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王昶，科舉舞弊可是重罪，你要想清楚了！”禮部尚書褚余同怒喝。

其實色厲內荏。

黎廣恩雖然是執行者，但他卻是主犯。

沒他這個一把手點頭，黎廣恩沒那麼大的狗膽。

他害怕皇帝陛下下旨徹查此案，那樣的話，遲早能把他揪出來。

所以急忙站出來暗示王昶。

“褚尚書，你好大的膽子，當著陛下的面居然敢玩這一套！”葉修輕易地就看出了他的意圖。

褚余同知道，自己露怯了。對於他這種老江湖來說，此舉有點幼稚。

囁嚅了幾下嘴唇，乾脆不再說話了。

“王昶，說說你是如何進行舞弊的，如果你有足夠的誠意，陛下也許會從輕發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葉修淡淡道。

“是我，悄悄溜進禮部，偷了考卷，然後提前準備好答案，在考試的時候偷梁換柱了。”王昶倒也不傻，並沒有把其他人供出來。

褚余同和黎廣恩悄悄鬆了一口氣。

“你在撒謊！”葉修喝道：“答案如果是你自己準備的，為什麼剛才現場重考的時候，你忘得那麼乾淨？”

“我被侯耀祖重擊了頭部，能記住那麼點就不錯了。”王昶還算機靈。

“不見棺材不掉淚。”葉修冷哼一聲，潛運神識，朝王昶丟出一串‘真心咒’。

只見王昶那小子臉色一滯，隨即將王家舞弊的整個過程，和盤托出。

王太師和禮部尚書褚余同向來交好，私下裏和他見面，制定了整個舞弊的方案。然後褚余同命自己的心腹黎廣恩炮製好試題的答案，交給王昶，再給他一份空白考卷。

王昶在考卷上將黎廣恩給的答案抄錄一遍，交還給他。等到考試當日，黎廣恩讓現場的監考人員，幫助王昶偷梁換柱。

一切天衣無縫。

王太師，褚余同，黎廣恩三人面色鐵青。

王昶好像中了邪一樣，將整個舞弊過程全部供出。讓他們百口莫辯。

交代完之後，王昶還打了個哆嗦，貌似很爽的樣子。

“啪，”女帝姜璃猛拍龍案，怒道：“好啊，你們身為帝國棟樑，竊居高位，居然知法犯法，營私舞弊，視帝國的律法如同兒戲，如此欺君罔上，簡直喪心病狂！”

王太師等三人齊齊跪倒，高呼：“臣等一時糊塗，望陛下從輕發落！”

有王昶的供詞，鐵證如山，他們再否認的話，就是侮辱滿朝文武的智商了。

尤其是女帝陛下的智商。

“即刻起，革去王昶的功名，永不錄用。撤去王伯仁，褚余同，黎廣恩的官職，打入天牢，等待發落！”女帝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

“是！”金甲衛士動手，卸去三位大員的烏紗，押着四人下了皇極殿。

王太師臨行前，看了榮親王一眼。

榮親王面無表情，眼神飄忽。

鐵證面前，他沒辦法幫老丈人和小舅子說話。

王太師悔地腸子都青了。

嬌生慣養的小兒子被人打成那樣，他這個當朝太師自然咽不下這口氣。王家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他定下計劃，想誣陷侯耀祖科舉舞弊，最好讓他下大獄。既可以出了這口惡氣，又可以讓兒子名正言順地頂替侯耀祖，成為會元。此後的殿試中，大概率會被欽點為狀元。

一石二鳥。

沒想到，遇到葉北冥這個妖孽，居然翻車了。

這次的科舉舞弊風波，居然干翻了一位太師，一位尚書和一位左侍郎，同時還革了一位貢士的功名，堪稱是近二十年來影響最惡劣的案件了。

女帝暴怒，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貴為榮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敢為老丈人和小舅子說話。

褚余同所在的清黨陣營，也無人出來聲援。

“貢士王昶已革去功名，原會試的第三名和第四名自動向前遞增一位，朕欽點侯耀祖為新科狀元，方恨水為新科榜眼，袁明翰為新科探花，賜‘進士及第’。榜單會於三日後張貼於太和殿，昭告天下。”女帝姜璃徐徐道。

“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侯耀祖等三人喜上眉梢，躬身施禮。

尤其是袁明翰，本來只是二甲的‘進士出身’，正站在殿外等候呢，忽然被臨時叫進來，就成了新科探花，賜‘進士及第’。

二甲和一甲，未來的發展可是有天壤之別。

一甲的三位‘進士及第’，開局就是翰林苑的修撰和編修。翰林苑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內閣的後花園。將來是有機會入閣拜相的。

