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相照 第四章 葯爺
我禁不住脫口說：“老先生，這是不是您今天才攀岩採的藥草呀？”
“哦？”他驚異了一下，笑着點頭道：“是的，這株藥草叫鐵皮石斛，很稀有，常附生於陡岩峭壁石縫間，很難采，所以有時要懸根繩索下去采。”果然是鐵皮石斛！我驚喜了，沒想到一穿越，竟然首先踫到了這麼久聞不如一見的絳珠仙草。
“我能看看嗎？”我驚喜道。
老人笑道：“這有什麼不能的？”他小心翼翼地從腰兜里取出一株遞給我，一株上僅僅有2、3根象竹節草一樣的小草，本來是鐵綠色的節桿上雨珠滴淌更是蒼翠欲滴，閃着靈動的光芒。我仔細看着這傳說中人間仙草，這可是真正的野生鐵皮石斛，而且還是幾百年前的真正無污染無公害的綠色藥草呀！
“老先生，我能折一點點嘗嘗嗎？”我禁不住吞了口口水說。
“你拿一根吧！”沒想到老人爽快得答道。我小心翼翼的折了一點放在嘴裏，一縷清甜直沁心脾，氣微，嚼之略有粘性。
另外兩人看着我喜形於色的樣子，那劉山終於忍不住道：“這草？…你從沒吃過？”唉，公子言重了，我雖然流浪江湖十餘載，這麼珍貴的草我還真的從未吃過。他們肯定也沒吃過，我不舍的但還是折了一半遞給他們道：“你們嘗嘗，這可不是一般藥草，這在明代著名醫藥學家李時珍所著的《本草綱目》中，是位於所有藥草之首的仙草，比靈芝還要珍貴呢！”。我一說完我就發現我的話瞬間秒殺了所有人，周圍一片寂靜，他們都看着我，一幅聽不懂的樣子，我恍然大悟，我趕緊拍拍腦袋挽救道：“我聽人說的，亂說的，亂說的，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呀。”
沒想到那老人聞言竟笑着說：“咦，姑娘好見識，說的一點不錯。只是你說的那本我們大明朝的《本草》我倒還沒聽說過，我只讀過秦漢時期的《神農本草經》，在這本古書中記載‘鐵皮石斛主傷中、除痹、下氣、補五臟虛勞羸瘦、強陰、久服厚腸胃’。還有成書於一千多年前的道家醫學經典《道藏》，也將鐵皮石斛列為‘中華九大仙草’之首。實際上石斛可分為黃草、金釵、馬鞭等數十種，但只有鐵皮石斛的藥性卻是石斛之首，鐵皮石斛與別的藥草一起煎制可治百病，單獨用也有生津益胃、養陰清熱除煩甚至還曾有古代葯書道有還陽重生的奇效呀（還陽重生？我驚訝了，這真的是人間仙草，看來我吃了半根，是不是壽命就要延長十年呢？但後面一句話驚醒了我）。姑娘，你說的那本《本草》我什麼時候能見識一下就好了。”老人充滿期待的慈祥的看着我。
“啊？！”汗滴！我趕緊搖搖頭，見識不了，那得明朝中後期，現在是明朝初期，相距百年，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總不能聽說的書我不同意別人看吧，我趕緊又點點頭，藉此掩飾一下我的亂口插播。心中不禁長噓，初來乍到，又人生地不熟，以後不能再隨便亂講話了，本來就一大早摔了一大跤，摔到了這個朝代，頭還暈着，除了小土，還孤苦無依。可憐的小土也莫名的穿越到這個朝代，它一直都緊緊偎在我的懷裏，現在好象連它的狗的基本語言都不會了，幸虧它不會說人話，否則兩個人都胡言亂語，真的會被這個朝代視為異類的。還好那兩人似乎並沒在意，正細品着口中的草，看神情雖感生津如飴，但對我們所說的這種藥草的神奇，臉上都猶疑重重。唉，神草到他們嘴裏成了豬草，我心裏嘆息。
