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每日體驗日記
早上,陽光透過一絲窗帘的縫,悄悄在床上劃出一條線。
植物大廈的頂端是一種新型材料,雖然看上去像水泥,但陽光可以隨意透進來,而牆內的塗料,也能不斷反射陽光,植物農場完全保留了自然日光的照射,方便植物生長。
“起床了,早上好。”
早上六點,離離就被一聲聲的“早上好”給吵醒了,眼皮沉得抬不起來,太困了。
可是煩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深深呼一口氣,發泄一下不滿的心情,離離猛地睜開眼,
“啊!”
離離嚇了一跳,一張臉就出現在她的上方,差點要挨住她了。
“滾開!”離離一把推開了俯身在她床邊的和平,就是那個生活藝術家。
她也是緩了三秒才想起來他是誰。
“我還困,再睡一下!”離離不想起來。
“離離,你看,有陽光,多美!”和平一把就拉開了窗帘。
金色的陽光傾瀉進離離小小的窩中,映着她的臉龐,青春、朝氣、皮膚更顯細膩白皙。
雖然眉頭皺着,但確實很美。
和平獃獃地看着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這個時候應該有一個——
起床吻。
他慢慢俯身,第一次感覺心臟砰砰跳動,雖然他其實沒有心臟。
其實是他整個的身體,在沸騰,像岩漿一樣。
離離感覺到什麼在迫近,氣呼呼地又一瞪眼,發現了和平。
“你幹什麼?!”
“額,這個時候,不是有起床吻?”
“吻你個頭,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不是,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奧。”和平失望地再次起身,他想起了昨天那個管家的話,時間、需要時間,耐心一些。
體驗完愛的感受,目的達到了,他就可以再回到自己的孤獨星上,繼續尋找下一個人生目標了。
離離看着和平所有所思地坐回沙發上,心裏想着:“真是比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怪。”
不過至少,他看上去,基本無害。
就當自己好心,收留他了。
一邊想着,拿了兩顆膠囊,扔給和平一顆,自己吃了一顆。吃完,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一個筆記本。
“這是什麼?”和平永遠對什麼都好奇。
“這個嘛?”離離心情還算可以,給他解釋了一下,“就是筆記本啊,很古老的筆記本,還有一支筆。自從被迫搬到這裏,一開始我只覺得壓抑得很,要一直在地底生活了。後來,我想起來父親留下的這個筆記本,就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
“什麼目標?”
“每天要體驗一種從沒做過的事兒,記錄下來。”
“為什麼?”
“擺脫無聊!”
“為什麼?”
“要不然,我會瘋,但我理智,所以給自己安排目標,就不會憤怒、不會煩躁、不會孤單······”
“應對孤單,其實,我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和平剛要分享自己的經驗,但離離的語氣已經很不耐煩了,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沒興趣聽他的經驗,和平時趣地閉上了嘴。
離離又白了他一眼,然後拿起筆
9月23日,活着。
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今天的目標:體驗一棵樹的感覺。
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可能是因為昨晚想到了父親吧,他現在是什麼感受?什麼感覺?她想感受一下。
離離舉着筆記本給和平看:“今天,我要做一棵樹,所以,你可以在這裏隨便幹什麼,就是別惹事,別隨便和別人說話。能做到嗎?”
“做一棵樹?感覺很有意思,我能和你一起嗎?”和平很認真地說。
離離聳聳肩:“隨意。”
之後,她就來到了門外的橫樑上,身體站得筆直,向上伸開雙臂,抬起頭,沐浴着陽光。
就這樣,一動不動。
這不就是自己以前一直做得嘛?雖然是躺在岩漿上面,但基本意思差不多,和平很喜歡這樣,站在了離離的身邊,和離離一樣,張開雙臂。
堅持了多久?離離不知道,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是感受。
感受陽光的溫暖,感受一絲風吹過植物的葉片,拂過自己的髮絲,感受空氣中的濕潤又若有若無的植物氣息。
好像,做一棵樹,心裏倒是挺寧靜的。
可是,再有一會兒,胳膊都有點發抖了,身體也感覺僵硬地不行,急需要活動一下。
“堅持!”她對自己說。可是,好像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離離放下了胳膊,活動着脖子。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麼久以來,被迫抉擇、被追捕、躲藏、被迫離開媽媽,一切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卻只能接受。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她放下這些情緒,不再憤怒、委屈。
也許,堅持不下去了,去找父親,一起做一棵樹也不錯。
離離一邊活動,一邊這樣想,一扭頭,看到了和平。
他還在那堅持着,或者說,他好像沒覺得累,反而很享受。
他現在腦中想的是什麼?這個怪人。
離離突然間覺得他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拍拍和平的肩,離離對他說:
“走吧,撒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