侯耀祖如願以償成了新科狀元，望着恩師葉修，眼神中有淚光閃爍。

如果沒有恩師，狀元這個位子，他連做夢都不敢想。

現在，他居然真成了新科狀元！

溫禮仁和明王等人，臉色都不好看。

一甲的三位‘進士及第’，都不是他們的人。

侯耀祖就算了，他是葉北冥的徒弟，終生只能做對手。另外兩名外鄉人，在京城沒有根基，只能儘力去爭取了。

己方勢力，如果人才出現斷層，就等於輸掉了未來。

“禮部尚書褚余同與左侍郎黎廣恩，營私舞弊，知法犯法，他們認罪伏法是遲早的事情。禮部乃帝國重要部門，不能一日無主，原文華殿大學士章英，兼任禮部尚書一職。原禮部右侍郎錢謙，升為左侍郎。右侍郎的職位，則由外事司鄧綸擔任。”女帝當庭宣佈了新的人事任命。

這次的科舉舞弊案，打掉了清黨兩名重要幹將，女帝趁機在禮部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文華殿大學士章英，是鐵杆‘保皇黨’。

錢謙則是實幹派，不參與亂七八糟的黨派，只認女帝陛下一個老大。

鄧綸則是葉修在外事司的心腹，這次他升為右侍郎，是破格提拔，連升數級，完全是沾了葉修的光。

這三個人主政禮部，肯定會力挺女帝陛下。

溫禮仁和明王姜譽明知道女帝陛下趁機奪權，但偏偏沒有什麼辦法。

誰讓褚余同和黎廣恩犯了當朝大忌，被陛下捏住了把柄呢？

現在如果誰站出來和女帝爭權，女帝盛怒之下，把你當成舞弊案同黨辦理，那不是冤死了？

科舉舞弊案塵埃落定，殿試也順利出了結果，選出了優秀的人才，朝野同慶。

散朝之後，女帝姜璃留住了葉修。

二人回到華清宮，女帝屏退了左右。

“王昶作弊是板上釘釘的事，但耀祖應該也不清白吧？”女帝姜璃似笑非笑地望着葉修。

“這你都能看出來？”葉修微愕。

“看不出來，依據常理分析而已，”女帝微笑道：“耀祖雖然是個人才，但他的才華距離狀元還差了一些。尤其是最後一篇策論，鼓勵帝國大力發展海洋工業，‘海洋包圍陸地’的策略，你此前就和我說過呢。所以我覺得，耀祖能考中會元，多半是你的功勞。”

“啪啪啪啪……”葉修微笑鼓掌。

“陛下料事如神，猶如諸葛之亮。”

“諸葛之亮是誰？”這個世界可沒有三國演義。

“反正有那麼個聰明人，”葉修笑道：“嚴格來講，我們這也算舞弊吧。”

於是就將如何從黎廣恩腦海中竊取了會試的考題，得知他和王昶之間的貓膩，又如何給侯耀祖出題，將考題巧妙地夾雜在測試題之中，據實以告，沒有半分隱瞞。

“嗯，基本和我所料的差不多。說舞弊也可以，說不是，也沒毛病。總之朕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就是了。”

“陛下，你這是徇私啊。”葉修似笑非笑。

“我是皇帝，徇私又如何？誰還敢管我不成？”女帝淡然一笑。

“我媳婦兒霸氣！”葉修豎了豎大拇指。

“去去去！誰是你媳婦兒？”女帝姜璃嗔道。

“昨晚剛爬過我的床，現在就不認賬啦？”葉修愕然。

“你要死啊，這裏是皇宮，到處都是耳目。”女帝臉色一紅。

“怎麼，還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嗎？估計咱們倆的關係，早就傳遍京師了。”

“真到那一天，你就只能進宮，做朕的私房恩物了。”女帝姜璃吃吃地笑。

“那就算了，距離產生美，咱們還是別離得太近比較好。整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感覺就不好了。”

“距離產生美……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女帝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什麼，嗔道：“小色批，你是捨不得外面的相好，找理由不想進宮吧？”

