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此心安處是吾鄉
大約是所謂的誤打誤撞,他也沒想到自己隨手解決的那些女子,竟然是這老太婆養了這麼多年的棋子。
怪不得那些女人的警惕性都要超出常人了。
“長生之法,我並不感興趣,當代陛下乃是萬世名軍,便是只有着匆匆數年的歲月,也仍然能夠安享晚年,既然活了這麼多年也該去了。”
白檸茗說著,從一旁取出了一柄長劍,那長劍直直的朝着老太婆的心頭刺了過去,她就那樣不閃不避,直直的受了這一劍。
鮮血溫熱,白檸茗提着裙擺,掃過這群人:“今日之後,金木族的殃民大禍已除,族內上下皆可以自行選擇出路,不論你們想要做些什麼,中原都會替你們安排。”
阿若依的眼眶卻是一紅,似乎想哭卻儘力壓抑着,只低低地垂着腦袋。
吳長老面對這一幕,表情卻沒有半分的波動,甚至還帶着一絲輕鬆這麼多年的苦楚一朝得到解放,倒也算好。
“通商口應該不會再有人想要阻攔了,上官澤,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了。”宋玉有些心疼的從白檸茗手中接過長劍,又對着一旁的上官澤開口吩咐。
上官澤聽到這話頗有些無奈,卻也明白自己守衛在邊疆這麼多年的意義所在,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卻又生出了幾分緊張來多年的夙願,即將成真,誰不激動呢?
後來,這條長長的古道上有了許多似真似假的傳說。
馬車踩着修好的青石板路慢慢的往前走,兩旁是青翠草地,還撒了些花籽,花朵開得到十分明艷,粉嫩嫩的一小朵,這是一簇一簇地聚在一起,看着極有生命力。
這些花為這片草地裝點了許多顏色。
來往的士兵身上皆穿着中原的制式,板著臉,一個一個地搜查,若是遇到馬車,查的會更加仔細。
上官澤穿着一身大紅錦袍,端坐在那裏,悠悠閑的品着茶,姿態從容分明,已經是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可他這皮膚卻仍然光滑水嫩,宛如十七八歲的英俊小夥子一般。
“上官將軍這些年在邊關,可還安好?”馬車停至此處,車內的人並未曾下來,倒是有一道爽朗的男聲響起。
上官澤聽見這道聲音,眼睛登時變亮了,他足尖一點,便直接上了馬車,又對着那些侍衛們揮了揮手。
趕車的車夫也未見過這般的架勢,可是裏面的貴人並未開口,說明他們果真是相識的故人。
“你倒是會投機多巧,當年一別,到如今不知有多久,你這孩子可都這般大了?”上官澤細細打量着馬車內的裝潢仍舊十分樸素,青藍色的帘子,桌子上放着的棋盤也是淺淺的藍色,似乎是寒玉之稱,在這般時刻,倒是消暑極了。
坐在白檸茗身邊的小娃娃穿着一身青色的對襟襦裙,裙擺長長的拖下來,小丫頭只扎了兩個小啾啾,眉眼彎彎,笑的十分可愛,倒是完美的繼承了他爹娘的優點,只這小臉兒,日後便能看出是美人了。
“上官叔叔好,娘親說你是能斬殺老妖婆的英雄,你真的殺過老妖婆嗎?那老妖婆長什麼樣?”宋萌萌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抓住了上官澤的衣服,那雙眸子裏滿是驚訝。
他倒是個不認生的!
白檸茗看着這丫頭這般認真就貼了過去的模樣,掩嘴輕輕的笑了。
在邊關多年,上官澤對的那些糙漢子們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法,可如今貼在他身邊的是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又是他的小侄女,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頗有些手足無措。
“這些可都是你娘做的事情,當年你娘可做了不少事呢,你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們就沒跟你說過嗎?”慌亂片刻之後,上官澤大約明白了,這般年歲的小姑娘,最喜歡的大約就是故事了。
在邊關多年,許多故事都懸乎其懸,此時一件一件的挑揀出來,講給這丫頭聽,指不定能講多久呢!
馬車搖曳着前行,並不着急,白檸茗靠在宋玉的身上,這幾日他的身子愈發的睏倦,已經有些乏了,實在不如這年輕孩子這般有精力了。
宋萌萌就在關喆的身邊坐着津津有味的聽他講那些故事,小丫頭時不時的還點點頭,一副認真聽的模樣。
等他把宋萌萌哄睡著了之後,馬車也終於停了下來,眼前蔓延的是長長的道路,上官澤嘆了一口氣:“陛下和娘娘都在等着你們呢,當年不辭而別,只把官印留下也就罷了,如今你們還打算出塞嗎?”
在外邊關畢竟是苦寒之地,如今中原與草原上的交易來往十分的旺盛,可也改變不了,這許多年前它曾窮得一塌糊塗。
在這般環境下養出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像京城那邊的娃娃們似的,精神水靈,這麼好的一個苗子,若在這般兇狠的地方養歪了,該怎麼辦?
宋玉看着他百般糾結的模樣,輕輕挑了挑眉:“不然我把萌萌交給你來撫養,反正我們現在離得這麼近?”
“那自然是最好的,萌萌這丫頭生性可愛,若是能夠一直留在中原,我一定會給他請最好的老師。”上官澤連忙點頭瞧,這隻小丫頭的眼神頗為熱切。
他在這裏呆了許久,日子着實無聊了些,若能有個小姑娘陪同着,打發一二,自然是極好的。
“普天之下,還有比我更好的師者嗎?”宋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的保證不置可否。
這話雖然驕傲,可是卻讓上官澤沉默了。
憑心而論,便是把整個朝廷的那些太傅們加起來,都比不過宋玉與白檸茗,這二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一身的本事自然不差。
若是萌萌能夠繼承他們一二衣缽,以後做個混世魔王總歸是沒得跑了。
“好,那就此別過。”上官澤從馬車之中走了下來,衝著他們拱了拱手,眼神之中卻有一絲不舍。
天下這般大,草原又是這般廣袤,經此一別,此後經年,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馬車拉過了極長的痕迹,並未沾染半分塵土,白檸茗瞧着那影子越縮越小,靠在宋玉的懷裏:“你後悔嗎?”
“此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