行進中的朗茲打飛出去。

肯恩反應迅速,將其攔截下來。

柯林斯腦袋脹痛,思路卻很清晰,現在戰場上的一切都朝着戰旌預料中的發展,祈淋術士將治療魔法罩在柯林斯頭上,奎瑪的聲音才正常傳進他耳朵里。

“按照計劃后移,掩護軍隊向外撤離,現在是王對王的戰場,我們幫不上忙了!”

柯林斯咬了咬牙,翻上狼背,開始指揮軍隊在村道預留的陣地上跟獸人戰鬥。

肯恩激活狼靈,霏狼王捨棄肉身幻化成巨大的黑色幻影,洶湧澎湃的力量包含着冰霜魔法,將獸人戰旌抵擋在戰場之外。

只有他能夠阻止弗倫岡鐸。

肯恩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弗倫岡鐸的匠品級武器——這柄名為獸血的戰刀,出自杜瓦部落的遠古爐膛,熾熱橘紅的刀柄散發著極高的熱量。

弗倫岡鐸呼吸沉悶,散發出來的憤怒和殺意比手中武器的溫度還高,粗啞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你變強的速度,耐人尋味,或許諸神對你投下了更多注視。”

肯恩沒有回答,眼神嚴峻,他握着晨昏的雙手也是肌肉緊繃,只感覺從未接過如此沉重的武器,彷彿在撼動一座雄峰。

弗倫岡鐸眼神也發生了變化,血氣更加澎湃熾熱甚至在刀刃前端形成了猩紅的氣浪。

肯恩瞬間感覺被重鎚打在手腕上,腳下的深坑再次崩裂出漆黑的裂紋。

他瞬間想起在紅楓高地,對方曾獨自硬撼巨龍的利爪,現在這份力量被用在了自己身上,才真切認識到北境最高階戰力的可怕。

晨昏散發出寒意,涼風拂過兩位戰旌的臉頰。

它通體變成瑰藍色,重塑過的戰斧儀態更加精巧,極致的霜靈附魔爆發,穿透了【獸血】赤紅色的氣層,觸碰到戰刀表面,炸裂出閃電般的亂流。

嗯!?

弗倫岡鐸眼神凝重起來,提起膝蓋頂翻肯恩的戰斧,又用刀把跟他肉搏,雙方格鬥技巧很高,沉重的血肉互毆后又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他盯着那柄刀,覺察到了一切。

“我聽說你去了拉博敖,”獸人滿臉的橫肉,抬起視線對上肯恩。“我還以為奧爾科特已經病死了,至少得廢掉半條命才對,沒想到他還能繼續打鐵。”

他說話時微微搖頭,面部肌肉跟語氣一樣冷硬。“看來你也爬上了那座山,取了霜靈的血,還是說……你直接把它殺了?”

肯恩沒有回答的意思。

禁衛們帶着尖刺盾牌將兩人圍在中間,塵土散去,黑煙和火焰依舊籠罩着桑頓卡亞上空。

弗倫岡鐸揮揮手。

獸人軍團震撼着大地繼續向前,跨過城牆和無數屍體,頂着稀疏了許多的箭雨開始攻克各個建築。

肯恩握着晨昏,繼續上前,跟弗倫岡鐸廝殺。

獸人鐵衛已經進入村莊前廣場,田地里有很深的溝壑,底淵巨獸脫籠而出,在裏面橫衝直撞,掀翻了很多貿然深入的獸人步戰手。

柯林斯指揮着狼騎手,用弓箭和戰矛拚死抵抗,較長的主幹道上用卸下來的工程戰弩投石車鎮守。

他們打得很艱難。

弗倫岡鐸麾下的副官們全都是紅楓高地赫赫有名的戰狂,他們釋放了更多的冰原穿甲獸,又讓一群噬地蠕蟲在隧道里亂鑽,咬死很多藏在掩體後面的狼騎手。

底淵巨獸身上插滿了倒刺長釘,哀鳴着重重跌倒。

獸人將攻城車推進村莊,一顆顆熊熊燃燒的巨石再次投射出去,桑頓卡亞的戰矛陣地被摧毀,獸騎開始在街巷奔跑……

柯林斯和黑菈們還在率軍抵抗,敵人的入侵很緩慢,卻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他們在夜幕垂垂的時候,已經丟失了將近一半的村莊。

