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交底
昭陽公主沒有說錯，當天下午，魯國府的世子梅瑜就帶着厚禮來到了公主府，要拜訪從大草原回京的柳駙馬。
柳青當然不會拒絕見他。
這一次梅瑜帶來的有他們合作的字畫鋪的分紅，還有另外送來的禮物，有金銀珠寶，也有書畫古董，價值都很高。
分紅柳青照單全收，至於額外送過來的那些禮物，他也就收了幾幅書畫作品穩固自己才子的人設，別的都推辭了。
這個禮物可不是那麼容易收。
收了就得給人辦事。
完全不收也不行，完全不收那就表示了不想幫他們說話，這就會得罪人。
現在柳青雖然不怕得罪人，但是，也沒必要無緣無故的得罪人。
特別是梅瑜跟他還是合作夥伴，又有梅貴妃那邊的關係。
收這麼幾件禮物，就是要向梅瑜表明，我願意幫你們說話，但是我做不了承諾。
梅瑜也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堅持要將那些禮物送給他，只讓下人收起。
臉上還是保持着笑容。
能夠收禮物，這就是一個好的態度。
收多收少都不那麼要緊。
當然，能夠全部都收下，那就最好了，說明柳青有信心辦成這件事情。
虛偽的客套之後，將下人都屏退，梅瑜終於也向柳青說起了他來的目的。
正如昭陽公主所說，就是為了秦暉這個鎮遠軍大將軍來的。
知道柳青上午去接受了朝廷大佬們的提問，首先就問柳青，朝廷到底要不要讓北原州歸順。
這個柳青給了他肯定的答覆：“朝廷已經決定了，接受北原州狄族人的歸順。”
梅瑜嘆息了一聲。
不過想到柳青就是北原州狄族人歸順的推動者，在他面前為這件事情嘆息，有一些不禮貌。
於是尷尬地笑了一聲，說道：“真沒想到，柳兄你去大草原一年多時間，竟然干成了這麼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公侯之位，指日可待！”
以前他可是叫柳青賢弟的，現在人家在大草原立下了這麼一番不世之功，又是皇帝面前最當紅的人，賢弟兩個字再也叫不出口，只能改口叫柳兄。
恭維了他一下，然後又問道：
“所以鎮遠軍是確定要裁撤掉了嗎？”
柳青點了點頭：“基本上是這樣。”
這個答案梅瑜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並沒有覺得意外。
大勢就是如此，國庫吃緊，朝廷大佬們都在想辦法從哪裏扣下一些錢來。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省掉大筆的軍費開支，不藉著這個機會裁撤掉鎮遠軍，反而會覺得意外。
問道：“那，柳兄知道朝廷準備怎麼安置鎮遠軍的那些將軍們嗎？”
柳青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
“梅兄，我這是一個駙馬，那等軍國大事，豈會讓我旁聽？”
梅瑜尷尬道：“是我欠考慮了。”
又道：“柳兄你也知道，家岳就是鎮遠軍大將軍，我那拙荊對此事甚為關注，這幾日一直催促我向貴妃娘娘詢問此事，貴妃娘娘雖然寵愛我，可她又是一個從不過問政事的人，我怎麼問她都不說。想着柳兄你是促成北原州歸順之人，應該對此事有所了解，所以才冒昧來問。有唐突之處，還請柳兄不要見怪。”
“這個能夠理解，”柳青微笑道，“人之常情，有什麼好怪的。”
梅瑜吁了一口氣，道：“都柳兄在皇上面前最受器重，在這件事上面，柳兄能說得上話嗎？”
說完，很期待的看着柳青。
柳青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是說要不要裁撤軍隊，這個我確實說不上話。但如果只是涉及秦大將軍的安排，應該還能插上幾句嘴。”
梅瑜大喜，起身向柳青行了一禮：“如此，我就替家岳謝過柳兄了。”
柳青連忙閃過，道：“我雖然能說得上幾句話，但不能保證皇上一定會聽。這個要看秦大將軍的要求是什麼樣的，事情不大，還能關說兩句。事情要是大了，我可什麼都保證不了。”
這就是讓梅瑜交底了。
梅瑜道：“說實話，家岳那邊也料到這一次裁撤已成定局，他是個忠君愛國之人，朝廷真要裁撤鎮遠軍，他自然不可能反對。”
柳青心裏好笑。
鎮遠軍的將領裏面，哪有什麼忠君愛國之人？只不過都是一些領兵的商人罷了。
不過嘴裏不能那麼說，還露出了欽佩的表情，說道：“秦大將軍的忠義之名，天下皆知，我也一直都是敬佩的。”
梅瑜道：“家岳願意交出兵權，解甲回家，只是不知朝廷對他有何安排。”
柳青道：“如此深明大義之人，起碼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是少不了的。”
梅瑜有一些失望，試探着問道：“不能封公嗎？”
“封公也不是不可以，”柳青道，“但是世襲罔替的公爵，那就不可能了，就只有秦大將軍那一代。”
一些朝廷大佬致仕之後，也會封公封侯，有的是死後追贈，但那爵位是不能傳承下去的，一代都不能傳承，只不過是一個寫在墓碑和家譜之上好看一些的虛名而已。
柳青的意思，秦暉想要封公，就只能按照這個例子來。
梅瑜很失望，低聲說道：“可家岳是武將，戍邊數十年，戎馬一生，怎麼能和安享太平的文官們同例？”
柳青嘆息一聲：“但現在不是開國之時，秦大將軍既沒有開疆之功，也沒有救國之功，封侯已經有違祖制，何況封公？”
開國之時可以憑着戰功封公封侯，甚至封王都可以。
那是皇帝要讓別人給自己賣命。
遇上了威脅到本國存亡的戰爭，救國於危難之中，那也可以封公封候。
給國家開拓領土，消滅敵酋，那也是可以封公封侯的。
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別的功勞值得這樣了。
秦暉就是一個守邊境的將軍，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封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都是違制，更不用說是公爵了。
只不過要裁撤掉十幾萬的邊軍，關係到邊境的穩定，弄不好就危及內地。
為了安全的裁撤，拿這麼一個侯爵來安慰他，也不算虧本生意。
再高那就不可能。
你當大將軍的封了公爵，那幾個總兵要不要一個侯爵？
國家名器，豈能如此濫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