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短暫的夢
群魔亂舞散,果然是保命的玩意。
可惜她只偷了一包,小錢袋裏稍大的一包是上次沒用完的制癢散,其實也可以,只是沒有群魔亂舞散效果更好。
溫郁拿着紙包舉到眾人面前,叫囂着就要撒出去,再看看被她撒過的人,一個個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有人忌憚,不敢上前,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先把人抓了,大刀就向溫郁劈來。
刀背拍掉了溫郁手上的制癢散,下一刀就朝她面門砍來。
陶星河就想用胳膊去幫溫郁擋這一刀,不知從哪飛來一箭,瞬間刺穿了鄭人的身體。
血瞬間噴在溫郁的臉上,這讓她慌忙蹲下身子,用袖子胡亂抹着臉上的血。
“雲昭哥哥。”
是墨錦玥欣喜的聲音,聽得溫郁一怔。
雲息庭來了?
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溫郁的后脖領子突然被人拽起,慌神的功夫突然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雲息庭一手抱着她,一邊揮舞着長刀砍殺周遭鄭人。
“雲,雲息庭……”
“我們的人不多,先找地方藏起來。”雲息庭把她抱得很緊,生怕她摔下去,“我們的人沒殺光敵人之前,不要出來。”
幾步跑進廢屋之中,雲息庭讓陶星河和墨錦玥跟上。
“我想跟着你,我害怕。”溫郁死死抓着雲息庭的脖子,不想放手。
“聽話,藏一會就沒事了。”屋中有一口空的水缸,雲息庭把溫郁放進去,拿起木蓋就要蓋上。
“雲息庭……”
“我們的人頂不住,我不出去殺敵,大家都得死在這。”雲息庭在她臉上落下一吻,把她塞進水缸里,“陶星河,這裏交給你!”
“我會堵住門,放心!”
溫郁還想去抓雲息庭的手,奈何他已經頭也不回,提刀衝出屋外。
“不想死就給我老實待着。”陶星河拿起木蓋,又把她塞進去蓋上,“錦玥,找個地方藏起來,這裏有我。”
陶星河是溫郁穿書以來見過的最沒有戰鬥力的人,有些淡薄,手無縛雞之力,是個徹徹底底的繡花枕頭。
此次一役讓溫郁徹底感覺到,陶星河也是有男人氣概的七尺男兒。
屋外的大殺聲,還有陶星河搬動廢棄衣櫃桌椅抵住門的聲音。
溫郁把拳頭放進嘴裏,哭着咬着,不知怎的就處於崩潰邊緣。
突如其來的危險讓她變成最最渺小的人,誰都比她強,比她有用,偏偏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如此不爭氣地只能當個廢人。
肚子的鎮痛還在繼續,她真的怕極了,緩緩地閉上眼睛,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命運,又會有怎樣的結局。
廝殺聲扔在繼續,又是一陣隱痛,溫郁終於支撐不住崩潰的心情,頭一歪,倒在水缸壁上,沉沉地睡去。
……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身在何處。
溫郁有知覺的時候,還沒睜開眼睛,已經能感覺到天光大亮。
晃晃悠悠,馬蹄的踢踏聲,能確定的是她身在馬車中。
溫郁猛地睜開眼睛。
是夢嗎?
她好像夢到自己在危難之中,雲息庭來救她。
“姑奶奶,你可算醒了。”是陶星河的聲音,“您這是睡神附體么,已經睡了三天了。”
三天?
溫郁詫異,怎麼睡了這麼長時間。
那她一定做夢了,雲息庭怎麼會趕來救她。
“我可告訴你,這幾日除了去茅廁,你的腳不能着地,只能平躺,翻身也不行。”
溫郁想回懟一句:我賣給你了?
就聽陶星河繼續說道:“如果想保住你肚子裏的孩子,必須按我說的做,直到你懷孕三個月結束。”
“我為何會睡這麼久?”
“驚嚇過度唄,又動了胎氣,吃不香睡不暖的,我告訴你,從現在起放屁都得輕點,小心你的肚子吧。”
周圍人都笑,尤其是墨錦玥和艾歌,他們四人擠在一輛馬車,溫郁再躺在腳底,依然如最初一般擠得他們東倒西歪。
“若不是雲昭哥哥及時出現,我們恐怕真的難逃一劫。”
嗯?真出現了?不是夢?