【冬母啟溫眷顧的村莊裏,只有火焰在照亮余白,世間深陷戰爭,融化了所有積雪。】

肯恩和弗倫岡鐸的戰鬥依舊壯觀。

黑色和紅色亂流將殘缺的建築繼續削矮,深深的溝壑里時不時翻出咕噥聲,轟鳴和巨響從未間斷過。

雙方戰旌打鬥過的位置像是被船炮耕耘過好幾輪,魔法亂流濃郁到讓靈者都頭暈,殘骸中那些鋼鐵幾乎都有被高溫融化的跡象,而在陰影中,又夾雜了一層正在融化的浮冰。

肯恩卻沒有絲毫鬆懈,因為他很清楚地感覺到——弗倫岡鐸的實力在不斷攀升。

弗倫岡鐸是在逐步試探肯恩的實力上限,在逼出他許多底牌后依舊是遊刃有餘的樣子,那把名為獸血的戰刀還沒有展現出真正的獠牙,而獸人身上的盔甲也被肯恩注意到了。

【護甲:戰爭血爐】

【品質:匠品·伊沃尼】

弗倫岡鐸征戰數十年,除了武器獸血,身上這件也是烘爐遺產的裝備,此時周圍有粘稠、猩紅,宛若岩漿上涌的氣浪,每次靠近都會覺得熾熱無比,揮砍也會變得無力。

晨昏已經附魔,能夠砍穿那層殷紅的氣浪。

轟隆隆的巨響從身後傳來。

桑頓卡亞高聳的校場側樓已經在火焰中倒塌,主樓建築也燃起了高高的火焰,黑煙向遠方天空飄蕩。

部落核心區已經開始淪陷。

弗倫岡鐸駐足凝望那片黑雲,表情依舊威嚴。

這場入侵使用的獸人兵力只有兩個戰團,但攻打難度和傷亡堪比佔領一個中等規模的成熟部落。

他再次望向肯恩,眼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

“你確實擁有天賦,沒有辜負諸神的囑託,給你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能夠撐起北境的一片疆土。”

又一隊鐵衛出現在村道盡頭。

鐵衛們已經屠殺了很大一部分夢月使徒,剩下的人在收拾那頭傳說生物,空閑部隊就開始支援過來,每個獸人士兵全都戰旌的光環激化,凶神惡煞地往桑頓卡亞內部進發。

肯恩就在這包圍里被弗倫岡鐸死死盯住。

他攥着晨昏,似乎沒有阻攔的想法,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忌憚獸人戰旌的威懾。

弗倫岡鐸下達指令,獸血光環繼續擴散。

鐵衛們的盔甲幾乎變成黑色,嘶吼聲響破天際,以摧毀一切的氣勢衝進了部落廢墟當中。

弗倫岡鐸忍不住看向肯恩——他平靜地抬起手,對上敵人的眼神,再扯掉破爛的手套,暴露出戰旌之證。

獸人剛警戒就聽見部落里傳來轟隆墜地的聲音。

桑頓卡亞祭壇里光柱消失,那顆漂浮於空中、象徵著冬母啟溫祝福的水晶巨石開始崩塌,轟鳴聲傳出去很遠。

柯林斯和一眾黑菈都聽見了信號。

他們滿臉黢黑,渾身帶血,此時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朗茲扯動韁繩套,巴門羅野豬抖開夾縫裏的鐵器,用遍體鱗傷的軀體在主幹道上穿行,眨眼間無數桑頓卡亞士兵都以最快速度撤退。

弓弩手和魔法師都不要命地釋放攻擊,阻擋了試圖繼續追擊的獸人。

戰旌約定的信號發出,局勢瞬間崩盤。

桑頓卡亞士兵全部後撤到最深處,獸人戰騎毫不費力地攻佔了幾乎全部的民房,直到祭壇廣場才被勒令減速。

指揮官都不傻。

他們看得出來,村莊剩餘土地根本容納不下那麼多桑頓卡亞村民,更深處恐怕是有逃亡通道,獸人迅速撒開空中馴獸並佈置法器,繼續緩步推進,檢查可能設置的陷阱。

謹慎搜索剛開始便有人破聲吼叫!

“火藥,整個倉庫的火藥!”

“他們要炸山!”

