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探親

三個人默默的坐下。

吳滿囤舉起杯子，鄭重的說道：

“都端起來幹了。”

四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滿屯又重新斟滿，再干。四人連干三杯酒。滿囤突然變得很激動，說道：

“三位兄弟不是外人，別笑話哥哥。”他突然朝着一個方向跪下，連連磕了三個響頭，聲淚俱下地說道：

“爹娘兒子給您二老磕頭了，兒子沒給爹娘丟臉，兒子在部隊提幹了，咱們家有盼頭了，俺能養家了……”滿屯兒嚎啕大哭起來，多年的委屈和壓抑在一剎那間都釋放出來。

鍾躍民和張海洋被吳滿囤兒哭了。葉晨抱着吳滿頭的肩膀勸道：

“以後就好了，排級工資52塊你能養家了，這是好事兒啊，你該高興，弟兄們也為你高興呀！”

吳滿囤兒擦着眼淚，更咽道：

“老班長，照理說和你們認兄弟，俺是高攀了，你們夠意思，從沒嫌棄俺，這幾年你們連件新軍裝都沒穿過，全寄給俺家了，俺一個窮小子真拖累弟兄們了，俺代表全家給你們磕頭了……”說著吳滿囤又要跪下。

葉晨連忙扶住了他，拭去他的淚水，說道：

“兄弟，咱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外人不配受咱一跪，給我站好了。”

吳滿屯又抓起酒瓶子說道：“好吧，我什麼也不說了，該怎麼報答弟兄們，俺姓吳的心裏有數，喝，這幾瓶酒今天要喝完，誰也別裝慫。”

鍾躍民一口乾掉杯中的酒，大聲笑道：“喝！為告別咱們的士兵生涯，一醉方休。只要明天早晨能爬起來就行。”

張海洋牛皮哄哄的說道：“起不來也沒關係，叫人給教導隊帶個信兒。就說大爺喝多了，晚一天去怎麼了？”

葉晨不禁莞爾，說道：“你小子這是要上天呢？這還沒喝醉，就開始說醉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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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期盼已久的探親假，終於批了下來。他如願以償地回到了家裏，見到了一直讓他惦念的父親。老人除了蒼老了一些，身體的情況很不錯。家裏也拾掇的井井有條，李奎勇和小混蛋時不時就過來看望父親一眼。

父子倆有三年沒見了，葉辰剛回來時父親很興奮，每天出攤的時候都跟左鄰右舍炫耀：“瞧瞧這是我老葉的兒子，在部隊當了排長。”

每逢這個時候，葉辰總是微微一笑。都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看着父親在左鄰右舍面前顯擺的模樣，葉晨的心裏覺得很溫暖。

李奎勇和小混蛋也得知了葉晨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來到了家裏探望。三兄弟緊緊的摟在了一起，三年未見，兄弟情，一點沒變。

當年李奎勇本來也要上山下鄉插隊，被葉辰給攔下了。因為葉辰深知李奎勇這一走，回來的時候只會落下一身病根兒，為他的英年猝死埋下隱患。

最後葉晨還是託了周小白幫忙，讓她找人幫忙開了假病歷，幫李奎勇躲過了這一關。李家除了李奎勇成年，剩下的弟弟妹妹都尚年幼，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老娘在家硬撐。如果李奎勇走了，這個家有多麼艱難，可想而知。

葉晨小哥仨拾掇利索，又去了他們當初的老據點，老莫，準備在那裏把酒言歡，葉晨還特意叫來了周小白，當初的很多事情，沒有她的幫助，事情的結果只會截然相反。

到了老莫，葉晨讓小混蛋和李奎勇先進去了，自己則在外面等待周小白的到來。

等了沒一會兒，周小白就來了，只見她穿着四個兜的軍官服，顯得格外的英姿颯爽。葉晨不禁調侃道：

“哎呀，太亮了，晃得我都快睜不開眼了。”

