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敲門
——數日前——
王家眾族人已安然入睡之時，卻見一個略微有些醉意地人影走在偏僻的小道上，月亮被深深掩入濃厚地雲層之中，只余幾乎看不清路的濃濃夜色，包裹着整個王家，此人醉醺醺地朝着族中內院弟子居住的地方行去，一邊走，還一邊哼着小曲兒。
這人正是王盤，他方才剛從山下地銷魂窟里喝完花酒回來，因為今兒個侍奉他的是金山城出名地花魁，跟家中那母夜叉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夜半歸來心中回味暗道妙哉，心情大好。
喝了許多酒，又行了許多路，王盤突然感覺一陣三急之意涌了上來，心中暗自不爽這王家哪裏都好就是太大了路太長，不過他早已習慣，便直接就地準備解決一番。
剛撩起袍角，卻感覺眼前有一道白影一晃，嚇得他打了個激靈，厲聲喝道：“是誰！鬼鬼祟祟小心我稟告二長老將你重重治罪！”
……回應他的卻是一陣死寂。
他又等了好一會，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唾了一口晦氣，又接着準備繼續進行方才的動作…可他剛抬起手來，酒卻被嚇醒了大半，只見一個形似鬼魅地東西，忽遠忽近地朝他飄來。
一邊飄着一邊帶着一絲感情都無卻又虛無空洞地聲音，那聲音忽遠忽近地飄蕩在他耳邊：“……王盤…你可……還記得我……”
說完那半透明地人行物體一閃不見，王盤汗毛炸立毛骨悚然，只覺腿間一熱便有濕意伴隨着一陣腥臊味傳入鼻尖，他嚇得雙腿打顫牙齒叩叩作響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媽呀…有…有鬼……”。
也不奇怪他為何身為修仙家族子弟卻能被區區鬼魂嚇倒，先不說他修為甚低，跟普通人比起來也只是有了靈力，再加上他平日沉迷女色和錢財並未從根源上修身養氣，且壞事做盡，俗話說，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而他王盤顯然是虧心事做多了，邪氣入體更加害怕這些鬼祟之物。
一瞬間那半透明地鬼魂一閃又出現發出一陣尖利刺耳地笑聲，猛地朝他沖了過來，飄蕩在半空中地半透明髮絲被風微微拂起，露出了半張毫無血色慘白到泛青，眼角唇邊皆是青紫相交地傷痕還帶着點點斑駁的血跡的臉頰出來。
王盤啊地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被嚇得腦中一片空白眼淚都快出來了，他王盤最不怕的便是人，最怕的，卻正好就是鬼了。
只見他結結巴巴地喊道：“……你…你…你是…王蕊！”
那女鬼猛地朝他俯衝一半正巧讓他看見了半塊面容，卻又忽地消失了，王盤不見其蹤影卻耳邊傳來陣陣如銀鈴般刺耳地笑聲，他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跪倒：“…王…王…王蕊……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事情可不是我做下的啊！你該去找王業尋仇啊，我也是被他所逼的，絕非我想害你啊……啊……！”
那女鬼又是一閃現出身形來卻是在他身邊近旁出現，伸出了帶着血跡長着尖利指甲地雙手，向他抓去。
那王盤驚得神魂出竅涕淚橫飛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往一個方向沖了過去，卻見他剛衝出兩步便被看不見地牆給撞得眼冒金星，他一連換了幾個方向都是如此，他面如金紙冷汗涔涔：“媽呀……是…是鬼打牆。”
卻見方才準備抓他地女鬼神情冰冷眼含恨意地在不遠處忽閃忽閃地看着他。
王盤一個跪倒趕緊求饒：“…姑奶奶啊我求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妻兒還等着我回去，您究竟想要什麼，只要我能給地都給你都給你…我每月初一十五都給你燒紙錢給你立排位給你…”
“那麼……我要你地命…可好？”那女鬼尖利地笑着說道，嚇得王盤心中絕望，怕是自己今日便要交代在這裏了……卻又旋即聽到那女鬼說道：“…不好玩，我卻不會如此輕易……取了你的狗命……來…說說你當初是怎麼跟王業謀害我地……”