“什麼外面的相好？沒有的事。”葉修一本正經地擺手否認。

這種事，不被捉姦在床，絕對不能承認。

女帝看了看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聰明的女人，知道適可而止。

繼續刨根究底，傷的是兩個人的情感。

上京城的士大夫階層，誰不在教坊司有幾個相好啊？對於文人墨客來說，能和某花魁成就好事，那是佳話，是所有男人喜聞樂見的傳說。

即便身為皇帝，她也不能扭轉整個上流社會的風氣。

葉修只有李清夢一個相好，真算不錯的了。

“你覺得，王太師等三人，如何發落才好？”女帝姜璃問道。

褚余同和黎廣恩好辦，王太師卻着實令人為難。

老傢伙畢竟是三朝元老，而且是榮親王的老丈人。

榮親王姜鶴可是女帝的親哥哥，為了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也是女帝最大的支持者。

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褚余同和黎廣恩身居高位，知法犯法，理應重判。至於王太師嘛……該怎麼判怎麼判，帝國的律法尊嚴必須要維護。但執行的時候，可以讓其稱病，保外就醫。”

“保外就醫？”女帝眼睛一亮。

這個世界自然沒這種說法，對於女帝來說感覺很新鮮。

重點是，這的確可以幫助其免受處罰，給榮親王一個面子。

“這個方法如何？”

“非常好。葉郎的智慧，總是能給朕帶來驚喜。”

“那就這麼辦吧。”

“葉郎，如今你是什麼修為境界？半個月前，你還處于歸元境，在修仙者大會上，居然可以擊敗結丹境的方少雲。而且，我居然探測不到你的真實境界了。”女帝百思不得其解。

“化神境四層，一變金仙。”葉修淡然道。

“這……怎麼可能？”女帝愕然瞪大眼睛。

哪怕是天縱奇才，也不可能在半個月時間內，從歸元境突破到化神境！

這不符合修道的規律。

“其實，我無意間穿越到了上古時代，遇到了上古大神之一的蠻圖，這個世界雖然只過了半個月，我卻在那個時空待了兩年，在蠻圖師父的幫助下，才有現在的修為。”葉修半真半假地說道。

“蠻圖？是史書上記載的那位蠻氏一族的最強天才嗎？”

“是。恩師學究天人，幾乎無所不能，確實當得起中洲第一天才美譽。”

“史書記載，他在正當盛年的時候莫名其妙失蹤了，到現在還是懸案。”

“不是失蹤，而是他鋒芒太盛，招人嫉妒，被中洲一批強者圍攻，遺憾隕落了。我遇到的，是他的一縷殘魂。”

“原來如此。情深不壽，強極則辱，古人誠不我欺。”女帝姜璃嘆息一聲，忽然道：“不對啊，你沒有神族煉製的七枚‘上古遺迹之匙’，是如何穿越時空，回到一萬年前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因為……我這兒收集了六枚，只有岐山老祖黃瞻那一枚，還未找到。”女帝對葉修非常信任，這種機密的事情，都沒有隱瞞。

葉修明白了。

怪不得女帝對黃瞻洞府的那枚鑰匙志在必得，即便面對黃金犼和夜庭風這樣的對手也沒退縮，原來是只缺那一枚了。

“你真的那麼想穿越到一萬年前嗎？”葉修問道。

“我姜氏皇族，擁有上古人皇伏蘇的血脈。千百年來，我們的使命就是保護人族，如今這使命傳到我身上。而我的修為境界，又支撐不了這麼宏大的目標。如今妖魔諸族蠢蠢欲動，不斷蠶食人族的地盤，人族和諸族的大戰，遲早都要上演。所以，我想回到上古時代，碰一碰運氣。如果能學成歸來，則人族的勝算，又能多加幾成。”姜璃幽幽嘆息。

“雖然我並不贊同你去冒險，但既然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夙願，我想成全你，”葉修手腕一翻，從須彌戒中取出黃瞻洞府中的那一枚鑰匙，朗聲道：“我穿到上古時期，完全是機緣巧合。和‘上古遺迹之匙’沒有關係。既然你需要，那就送給你吧。”

“這是……黃瞻洞府中的那一枚？”女帝姜璃的聲音有些許顫抖。

“沒錯。當時我跟你還不熟，所以隱瞞了我拿到鑰匙的事實。現在則不一樣了。”

“謝謝，葉郎，我真的很感謝。”女帝姜璃眼中閃爍着淚光。

“拿着吧，就算是我給你的聘禮。”

“沒有比這更貴重的聘禮了，謝謝，”女帝姜璃接過鑰匙，納進須彌戒中，柔聲道：“今日，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久后，華清宮內響起不可描述的聲音，格外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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