“死相，誰讓你有新衣服不穿，都送出去了。”周小白白了葉晨一眼。

葉晨嘿嘿一笑，說道：“滿囤家實在是太困難了，下面還有幾個弟弟妹妹，每人都合不上一身衣服，我們幾個戰友就幫他湊軍裝回家，結果寄完了才發現，忘記留換洗的衣服了。

我這還算好的，鍾躍民和張海洋才倒霉呢，他倆把僅剩的一身軍裝洗了，晾在了院子裏，結果正趕上老兵復原，不知道誰把他倆的軍裝給順走了，第二天例行五公里越野，好傢夥，就穿着一身破爛的絨衣絨褲，連長差點瘋了。”

周小白笑的合不攏嘴，好不容易平息了笑容，說道：

“有你這個沒溜兒的傢伙領着，他們不出么蛾子才怪。”

“周小白同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他們的表率，沒我，這倆貨還是紈絝子弟呢。”葉晨臭不要臉的吹噓道。

“好好好，你最厲害行了吧。”周小白敷衍的說道。

二人進了老莫，小混蛋和李奎勇已經等候多時了，看到葉晨領着周小白進來，二人急忙站起來迎接，這時葉晨給雙方做了介紹：

“這是李奎勇，是我的一個遠房堂弟，這是周長利，你們倆五百年前沒準還是一家呢，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然後葉晨對着小混蛋和李奎勇說道：

“這位女士叫周小白，是我的戰友，當初奎勇的事兒，多虧了她的出面翰旋，要不然這小子早就被扔到陝西去了。”

李奎勇這傻小子急忙站起身來，雙手端起了紅酒杯，對着周小白說道：

“周姐，當初多虧了您的幫忙，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像，我媽怎麼去拉扯剩下的弟弟妹妹們長大，謝謝您，這杯酒我幹了，您隨意就好。”

說罷，李奎勇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周小白微微一笑，說道：

“我就冒昧的喊你一聲奎勇兄弟，咱倆也就是同齡，你一聲姐都把我給叫老了，更何況我和你六哥我們是戰友，自家人不用那麼客套！”說罷，周小白輕輕的抿了一口紅酒。

這是小混蛋也端起了酒杯，說道：

“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斗膽就叫你的姓名了，周小白女士，奎勇和我是手足，您在他的事情上費了這麼大的心，我周長利感恩不盡，今天我也把話撂在這，以後您有事兒，只管言語，能辦的必須辦好，辦不到的，用盡全力也要去幫您辦！”說罷，小混蛋也一飲而盡。

“嘿，我說你倆嘛意思，有點兒正形沒有，這可是位女士，你們倆要是把她給灌多了，我怎麼送她回去，好好吃飯，別老是敬來敬去的，忒俗。”葉晨說道。

小哥倆靦腆的一笑，點頭答應，然後幾人開始正式的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袁軍今天也在老莫請客，鄭桐帶着自己的女友蔣碧雲已經就坐，三人正在聊着天，袁軍和他們聊着的時候，眼睛還在往門口看去，因為鍾躍民還沒到。

他看了門口一眼，轉回頭的時候，正巧看到了葉晨他們這一桌，還真是巧了，都是老熟人。

當初袁軍就折在了葉晨的手裏，現去中醫那裏正的骨，怎麼可能忘的了。然而他不知道的事，當初回家偷東西，也是自己幫葉晨頂的包，不然更會印象深刻。

袁軍這時就對鄭桐說道：

“鄭桐，你看看那邊是誰？”

鄭桐唯恐看不清，摘下了眼鏡，用袖口擦了擦，然後戴上，舉目望去，一眼就認出了幾人，然後說道：

“嘿，還都是老熟人，當初鍾躍民的老同學，李奎勇，旁邊的那個是他堂哥吧，當初咱倆可在這傢伙手底下吃過虧，那個女的不是咱們在什剎海滑冰的時候，鍾躍民看人家長的漂亮，過去拍婆子，不小心拍炸了的女的嗎？這咋還都聚到一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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