王盤彷彿撿回了半條命一般，趕緊又重重磕了兩個響頭，結結巴巴地開始說起當年王業是如何托他傳信，後來被王蕊拒絕王業惱羞成怒，就親自傳信說若是不來相見做個了結，那就讓她們姐妹兩在這個家裏呆不下去。
王蕊又驚又怒，生怕王業對自己妹妹做什麼，於是便按照他地吩咐前去相見，想着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放棄自己，做個了斷，卻是一去便就此香消玉殞，還遭遇了禽獸般地對待，王業酒醒后害怕事情暴露，趕緊找來王盤幫他處理後事，就跑回家躲起來了，王盤看着屍首也很苦悶，還擔心自己因此被二長老殺人滅口，於是想了個辦法將王蕊屍首從外院閣樓挪到了山門口地湖邊，並小心處理好了蹤跡，將她儲物袋中稍微值錢一些的東西全部搜刮一空，造成被謀財害命地假象，卻留下了從王蕊屍身上搜出來王業威脅她的字條，悄悄藏了起來。
“……狗賊！”卻見那女鬼突然憤怒地沖向自己，忽地一閃又不見了蹤跡，只余陰氣颼颼環繞在王盤周身，王盤嚇得雙眼緊閉：“饒命啊……我所言全部屬實啊……那殺害你地人就是王業，我只是被他脅迫啊……”
卻突然聽得一聲輕笑又炸響在耳邊“呵……一丘之貉…既如此……你藏匿起來地字條何在……”
王盤趕忙老老實實說道，他怕自己被人暗害，於是將字條封在錦囊里埋在了當初眾人發現王蕊屍首的位置的地底，自己若是遭遇不測妻兒能靠此證據求得太上長老地保護。
“好教你知道……若是你膽敢欺騙我……我定將你全家抽魂煉魄永世與我作伴……化為厲鬼不得超生……”女鬼說著半透明地身影緩緩向後飄蕩而去消失不見了。
王盤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不敢再做絲毫停留，趕緊連滾帶爬地朝家中跑了去。
翌日便傳出了他遇鬼大病地消息。
……
王家外院子弟居住地，王雪的居所亮起一盞燈來，此時她正抱頭痛苦又壓抑地哭着。
王語嫣心中憐惜，也不出聲，只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以示安慰，好半響王雪才平息了下來，抬起頭來，卻是滿臉臟污被淚水一衝滴的到處都是，這副打扮，赫然便是剛才嚇得王盤魂飛魄散地“女鬼王蕊”。
“…我方才…差點便要忍不住將此人碎屍萬斷了。”王雪眼中迸發出無窮恨意。
王語嫣輕嘆：“雪姐姐我知你心中有恨，可是蕊姐姐的仇還未報得，如此輕易了結了此獠卻是讓真兇打草驚蛇，萬一聽聞消息直接不回來了如何是好，你且先冷靜下來，我們再作打算。”
王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再哭泣，只是整個人都失去了過往地活力，她眼神冰涼：“…好在，妹妹地妙計竟然當真管用，那王盤卻是親手將證據送予我們了…明日我便去一探，看看他所言是否如實。”
原來這便是當初王語嫣所想到的計謀，靈感卻完全源自於她與哥哥煉製匿形符的時候陰差陽錯制出來的那張半成品，那半成品能使用，但卻做不到匿形符一般完全隱身，於是她便想到以兩種符籙結合製造出忽隱忽現地靈異場景。
再加上她前世對各種妝容的經驗和場景佈局，區區一個靈異恐怖場景佈置起來還是很輕鬆的，先用畫畫的顏料和托哥哥從外帶回來的胭脂水粉，給王雪畫上一個以假亂真的妝容，再讓她將她姐姐生前最常穿的衣服穿上，再找牛嬸從族內冰窖里要了些冰，最後找師傅借來一個小型封靈陣旗。
這樣基本的佈置也就差不多算完成了，巧的是，這些日子為了準備論道大會的事情，族中各處景緻都佈置一新，那仙霧繚繞的樣子若是放在白日裏倒是一副仙境般的景象，但到了夜裏卻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效果，天時地利人和皆有，那王盤果真也沒讓她們兩個白費苦心，都快要論道大會了還惦記着下山偷香。
王語嫣想到方才聽到王盤所說的那些話，心中也是一陣怒意湧起，卻還是忍住了衝動安撫她道：“姐姐若是信我，便將此事全權交予我來辦吧，我定叫那王盤和王業就算有通天本事也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