……

火焰和黑暗吞噬了祭壇周圍的一切。

翰奇兄弟從商道上搶購來的所有火藥庫存,全部都擺放在特定部位,單純的威力足以讓半個部落上天,但今晚最重要的作用是炸塌山峰、重創追兵,爭取到更多逃生時間。

塵土簌簌地往下落。

柯林斯和黑菈們站在通道里靜靜等待,席琳娜遺留下來的巨型法陣撐起了這片空間,後路是伯克在桑頓卡亞建造時期預留的,作為放棄城牆后最壞的打算。

奎瑪等到可怕的震動結束,跟剩餘部隊一起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通道外是古牧場,地勢比山路要低很多,適合大行軍,也適合大遷徙,遺留了很多桑頓卡亞發源時的遺迹。

此時那些臨時搭建起來的聚集區里,全都是部落村民,各自都收拾好行裝,輜重和物料交由翰奇兄弟管理,往前有幾個港口,一個中立營地,還有些關係較好、貿易頻繁的部落,能夠接納這些臨時流民。

戰旌給所有人都準備了盤纏,也給傭兵公會去了信,保證安頓好自己的子民。

敵人想要這片土地,那便抗爭到最後一刻后留下一片焦土,但只要有時間和機會,我們能建起無數個桑頓卡亞。

戰旌安撫眾人的話語猶在耳畔。

部落中擔憂情緒也是存在的——肯恩獨自了留在獸人軍隊當中。

村民開始啟程,靜靜悄悄,幾乎沒有人開口說話,黑煙漫過山脈,漂浮在眾人頭頂,陰雲和灰燼如同那噩夢一般縈繞不去。

柯林斯和奎瑪找到了麥格。

這位女學者兼具智慧和勇氣,是黑菈們重點保護對象,也是意見提供者。

戰旌在開戰前夕已經跟眾人講明:

弗倫岡鐸和霍叟想要利用《北境舊約》的規則讓肯恩成為第三位王者,組建起勢力,吸納所有中立、非戰部落,當帕洛圖斯比和南疆諸國的戰況趨於緩和,就將無力再戰的部落也繼續吸納進來,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北境戰旌們用近百年的血淚才在信仰多如繁星的帕洛圖斯比建立起規則。

根據北境舊約,也只有村莊在宣戰中被屠戮毀滅才有資格以復仇的旗幟迅速組建勢力。

無數人在等待這場戰爭的結果。

弗倫岡鐸要毀掉村莊,殺光大多數人,然後把肯恩推到舞台上,只要今夜過後,無數人會主動來到桑頓卡亞,幫他重建部落。

很顯然,他拒絕了。

肯恩不是那種用子民鮮血做交換的人,他也很清楚雙方實力的差距,在證明了勇氣和足夠的智慧后,選擇保全自己的子民。

“我們走了,侵略失去意義,達不到北境舊約的條件,戰旌就不能組建聯盟了。”

柯林斯如是說道,他很懂北境規則。

奎瑪坦然得多,牽着霏狼跟在村民後方:“戰旌不需要這種機會,弗倫岡鐸和霍叟其實也認可、甚至畏懼他的成長,只要扛過這場戰鬥,讓他們無功而返,我們能重新再來的。”

“把肯恩先生留在那裏真的沒有關係嗎?”麥格眼中閃過擔憂。

眾人再次看向奎瑪。

他是最早的追隨者。

奎瑪眼中閃過很多情緒,如實說道:“戰旌說想和弗倫岡鐸打一場,讓我們放心離開,敵人並不在乎侵略本身,他不會有事。”

肯恩的原話是桑頓卡亞會贏。

那種不安的情緒依舊縈繞在眾人心頭。

部落里震動已經消弭,可是火焰和持續不斷的魔力衝擊依舊回蕩在夜色里。

桑頓卡亞子民們無不為戰旌禱告。

裂縫已經貫穿了城牆周圍,倒塌的廢墟墜入那幽深的地下,又變成澄黃色熔漿翻湧上來,弗倫岡鐸的力量便爆發出來,除了無數可怕的轟炸聲外,還有他那震耳欲聾的咆哮。

“你辜負了諸神!”

獸人戰旌揮動巨刃,可怕的熱浪破開地表后掀起了浪潮。

肯恩甩動晨昏閃躲,身上和臉頰都浮動着黑色狼靈與一股至寒的魔力。

弗倫岡鐸蹬腿衝鋒,起落點周圍的石塊紛紛碎裂,他嘔吼:“這是王選,是舊約裁定,是讓你扛起北境必須要走的一步,你在軟弱什麼?你在心疼誰的性命,你知道這是……”

“閉嘴!”

