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霍格沃茲的傑出學子
萊恩被飢餓感喚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他晃着昏沉沉的腦袋，讓自己從睡眠節律被打亂的不適感中清醒過來。
“休息得如何？”
當萊恩走出帳篷的時候，克魯希斯在不遠處打起了招呼。
“頭暈得像被三架馬車碾過了一遍。”
“看來你平時的生活很有規律。”林克斯接過話，這隻吸血鬼正在篝火上仔細地烤着麵包，“從這種角度來說，不需要太多睡眠的吸血鬼就很有優勢。”
“林，你恢復得怎麼樣了？”萊恩坐到篝火堆旁。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林克斯指着自己藍色的瞳仁，“可不要低估一隻吸血鬼的身體素質。”
萊恩招了招手，讓幾條麵包從食物堆里飛出：“接下來你們有什麼計劃嗎？”
“我原本還打算再到屋子裏看看的。”克魯希斯無奈地攤手，“不過老師們已經不讓小巫師進去了。”
萊恩動作一頓：“又出什麼意外了嗎？”
“意外不會來得這麼頻繁，門薩。”林克斯說，“只不過老師們從塔爾博特那裏套到了不少情報，一致認為暫停我們小巫師的探索比較好。”
“再加上卧室里的那張床。”克魯希斯補充，“確實發現放下帷幔可以觸發傳送，老師們覺得還需要更加細緻的搜索。”
林克斯笑了笑：“這種情況下，我們小巫師還是別去幫倒忙了。”
“瞧你這話說的。”克魯希斯不滿，“林，你明明被特許加入老師們的探索隊了。”
“哦？”正在吃麵包的萊恩挑了一下眉毛。
“因為吸血鬼。”林克斯解釋，“門薩，你知道的，鏡子的開啟條件。”
“通道里確實還有不少值錢的東西。”萊恩點頭。
克魯希斯失望地說：“但都和我們無關了，我們留在這兒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嘛……”
“克魯。”林克斯皺起眉頭，出聲打斷了克魯希斯的抱怨。
“林，克魯說的可沒錯。”萊恩開口，“當然，我是不介意花點時間好好享受一下單純的森林露營。”
林克斯嘆氣：“門薩，你別上了克魯的當，他哪是珍惜時間的人呀，這傢伙就是不想做功課。”
“做功課？”萊恩看向克魯希斯，這個健壯的小巫師心虛地避開了視線。
“我們的聚會不是為了娛樂。”林克斯說，“就算老師們不叫停我們的探索，我們也不可能把時間全花在屋子裏。對於小巫師而言，聚會正是向老師請教的好時機。”
“就像林說的。”克魯希斯悲傷地開口，“這也是老師佈置作業的好時機。”
萊恩一言難盡地皺起臉，隱修會的畫風不可避免地從夏令營向補習班墮落——
九十年代的英國巫師教育就已經這麼卷了嗎？
“這次剩下的聚會時間足夠充裕，我想教授也會很樂意跟你們分享知識的。”林克斯語氣愉快。
“閉嘴啊林，你這個逃過一劫的傢伙。”克魯希斯哭喪着臉，“我想回家。”
萊恩有些奇怪：“克魯，你這麼抗拒學習的嗎？”
“抗拒？”克魯希斯沉痛地拍着萊恩的肩膀，“門薩，你不會想要知道重複五百組蹲起和五百組掌上壓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我現在退會還來得及嗎？”
“別聽他瞎說。”林克斯輕咳一聲，“不用擔心，門薩，那是專屬於克魯的‘作業’，盛裝騎手需要好的體魄，只要你不走克魯的傳承，教授就不會佈置那樣嚴酷的練習。”
“林，你實話實說。”萊恩卻並沒有被敷衍過去，“萊特曼先生，莫非是一個相當嚴厲的人？”
克魯希斯立刻露出了“你現在才知道嗎？”的神情。
“是這樣沒錯。”林克斯無奈嘆氣，“但僅限於學習，門薩，你應該明白，教授這麼做，其實是在對你負責。”
他語氣逐漸嚴肅：“而且，教授的嚴厲最多只是語言上的嚴厲，他並不會逼迫你做什麼。”
萊恩心頭微松，卻聽克魯希斯說：“是是，但老師最厲害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大道理嗎？”
