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進入角色

馮希全發現到沈瑞麗所提出的意見，歸納后之後，集中在一個要點上，就是對如何保證陳國榮進入角色后的安全，而觸發出種種疑慮。

受沈瑞麗影響，當程菲菲被接來之後，馮希全不得已臨時變卦，只把如何進行配合演戲，向程菲菲做了佈置。

至於移花接木的計劃里，為了掉包要派人去無錫抓捕前田正雄，以及最後根本目的是要安插阿榮，長期卧底日軍上海憲兵司令部，馮希全則對程菲菲隱瞞下來。

即便這樣，程菲菲也已經大致猜出，這位馮老闆顯然是在利用她的演員身份，以佈局拍戲的名義，誘騙格里陳自己跳進事先設計好的陷阱。

她以往社交與人脈廣泛，與馮希全又認識了多年，當然對他在復興社的來歷與真正身份，甚至所在組織背後的強大力量，自是早就有所了解。

程菲菲斷定，馮希全既是盯上了格里陳，必然就有千方百計逼他入伙，效力於復興社組織的企圖。

她心中暗道：“鍋里竄這一回，可是要竄到鍋外面去了，儘管不一定就是掉入火坑，但至少也是烖進了籠子裏！”

馮希全還就如何上演這場移花接木的大戲，使得阿榮誤以為是在真正拍片，進入事先謀划好的角色，決定由他負責編撰一個劇本，並以導演面目親自出現。而外景拍攝時，現場的攝影機、燈光、道具等，當然是一應配置齊全。

他後來滿意道，接下去便是要今晚就把阿榮到洞天春吃飯，直接作以面談。

沈瑞麗馬上提出，她現在就去把阿榮約到飯館去。

馮希全何其精明，以他多年的特工經驗，必須在與阿榮今晚見面之前，刨根斷後，不能留給沈瑞麗與阿榮單獨見面的機會。

這是因為，馮希全開始疑心沈瑞麗，會不會已對阿榮暗生情愫，不然一向惟命是從的沈瑞麗，何至於不惜違逆上意而表示反對，並且如此格外擔心阿榮的安危。

他於是要求程菲菲，陪着沈瑞麗一道把阿榮請來，她們先不要對他提及拍戲的事情。

沒過多久，阿榮果然就跟着沈瑞麗、程菲菲，興高采烈地走進了九江路洞天春飯館。馮希全親自把他引進一個包間，在座的也就只有他們四個人。

馮希全對阿榮道：“今天這頓薄宴，一是為了答謝陳先生上次出面救人，親自護送到江陰，過後又慷慨把三千大洋悉數退還，二是恭賀你榮任了興亞理事會的常務理事，官運亨通！”

阿榮笑道：“馮老闆客氣，救人之事乃是積德行善，無須掛齒。至於這常務理事一職，只當是有個混飯吃的買賣，說不上是什麼官運不官運！”

酒菜上來，沈瑞麗、程菲菲兩個按照馮希全的示意，各自使出魅惑，輪番向阿榮敬酒。

阿榮儘管沒有忘記上次被陸青霜灌得大醉的教訓，也還是不敵兩個美人笑靨頻頻，很快就有了醺意，言語間也開始變得有些露骨，放肆起來。

對於沈瑞麗來說，巴不得阿榮此間就能一醉到底，直至人事不省，這樣至少令馮希全，今晚不能陰謀得逞。

但那程菲菲眼見火候已到，便開始引入正題。

她對阿榮嗲聲道：“格里陳，記得你那天說到，一直有心要與菲菲搭戲拍電影，不知是真是假？”

阿榮嬉笑道：“原本就是求之不得，哪裏就能有的假。即便是泡在菲菲跟前，再反串一回那閻婆子的角色，也是心甘情願，樂意得很。”

程菲菲失色道：“嚇，可不能讓你再演了閻婆子那樣的配角，上次是田葉沒了眼珠，這回還不知道是誰沒了耳朵。你要演，就得演男一號呢！”