肯恩卻再也未躲,揮動晨昏砍斷了灼熱的巨浪,在暴漲的魔力充盈中硬生生抗下了斬擊。

他爆呵起來,沒有退讓,在風暴亂流中對拼。

霎時間火光和金屬撞擊聲同時閃掠,兩位戰旌釋放出來的力量已經讓雲層壓低,令見多識廣的獸人軍隊都萌生出更多敬畏之心。

肯恩·布維爾才成為戰旌多久?

可惜。

現場士兵們都是這樣想的。

肯恩身後出現了淡淡的獸影,形狀更加凝實,夾雜着滔天寒意,而當弗倫岡鐸為此分神時,在兩柄互相對峙的武器側面突然掠過一記勾爪,將其狠狠打飛了出去。

霜靈的啼鳴回蕩在夜空中,地平線盡頭的飛禽都被驚起。

弗倫岡鐸在陰影里站起身,震怒未消,臉上卻是多了更多鄭重的神色,而肯恩身後不斷飄蕩的黑影里已經夾雜了半個若影若現的霜靈,顯然是不再隱藏它的力量。

“我從未見過這個魔法,孩子。”

弗倫岡鐸早就辨別出霜靈的力量,當初奪取獸人部落領導權時曾經攀上那座雄峰,親自斬斷了神獸的雙翼,數十年過去再度見到老面孔,有種時過境遷的蒼涼。

他很認真地說道,語氣平緩,甚至有一絲惋惜。

肯恩則是怒罵了他的狂妄:“我知道伱們為秩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依舊無法掩蓋你的愚蠢,弗倫岡鐸,你沒有資格替別人選擇道路。”

“仁慈……”

弗倫岡鐸抖落了巨石,高溫扭曲了空氣。“擁有足夠的實力以後,仁慈,才會是高貴的品質,你還年輕,即便足夠天資卓越,在情感抉擇上還是缺乏擔當。”

他攥緊獸血,步伐沉穩,熔漿噴湧起來。

那柄戰刀指向了肯恩,點評道:“就連桑朵斯恐怕都低估了你的天賦,但你扛不起死亡,我原本要教會你這最重要的一課,啊,操蛋,你選錯了!”

弗倫岡鐸周圍的氣息接近毀滅,跟當初屠龍時的威能已經非常接近,而當對手從巨龍換成一個人類時,這種睥睨蒼生的恐怖威壓就足以令人顫抖。

獸人戰旌這場戰爭精心謀劃了每個部分。

但桑頓卡亞村民逃了,這種怯懦的行徑能夠保存整個部落的有生力量,卻無法得到《北境舊約》的認可,肯恩失去了成為旗幟的機會,沒有在真正戰爭中留下血淚,便意味着非戰主義是懦弱且脆弱的,今夜他從一開始就輸了,而其他部落的戰旌也再無選擇,只能加入大聯盟,一起發動對南疆的反抗甚至南下侵略戰爭。

弗倫岡鐸從未像今晚這樣聒噪啰嗦過,但失望和憤怒已滿,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宣判:“你辜負了自己。”

獸血揮動起來,皸裂的大地上蒸騰起一道巨刃。

火紅的斬擊縱橫交錯,砍在霜靈加持的晨昏上,發出冰塊崩碎的聲響,餘威向四周蕩滌,現在連石頭都開始出現融化的跡象,而獸人部隊早已遠離。

轟隆隆!

又是一次居高臨下的縱劈。

現場資歷最年長的獸人領隊,都無法描述那擊的威能,更驚訝於肯恩沒有身死當場。

他卸力后扛起晨昏,腿部陷入大地,鮮血爆裂出來,卻瞬間被撩撥灼燒,濃稠得駭人。

弗倫岡鐸覺得他手上的戰旌徽記如此刺眼,不由又加重了戰刃的力量:“逃避在北境是無法生存的,你不僅要扛得起生存,也要能扛起死亡……你!”

戰刃繼續下壓,尾焰飛上天空,宛如失控的閃電。

弗倫岡鐸咒罵著:“你,根本不理解戰旌這個身份的意義!”

咔嚓,叮。

晨昏表面出現了淺淺的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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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蘇亞的戰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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