這個小巫師耷拉着肩膀：“我每次聽老師嘮叨完，都不得不心甘情願地去訓練。”
“這說明你心裏也清楚，教授說得有道理。”林克斯微微一笑，他語重心長地開口，“克魯，你必須明白，這些說到底是為了你自己……”
“就是這種腔調！”克魯希斯捂住耳朵，“別念了，林。”
“我只學到了教授的一點皮毛。”林克斯對萊恩說，“要是教授開口，克魯不會有捂耳朵的機會。”
“那可真是相當厲害的技巧呀。”萊恩言不由衷地讚歎道。
“只要你願意，教授都能教給你。”林克斯起身，“這屬於麻瓜心理學的一個分支，好了，我們該去教授那邊了。”
“去教授那邊？”
“我們休息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林克斯伸手去拉克魯希斯，“晚上教授的工作比較少，正好能教我們一些知識。”
“我們三人上一樣的課嗎？”萊恩跟着林克斯朝教師營地走去。
“不是上課，門薩。”林克斯搖頭，“就算傳承不同，總有一些東西是值得我們都去了解的。在這一點上，教授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三人走進營地的時候，萊特曼正好給一天的工作收尾，他將一疊厚厚的文件交給白衣導師后，就看向了自己的學生。
“過來吧。”萊特曼指了指桌邊的空位。
克魯希斯左右看了看：“圖卡娜呢？”
“她做了一天的文書工作，我已經讓她回去休息了。”萊特曼開口，“說到圖卡娜，這位小姑娘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請求——”
老教授笑了一下：“她家裏最近出了一些變故，你們有人願意收留她一段時間嗎？”
林克斯和萊恩馬上皺起了眉頭。
“門薩，你方便嗎？”萊特曼問，“我看小姑娘對你的事情還挺好奇的。”
“抱歉，萊特曼先生。”萊恩飛快地搖頭，“我雖然沒什麼顧慮，但家裏人的意見肯定很大。”
“這樣嗎？”萊特曼將視線投向克魯希斯，“克魯，你呢？”
“老師，您就別試探我啦。”克魯希斯垂着頭，“明知道對方有問題，我怎麼可能會答應。”
“你琢磨出來了？”林克斯有些驚奇。
“喂，林，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拐彎抹角地說我笨。”克魯希斯嚷嚷，“我好歹也聽家族裏的長輩提過幾嘴，這點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然後，他又唉聲嘆氣地說：“只是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因為跟不上你們的節奏而格格不入。”
“你需要更多的訓練，克魯。”萊特曼說，“沒有人生來就是無所不知的，任何能力的獲得都離不開長期刻苦的練習，從明天開始，每天交一份《魔法史》的研究筆記給我。”
克魯希斯的面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血色。
“至於門薩，你的學習內容還沒有定下。”萊特曼問道，“你自己有什麼想要知道的東西嗎？”
“我能先請教一下，從您這兒，我有哪些可以選擇的知識嗎？”
“當然。”萊特曼點頭，“之前已經和你簡單交流過，事實上，對於專業的魔法理論，我無法給你幫助，我擁有的知識，大部分來源於麻瓜大學的圖書館。”
他笑了起來：“得益於魔葯賜予的壽命，我儘可能多學了一些東西。我曾經當過多門學科的教授，雖不敢說精通，但在心理學、哲學、歷史、考古學、文學等方面，我還是有把握讓你們達到大學進修學歷的。”
“您學得還真夠廣的。”萊恩嘀咕了一聲，“文學？”
“由於我並不是真正的麻瓜，隱藏身份是很重要的。”萊特曼說，“而在更換身份重新開始的時候，靠文字混一個溫飽向來都是相當不錯的選擇。我借鑒巫師生活創作的，在麻瓜那邊也很受歡迎。”