阿榮涎臉道：“我怎會就有與菲菲配戲，飾演男一號的好運，這是在有意饞我吧！”

程菲菲對馮希全道：“馮老闆，你前陣子不是說到，手上有一個不錯的劇本，哪天還要找我拍片么？”故意看了阿榮一眼：“真要是請我擔綱女主，可要在這裏立馬定下來，我就推薦格里陳來演男主，否則便不接你的戲。”

馮希全皺眉道：“程小姐這會喝多酒，健忘了一件事吧？”

程菲菲問：“忘了什麼事？”

馮希全道：“記得我說過，這片子已經找好一位著名導演來拍，而這位名導也早已指定下了男一號，怕是換人不得。”

程菲菲生氣道：“菲菲話已出口，若是不換了格里陳來與我搭檔拍戲，本小姐可是要對馮老闆任性，端出架子，就不拍這個戲了。”

馮希全驚道：“程小姐，斷然使不得。若是沒有你出演，這片子就會白拍，上不了座。容我……再想想！”

程菲菲道：“不用再想。依我看這部片子，乾脆就有馮老闆重操舊業，親自執導，不用再請動他人。”

阿榮驚奇：“沒想到馮老闆，還會做電影導演？”

程菲菲道：“虧你格里陳還在電影圈裏混過，竟是不知道馮老闆先前原是中央電影製片廠的導演，還去香港拍過好幾部片子，只是後來改行，才來上海開起了飯館。”

阿榮立時對馮希全抱拳道：“失敬，失敬！不知你那劇本是個怎樣的故事，能不能說來聽聽？”

馮希全道：“要說起這個電影的構思，正好切中了當前的時代背景。說的是一個日本年輕軍官，愛上中國女寡婦，急於欲圖己有，女寡婦不從，先是打昏了日官，後來又有後悔，送這日官去往醫院搶救，自此兩人接觸頻繁，產生愛恨糾葛，最後衝破重重阻力，走到一起終成眷屬……”

阿榮感嘆道：“先恨后愛，有趣的很。”

程菲菲對阿榮笑道：“菲菲也喜歡這離奇故事。若是我演了那風流女寡婦，格里陳願意演那多情的日官么？”

阿榮大喜道：“你風流，我多情，佳偶天成，鴛鴦一對，好的不能再好！”

沈瑞麗忍不住在桌下暗踢了阿榮兩腳，一語雙關道：“陳先生要演的是日本軍官呢！”

阿榮不解沈瑞麗之意，反而笑道：“這日本軍官，不論老的少的，壞的好的，我天天都有打交道，這角色不二人選，我能演的最好！”

馮希全一拍桌面，激昂果斷道：“就為了陳兄弟喜歡，我馮某也要再次出山，把這部片子拍出響噹噹的名氣。來，大家再喝上一杯，祝願合作愉快！”

阿榮問：“馮老闆，不……現在該尊稱為馮導演了。這部新片打算何時開工？”

馮希全答道：“我過幾天就會安排，先把劇本油印出來呈送兩位主演，接下來還要湊齊攝影、音響、燈光、音樂、劇務等大隊人馬，到時候便要請了陳老弟、程小姐，試拍了第一場外景戲。”

阿榮樂不可支，對程菲菲道：“今天這頓飯，可是吃的太有值得，你我兩人，靜待馮導演的佳音！”

程菲菲半嗔半媚，笑着警告道：“只願格里陳一旦角色進場，可不要再有入戲太深，有心再要佔了人家的大便宜哦！”

阿榮微愣，急忙看了沈瑞麗一眼，尷尬道：“無心之過，菲菲不要再提，不要再提！”

沈瑞麗難懂他們兩人話中有話，也更不知道阿榮何時，就佔過程菲菲的什麼便宜，此時唯有絕望，無法阻擋了阿榮在移花接木這場戲裏進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