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心與痛苦共生

莫小夕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誰知道，肚子又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瞬間打破了眼前的緊張的氣氛。

貌似從昨天暈倒到現在，莫小夕只吃了周婷奶奶送的一頓飯，這時候五臟廟要造反。看着外面已經黑透了的夜色，莫小夕一陣惆悵。

沐乘風看着眼前警惕的少女，溫和的笑着，還後退了一步，保持足夠的距離，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

“小姑娘，我有些事情拜託你，要不，咱們出去，找個人多的飯店，邊吃邊說，我今天忙完了就直接飛了過來，有點餓。”說著還故意揉着肚子，彷彿確實是餓的受不了。

這是一個很懂得為其他人着想的人，衣着和體，看起來就高大上，可是絲毫沒有看不起衣衫破舊還短小的莫小夕。

莫小夕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在她對着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大快朵頤的時候，而沐乘風也在不做痕迹的打量着她，而且，越打量，越心驚。

若不是年齡實在是對不上，這孩子真的和自己的妻子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澄澈的大眼睛，嵌在瘦小枯黃的臉龐上，更顯得明亮乾淨。

沐乘風看到吃的香甜的莫小夕，自己都沒注意到，笑的十分開心。

“你還有個二十歲的姐姐，是個瘸子？”沐乘風斟酌的問道。

“不是，我姐18歲，為了出去打工方便，戶口年紀大一些。至於是瘸子……不是，開這個證明是為了生二胎。”莫小夕頭也不抬，這個蘑菇湯很好喝，別說原主，就是自己，修真的時候辟穀了，也好久沒品嘗到這麼美味的食物了。

“那你和你弟弟是龍鳳胎？”沐乘風有些緊張，他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來到這裏。

沐瑤瑤忽然暈倒，竟然查出了再生障礙性貧血，夫妻二人做骨髓配對的時候，才發現了更加晴天霹靂的事情，那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震驚，錯愕，慌亂，痛苦，幾種情緒接替而來。

養女不是親生的，那他們親生的女兒在哪裏？過的好不好？

一方面要尋找養女的親生父母，另一方面更要尋找自己的親生女兒，多重憂慮折磨着夫妻兩人，妻子更是日日以淚洗面，心彷彿被挖走，睜着眼睛等待天明。

妻子說，她總是夢到孩子過得不好，夢到孩子哭着喊媽媽，那聲音細小可憐，彷彿奄奄一息。

“也不是，我和我姐姐是雙胞胎，我也十八了。”莫小夕放下碗，心裏一陣滿足，吃飽的感覺啊，真好。

十八歲，沐乘風激動的站了起來：“生日呢？你們是哪天生日？”

“十月十八日。”

沐乘風不禁離開座位，圍着桌子走來走去。

同年同月同日生，夫妻二人尋找孩子已經快半年了，可是一直如同大海撈針，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醫院，保姆，能想到的幾乎都想到了。可是當初他們有幾座大樓爛尾，和妻子到這裏談解決辦法，妻子意外早產，匆忙選的醫院。

醫院不大，當初管理並不正規，已經過去了十八年，曾經的檔案和信息早已不翼而飛。

最後，還是通過警方的DNA數據庫發現有人類似，這才找到了莫陽杜鵑一家。

可是醫院並沒有個叫杜鵑的產婦，自己聯繫也只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線索，可是對方再也聯繫不上，這才直接飛了過來，沒想到，來了就撞上了孩子說自己可能不是親生的事情。

沐乘風沒有絲毫糾結，聯繫了女警就先來看望莫小夕，這個，有可能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孩子。

杜？沐乘風忽然想起當年和自己妻子同一天生產的隔壁病房的產婦。

“小夕啊，可以這麼叫你么？”看到莫小夕微微點頭，沐乘風繼續問了一句，“你認識杜彩鳳么？”

莫小夕心想，這是有所懷疑了。

“是我媽媽啊，她以前就叫杜彩鳳，不過改了名字了，現在叫杜鵑。”