“這……魔法部難道不管嗎？”
林克斯也笑了起來：“魔法部不會管的，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一本經過藝術加工的作品，不可能違反保密法。”
“不如說，一部分官員甚至還鼓勵啞炮做類似的工作。”萊特曼繼續說道，“因為啞炮不能施法，不會被麻瓜目擊神秘現象，而則能夠讓麻瓜相信魔法是虛構的。”
“好吧，事實上我對那些知識都挺感興趣的。”
“但你至少得先選擇一樣。”萊特曼的語氣相當溫和，“我很樂意將我全部的知識都教給你，可是學習畢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那麼，鍊金術呢？”萊恩問道。
“唔，煉金嗎？”萊特曼眉頭微皺，“如果是煉金的話，我更建議你走鄧布利多的門路，因為我並不能給你充分的指導。由於啞炮的限制，我所掌握的鍊金術，僅僅停留於理論層面，最多只能做一些不需要動用魔力就能完成的物品。”
“我會考慮諮詢鄧布利多教授的。”萊恩點頭，“對了老師，我記得你說過，物品鑒定、偵察、潛入……”
“這些都是綜合技能。”萊特曼說，“鑒定需要有足夠的眼力和見識，以及學會各類儀器的使用方法，而偵察和潛入更是考驗應變和體能。當然，如果你要學的話，我也可以從前置的課程開始講授。”
“那就麻煩您了。”萊恩做出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喜歡好學的孩子。”萊特曼眼神柔和，“既然這樣，從明天開始，上午你就跟着克魯一起做體能訓練吧。下午有空的話，我會教你一些基本的身法和步法，以及隱匿的技巧。”
萊恩張了張嘴，但反悔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根據你學習的進度，我再安排後續的練習。”萊特曼說，“畢竟時間不多，我不可能幾天就把你調教成一位高明的獵手，慢慢來吧。”
“好的，萊特曼先生。”萊恩笑得有些僵硬。
“需要討論的事情就這些了，趁還有時間，我來講講毒角獸的故事。”萊特曼開口，“今天不複習它的習性和用途，我們來聊些有趣的。那是我旅行到印度時發生的事情……”
接下來幾天，萊恩再次體會到了被老師支配的恐懼。
每天上午，他都要在克魯希斯的監督之下完成三十組體能訓練。
克魯希斯完全沒有一點同病相憐的良心，他很是體貼地貫徹了萊特曼的練習指標。
到了下午，萊特曼幾乎每天都能抽出一小段時間來傳授一些姿勢，並繼續要求二師兄好好管教小師弟。
他對萊恩的學習速度非常滿意。
晚上則是萊恩最喜歡的時間，這位老師肚子裏似乎有說不完的故事，他總能巧妙地引出一些稀奇的事件，戳中克魯希斯的癢處，然後從事件里抽出知識點，在克魯希斯犯困之前說完。
這些零碎的知識不成體系，萊恩也很難說清自己聽到的這些雜七雜八的學問有什麼用，但他清楚，就是這些雜學，構成了物品鑒定這項技能的基礎。
在這樣緊湊的生活中，為期七天的聚會轉眼就到頭了。
“我不得不說，霍格沃茲擁有一位傑出的學生。”萊特曼嘆息，“我已經不止一次低估了你的學習能力，門薩。”
“你過獎了，老師。”萊恩忍着肌肉酸痛，“我只是記住了一些簡單的知識，而實際的操作還差得遠。”
“你欠缺的只是經驗。”萊特曼毫不吝嗇讚美之詞，“而經驗需要時間賦予，除此之外，你已經做得不能再好了。”
“老師說得是實話。”克魯希斯誇張地抹着眼角，“門薩，你知道你這幾天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嗎？”
萊特曼笑着說：“記住這種感受，克魯，你會明白，自己需要加倍的努力。”
“是，老師。”克魯希斯老實地點頭。
“這是我常住的地址。”萊特曼遞出一張紙條，“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寄信給我。”