原來那晚溫郁他們和艾歌分頭走之後,開始追殺他們的那一波很快返回來,見馬車不見了,就想去追。
這時雲息庭帶着運糧的錦國軍隊正好路過,和鄭人打了起來。
鄭人遭到突襲放了信號彈請求支援,援軍未到,已經被雲息庭殺光了。
又在艾歌的指引下跑來救溫郁等人,這才發生了如夢幻般的一幕。
“雲息庭呢?”溫郁又問。
“去延州了,軍中不能沒有大將,你一直昏睡着,他陪了你一晚上就動身了。”
溫郁有些失落,又想起了什麼:“燭一言和燭二行……”
艾歌笑起來:“他們沒事,我們在淮州呆了三日,可忙壞了陶星河,又是給你保胎,又是給他們療傷。”
除了溫郁之外,幾人的臉上已經全是放鬆的表情,艾歌又繼續道:“淮州府衙動用全府衙的人保護我們回寧都,這不剛上路,你就醒了。”
有人保護便最好了,而且他們在淮州休整了三日,藥材物料全都準備齊全,每到一個府衙,便會換匹馬換批衙役隨行護送,確保他們日夜兼程,早點到達寧都,也好安心。
幾日後,溫郁順利到達寧都,直接被送進長公主府,這也是溫郁極力要求的,說住在皇宮憋屈。
一干人等休養的休養,療傷的療傷,再加上墨錦衍派來百號禁軍圍住院子保護,他們這才算是徹底安全。
時間一晃便是一個月,溫郁似是習慣了每日等待延州軍情的消息,一直信奉一句話。
沒消息便是好消息。
於是她不再盼着得到消息,只希望大勝凱旋之際,她能見到日日擔心的那個人。
“郁兒,你如今已經四個月身子了,終於可以下床活動,心情是不是好些了?”艾歌陪着溫郁在花園裏走走,新種的木芙蓉已經開了花,正值花期,是墨錦衍特命人種得,搬來公主府給溫郁賞悅。
溫郁瞧着花兒,有些奇怪:“今早我瞥見的時候,記得明明是開的白花,怎的變成桃紅色?”
“這叫三醉芙蓉,一日變換三種顏色,極其名貴的品種。”艾歌陪着她走了一圈,讓她坐在石凳上歇會,又繼續道,“陛下說這花像變戲法一樣,看着好玩,就讓人送來了。”
墨錦衍就愛擺弄花花草草,想當初她去衍王府,隨手摘了一朵看上去極其普通的小白花,還被他好一頓可惜,當寶貝一般供着。
如今又來這出,弄點花來又跟寶貝似的送人。
她是沒有高風亮節的情操,看不懂這花有多好。
“他倒是有那閑工夫,這仗打了兩個月了,也不管將士們的死活,閑的沒事幹弄些個花花草草。”
溫郁不服啊,她的老父親,親老公,還有同門師兄全跑去戰場殺敵,如今生死未卜,這要是戰敗,還讓不讓溫郁活了。
一想到這她就生氣,先前一直平躺在床上,累得她咬牙切齒腰都快折了,即便墨錦衍兩次來看她,也沒什麼心情去理會。
如今她能下地走動,身體也調養得不錯,趕明個得進宮去罵罵墨錦衍,讓他趕緊把人都撤回來。
“錦玥呢,晌午吃飯就沒見着她。”溫郁問道。
“進宮了唄,一早就走了,畢竟是她生長的地方,在漣殤教呆這麼久,想家也是正常,多往宮裏跑跑,以後誰知道陶星河要在哪定居。”
“進宮了不喊我,我們也進宮去。”
艾歌不解:“你進宮幹什麼去?”
“罵墨錦衍唄,他把我父親和夫君都拐跑了,又白給一個師兄,我這還憋着氣沒地方撒呢。”
艾歌笑出來:“行啊,也讓你師娘我見識見識,你是如何罵當今聖上,還拿你沒轍的。”
溫郁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必須立刻辦到。
半個時辰后,轎子停在皇宮門前,溫郁身份特殊不用下轎,艾歌卻不能壞了規矩,只得下轎走着進去。
才走到御書房前,便看見墨錦玥站在門外,不知在幹什麼。
“怎麼不進去,在這站着做什麼。”
“本來是和皇兄在裏面說著話,突然來了急報,也沒和我說怎麼了,就把我趕出來。”墨錦玥看上去有些擔心,“剛剛來了一批大臣在裏面議事,我沒敢走,想等等大臣出來,進去問問。”
溫郁頓時緊張了:“可是延州急報?”
“不知道,我是沒看見,皇兄也沒告訴我,應該不是延州那邊的事,不然皇兄怎麼會不告訴我。”
溫郁心說就是延州的急報才不會告訴她吧,萬一出點什麼事,她再告訴溫郁,豈不是壞菜了。
“我進去問問。”溫郁已經等不及出來,就要往裏闖。
卻被墨錦玥攔住:“等等吧,你現在進去不合適,裏面都是大臣,你就這麼闖進去妄議朝政,參你一本可夠你受的。”
“參就參唄,我怕他們文官?”
“你不怕,也得替皇兄想想,他總歸是皇帝,你闖進去有人蔘你,皇兄是辦還是不辦啊。”
這不得把人急死么。
溫郁招呼人給她搬了一個凳子坐,她這才剛能下床,站久了腰也疼。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等得溫郁直接爆了脾氣,起身就要衝進去。
屁股剛離開椅子,就見大臣紛紛出來,向她行禮。
溫郁朝大臣擺擺手:“行了行了,那個誰給我通報一下。”
還是礙於墨錦衍的面子,大臣還未走遠,不然她早踹門進去了。
不多會,小太監出來:“回長公主,陛下說今日乏了,讓您明日再來。”
“我靠?”溫郁的怒火直接竄上房了,一把推開小太監,“你給我起開,少弄些個虛頭巴腦的,今兒我看不見他,我就在這御書房門前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