看着老人一背簍的草藥，我問道：“老人家，您是醫生嗎？”
“哦，我是這大山下的鄉間鈴醫，我姓李，行醫了一輩子，這方圓百里的人都喊我葯爺。我自己採藥行醫，這一帶遠遠近近的深山老林里都是草藥，但都長在人跡稀少的深山絕壁、急流險溪邊，所以一出來有時就得好幾個月才能回去，我這是已經出來三個月了，正好下山回去。”
說話間，洞口外面更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冷冷的雨撲面刮進來，不覺寒氣瘮人。我不禁向裏面走了點，老人道：“這山洞冬暖夏涼，洞口冷，姑娘朝裏面走走，裏面很暖和的。”我抱着小土向洞深處走了一下，深洞裏果然迎面撲來一股溫暖氣兒。
“這片山裡，有很多這樣的山洞，只是進口很難找，洞裏洞連洞，密如蜘蛛網，我在山裏尋訪藥材，常常野果充饑，溪水解渴，能碰到這樣一個山洞夜宿就很不錯了。”葯爺隨後跟着走進。
山洞裏暗幽幽的，狂風暴雨聲都被擋在了洞外，洞深處傳出清亮的水滴聲，老人燃起一把火引道：“你們看洞口小，裏面還有很深很長，這些山洞傳說是古時先民開鑿的。這個洞叫雙王洞，朝深處走幾里有個能容幾千人的大場子呢。雙王洞是西漢末年，王莽篡政，天下大亂，這附近新市的王匡、王鳳在這洞裏起過兵，所以叫雙王洞。聽老人們說當時朝廷派的幾萬官兵圍困燒山都拿兩王沒有辦法呢。洞裏還流有一條地下暗河，暗河穿山而過，流出大山流進山那邊的漢江。外面一時雨也停不了，要不我們進去瞅瞅吧？”
老人就象導遊一樣舉着火把問我們，外面風雨交加，洞內溫暖如春，我們便也就跟着老人往裏隨意的走進去。只見火把光芒映射下，不多時便可見到洞內有許多垂掛的白色的鐘乳石，原來是地下溶洞。行走之處洞頂上，乳石懸挂，千姿百態，兩側石壁堅硬，洞內暗河淙淙，水聲潺潺，溶洞內崎嶇蜿蜒，我們攀石夠岩，火光閃耀間，頭頂上的鐘乳石滴下晶瑩的水滴，時而落在頭頂上，冰涼清冽，而洞內卻幽深溫暖。不知不覺走了一長段，突然眼前豁然開來，足足一個大的籃球場那樣的偌大空間豁然出現在眼前，洞壁上排排是天然形成的光滑的溶岩梯田，層層疊疊的如同大海揚波，真像是一片凝固了的銀色海洋。空中石幔如珠簾高懸，正中央有一巨筍高聳入頂，如同擎天一柱，周圍數十細筍競相叢立，忽仰忽傾，在一西向而立的一陡峻石壁上上天然形成凹台成就了一個平台，居高臨下，老人說那一高處平地就是傳說雙王起義講話的地方，高闊的洞天、幽深的暗河、磅礴的氣勢渾如天成，洞內若明若暗，恍若回到混沌的遠古時代。我們不禁沉浸進這種王者氛圍之中。小土搖着小尾巴也不禁歡叫了兩聲。
我們在大洞內徘徊了兩下，小土躍下地，叫聲連連，到處竄，不亦樂乎。
“走吧，我們回去吧。”老人道。我抱起小土，我們正準備往回走，地下暗流似乎帶起幾縷細風，猛然聽到有几絲細微的聲音從洞壁的深隧里裊裊傳來，恍忽間如同鬼魅之音，忽得又消逝，又彷彿是人的聲音，我們不禁都立在那兒，靜寂里卻只有水滴飄下的叮咚聲。我們正準備抬腳，突然幾縷異風突地起來，聲音又起，夾在風裏又渺渺飄來，火苗閃爍，映在我們臉上，那聲兒忽兒又沒了，我們面面相覷，止步凝神，偌大的深洞仍靜的只有水滴“叮——咚”的清脆聲，有風在洞裏繞回，突然間剛才還覺得幽深溫暖的山洞此時瞬間似乎陰氣可怖，令人不由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