“謝謝您，萊特曼先生。”萊恩收下。
“好了，去找各自的帶頭人吧，已經是最後一批了。”萊特曼揮手，“他們會用門鑰匙帶你們回去。”
三人向萊特曼致意道別，萊恩和林克斯走向了維歌，而克魯希斯打了聲招呼后，朝阿瑞緹思走去。
“他去哪兒？”萊恩問林克斯。
“回法國。”林克斯回答，“法國那邊安全屋的門鑰匙，在阿瑞緹思手上，她是法國的帶頭人之一。”
萊拉已經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她滑溜地加入了話題：“別看阿瑞緹思個子不高，她辦事可是相當得牢靠。”
這一點萊恩很難不贊同，那位身高一米四、氣場二米八的小女巫說話做事雷厲風行，確實是個女強人。
“說起來，這次聚會，維歌是英國的帶頭人吧。”萊恩開口。
“沒錯。”維歌正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花格子桌布，“有什麼事嗎？”
“所以，萊拉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說話真不好聽呢，門薩。”萊拉搖頭，“難道就不許我到英國來旅遊嗎？現在可是暑假呀。”
林克斯也笑了起來：“我們這幾個人里，實打實的英國出身成員只有維歌和門薩吧。”
“林，我記得你提過，你是個保守的英國人。”萊恩說，“在我們聊波提斯的時候。”
“我在德姆斯特朗上學。”林克斯解釋，“大部分時間在德國，當然，我是英國出身，所以暑假會回老家這邊。”
“好了，時間差不多，我們該出發了。”維歌抖開桌布，“大家拉住。”
“這東西質量可靠嗎？”萊恩捻了捻輕薄的布料，“不會半路裂開來吧？”
“你嘴裏說不出好話嗎門薩。”奧里抱怨。
“你也閉嘴，奧里。”維歌沒好氣地開口，“走了！”
片刻的天旋地轉之後，五人回到了維特徹遲路的山間小屋裏。
“總算結束了。”奧里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發上，“我都快被那個老太婆折磨瘋了。”
“她是你的老師，奧里。”維歌提醒。
萊拉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麼，聚會變成學習會究竟是誰的錯呢？門薩，你難道不想分享一下自己的經歷嗎？我可聽說了，你在這次的探索中大放異彩。”
“無可奉告。”萊恩轉身，“如果沒什麼其他的規矩，我得回去了。”
“沒事的話，確實可以離開了。”維歌說，“暑期愉快，門薩。”
“再見，維歌，下次見面我會記得用同一張臉的。”萊恩笑着說，“再見，林。”
“再見，門薩。”林克斯揮了揮手，“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能再來一場有趣的冒險。”
“這樣的冒險還是少來幾次吧。”萊恩聲音發苦。
“誰說不是呢。”林克斯笑出了聲。
“那麼，萊拉、奧里……”
“門薩，還沒到我們說再見的時候。”萊拉走到他身邊，“我順路。”
萊恩眼神微動：“順路？”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萊拉單眨眼睛做出調皮的模樣，“我可是提前和你說過的呀。”
奧里的口哨聲毫不意外地傳了過來。
萊恩的視線從萊拉的臉上劃過，像是在分辨她嘴角笑容的真正含義。
他沉默片刻，聳了聳肩：“那就隨你。”
再次和眾人打了一聲招呼后，萊恩沿着山路走到山腳，用魔杖叫來了騎士公共汽車。
萊拉跟着他擠進了車廂里。
“歡迎乘坐騎士公共汽車。”斯坦·桑帕克斜眼打量着兩人，聲音明顯不像以前那麼熱情，“兩位，去哪兒？”
萊拉看向萊恩，目光中隱隱有着一絲期待。
萊恩嘴角揚了起來——
他毫不猶豫地開口：
“霍格沃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