沐乘風感覺自己腦子轟的一聲，眼眶瞬間紅了。

這麼久的尋找，根本沒有任何線索，他們越來越絕望，越來越機械，這半年，他幫助很多家庭團聚，可是，他們的女兒呢？

他們的女兒又在哪裏？

他一直在路上，一直在奔波，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害怕一停下來就會崩潰。彷彿一直找尋，自己才有意義。

那是自己的骨血，可是自己沒有抱過她一次，沒有聽過她喊一聲爸爸。

如今，終於出現了眼前的少女，她過的不好，沐乘風心痛到要窒息。

希望與絕望同在，開心與痛苦共生，這種滋味，沐乘風，彷彿在一朝一夕之間全部感受。

“孩子，我想請你幫個忙，你能不能……”沐乘風有些哽咽友帶着嘶啞，“沿着髮根，剪些頭髮給我。我女兒也丟了，我找不到她……”

莫小夕痛快的答應了：“本來我也要登記個人信息的，無論如何，我想知道自己究竟來自哪裏，父母，到底是不要我，還是……”

說道這裏，莫小夕苦笑了小，沒有繼續說。

沐乘風到底沒忍住，眼淚順着臉頰就滑了下來，心裏跟着一揪一揪的疼。

“那你對我好，請我吃飯，是因為你覺得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么？萬一我不是怎麼辦？”莫小夕看着沐乘風，目光清冷。

“如果不是，我資助你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可是，我覺得你就是，你一定是我的女兒。”

莫小夕舒心的笑了下，很甜，瘦小枯黃的長相，都增添了神采，沐乘風愣了，彷彿看到了自己妻子年輕的時候。

“不用的，我從八歲，就自己打工養活自己，甚至還能養活全家了。如今我考上了好大學，沒理由讓自己挨餓了。”

莫小夕看着沐乘風，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痛苦和憐惜。

“如果我是你的女兒，你們會嫌棄我么？會不會嫌棄我洗衣服洗不幹凈，會不會嫌棄我做飯不好吃，看樣子您很有錢，會不會嫌棄我的生活習慣？”

莫小夕是在寒冷的夜裏等待死亡的，看着月光清澈，想像着萬家燈火，她一度陷入了自我厭棄之中。

為什麼我的親生父母不要我呢？

我究竟哪裏不好，讓他們這麼嫌棄。

如果不要我，為什麼讓我來到這個世界？

生而為人，我很努力，可是很抱歉，這一路披荊斬棘，終是被阻擋了腳步，無法在繼續前行。

莫小夕等待着沐乘風的答案，可沐乘風，卻哭的泣不成聲，反覆說著：“不會的，不會的，對不起”。

隨即沐乘風就安排助理帶着兩人的毛髮回B市做鑒定，他不相信這裏，尤其是出了莫燦這個護士的事情，更不相信妻子生產的醫院。

鑒定結果最快二十四個小時就能出，不過其實並不需要，只是害怕結果有些變故，所以盡量穩定了才通知。

沐乘風聯繫了相熟的醫院，不過需要的價格也更加美麗。

沐乘風不會在意這些錢，直接安排了最快的結果，他決定在這裏陪着小夕，同時還給自己的妻子定了來H省的機票。

自從女兒病了，她就沒了笑容，尤其發現掌上明珠竟然不是親生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他們時常想起養女沐瑤瑤小的時候，軟軟的，小小的，那麼乖巧。可是又會想到，那自己的親生女兒呢，過的好不好？

兩種不同的感情撕扯着兩人，畢竟是養了十八年的孩子，也不會沒有一絲感情，尤其是在聽說親生女兒過的不算太好的時候，感情的天平自然就開始向這邊傾斜。

沐乘風想了想，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和莫小夕開口。

“小夕，我妻子是鋼琴家，我還有個兒子，目前在公司實習，我家裏在B市……”沐乘風本想詳細介紹，可是看到了莫小夕的心不在焉，何況結果還沒有出，心裏還是懸着。

“B市？”莫小夕反問了一句。

奧，對啊，B市，原主知道他們，但還真是沒注意他們生活在哪裏。

上輩子他們不停地在H省尋找，怎麼也不會想到，莫家一家，早就在女兒讀了大學后，舉家搬遷，燈下黑？

還真是諷刺。

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從來不曾擦肩而過。

原主還真是欠缺一點兒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