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風
這幾天，趙府的丫鬟們都在議論一件事。
前幾天，二少爺從山中救回來一個女子，本來吩咐管家，待她醒過來后就將她送回家去，可是這女子醒過來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哎！小紅，這個女子是怎麼回事？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嗎？”問話的是大小姐房中的丫鬟意書。
小紅一直是在外院做粗活的，前幾天聽林嬤嬤說要給她派個好活，以為自己要去伺候哪個主子，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心裏正窩火呢！
不過，幾個小姐少爺面前得臉的丫鬟們竟然都來向她打聽這新鮮事，小紅一下子找到被重視的感覺，遂忘記不快，做出神秘的樣子答道：“可不是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父母兄長都不記得了！”
“小紅，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嗎？”問這個話的是二少爺房中的丫鬟舞兒。
“知道啊！都醒了好幾天了，就只說了兩個字‘晚風’！”
小紅伸出兩個指頭。
“‘晚風’是什麼？”這個是三小姐房裏的丫鬟靜姝。
小紅說：“她的名字啊！我每天找話問她，什麼也不說，問她的名字，就說兩個字‘晚風’！”
“那怎麼辦啊？她不記得父母，也不知道家在哪裏！那送她到哪裏呢？二少爺走的時候還吩咐着將她送回家呢！”舞兒焦急地問大家。
小紅撅撅嘴說：“誰知道呢！”
意書問舞兒道：“二少爺又去遊覽天下了？”
舞兒自豪地笑道：“我們二少爺每年都要出去的！今年是和他的老師黃將軍一起出去的！說是‘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
靜姝羨慕地說：“你們二少爺對你們下人真是好！從不打罵你們，還教你們識字呢！”
舞兒更加自豪：“是啊！都說我們二少爺宅心仁厚，你看，連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她都要救回來，走的時候還特意吩咐要將她送回家呢！”
小紅眼裏全是羨慕：“你真命好！”
意書問小紅道：“林嬤嬤讓你服侍她，那你不是要一直服侍她？”
小紅鄙夷地說：“我看她也不是什麼大家小姐！都是奴才的命，誰服侍誰啊！”
意書轉動着眼珠，猜測道：“我看她是故意的說不記得吧！說不定就是個被趕出家門的呢！無處可去，在這裏騙吃騙喝呢！”
小紅心有所動，猶猶豫豫地說：“我也不曉得！”
靜姝反駁說：“你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就在這裏亂說呢！”
“又在這裏亂說什麼？忘了府里的規矩啦！不許背後妄自非議！想挨板子嗎？”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駭了一跳。
紛紛回頭來看，原來是林嬤嬤。
眾丫鬟忙忙見禮：“林嬤嬤好！”
“主子的事也是你們能非議的？”林嬤嬤幾天前才從大管家那裏吃了虧，正好今天可以教訓這些背後亂嚼舌根的丫鬟們。
意書自恃自己是大小姐身邊的紅人，連忙過去拉住林嬤嬤的手：“林嬤嬤，我們不是在背後妄議主子的是非。我們是猜測那女子的動機呢！大夫明明說她已經痊癒了！她也該走了！為何還不走呢？還有，”意書朝舞兒使了使眼色，“二少爺走的時候，還叮囑舞兒問問此事！讓將她送回家去呢！你說是嗎，舞兒！”
舞兒明白意書眼裏的意思，忙打圓場：“是啊！是啊！二少爺一再囑咐要我問問此事！我就來問問小紅呢！”
瞧你們一唱一和的！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二少爺吩咐，也是吩咐管家，關你什麼事！
不過，林嬤嬤也沒有想過要責罰她們什麼，她們也只不過好奇這個女子的來歷，議論議論罷了！
更何況，此女子一直不開口說話，林嬤嬤問不出究竟來，也確實令她惱火！再加上二少爺的態度，說走就走了！像是真的和這個女子沒有什麼關係。
“林嬤嬤！她也不是什麼大家小姐，難道還要我去服侍嗎？”小紅委屈地說。
意思很明白，服侍一個低賤之人，我不就更低賤了嗎？
靜姝輕聲說：“連自己的家都不記得了！多可憐啊！”
小紅大聲說：“你怎麼知道她不記得了？或許是故意的呢！就是一個騙吃騙喝的無賴之人！我不服侍她了！”
林嬤嬤冷笑道：“什麼時候輪到你挑三揀四了！”
“我不需要她來服侍我！”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眾人又駭了一跳！
今天怎麼啦，老是有人背後放冷聲！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一個穿着素衣素裙的女子亭亭玉立於石榴樹下。
完全是府中的下等丫鬟的打扮。
只不過，一身素布衣裙卻掩飾不住靈慧的氣質。
臉上雖然還有血色細痕，那如畫的眉眼卻顯露出其聰慧。
她到底站着這裏多久了！
她聽到了什麼？
眾丫鬟都有點心虛。
哼！事實如此，就算她聽到又如何。
更何況，就算說了她壞話，她一個無根無底的外人又能奈我何！
想到此，眾人有了底氣！仰起臉傲氣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沒有理會眾人，徑直走到林嬤嬤面前。
“林嬤嬤，我在府中這些天，花費了不少。治病的醫藥費，還有吃穿用度，請幫忙算一下，我該付給府中多少費用！”
意書問道：“你記起你是哪家的嗎？聽你口音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那女子垂目：“還沒有想起！”
意書反問：“那你用什麼還？”
舞兒提醒說：“你可以用你的首飾抵押啊！”
小紅聽到此，心虛地低下頭。
那天，林嬤嬤安排她給女子換洗衣服，她見到了女子掛在脖頸里的金鎖，她看出這個金鎖的貴重。
看看周圍沒人，遂偷偷收撿了起來。
本想等她醒了再交給她，卻不料這女子醒是醒了，卻什麼也記不起了，她便想將此據為己有。
想想這個金鎖，大概抵得上自己幾年的工錢！
小紅實在捨不得拿出來。
現在有人說到首飾的事，小紅緊張地盯着那女子，生怕她忽然記起此事。
她不是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她該不會還記得那金鎖吧？
誰料那女子搖搖頭：“我醒來就沒有什麼首飾！我也不記得我有什麼值錢的首飾！”
小紅舒了一口氣。
林嬤嬤看着小紅：“小紅！是你幫她換洗的衣服，你見過什麼值錢的首飾沒有？”
小紅慌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沒見到！她就只有那件掛破的破衣服！”
林嬤嬤對這女子一攤手：“那你用什麼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