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3

9.113

近15年來,壓在葛琳心頭最沉重的一座山峰莫過於15年前跟隨胡梅爾劫掠河谷地。

胡梅爾·血鴿從來都是一名機會主義者。他腳踏實地的踐行着自己獨有的一套“又便宜不佔王八蛋”

的理論,並且成功從這套生存指南中獲得足夠多的利益。

當洛基歸來,僅僅派出盲山與葛琳兩位援手下海打撈,他就獲得了洛基劫掠林蒂斯法修道院一半的戰利品。

當洛基與霧鴨鎮統領“斯維因·貢克”展開決戰,他在最後關頭帶領騎兵入場收割。

結果成功收繳霧鴨鎮9成的戰利品。

這是一個天生對所處幻境擁有敏銳觀察的首領。正因如此,當發現斯拉夫王巴坎布殊找到了一種可以穿過波羅的海方法時,他立刻得出“維京必敗”的結論,在滅頂之災降臨前成功逃跑。

在這場戰爭中,維京所有行省全都遭受到史無前例的傷亡,只有血鴿氏族全身而退。

胡梅爾老爺子再次成為算無遺策的智者。

正因如此,但他發現洛基沒有經過任何休整就要反攻英格蘭群島,他再次嗅到了機會的味道。

趁着洛基出兵後方兵力空虛,他帶領血鴿氏族重新奪迴風息堡。

洛基無家可回,在麥西亞王國的冰冷海灘上被英格蘭人全殲,自己不但收穫一大片領地,更是結交到韋賽克斯國主艾克伯特這麼一位堪稱“天縱奇才”的盟友。

到那個時候,就連斯拉夫王“伊瓦爾·奧沙利文”都不敢和他高聲說話。

天底下哪還有比這還要明智的作戰行動?

葛琳的丈夫“盲山·血鴿”同樣是洛基的朋友,他心中會覺得不妥,但這同時也是一個一生之中幾乎沒有動過腦子的維京粗漢。

他對胡梅爾老爺子的所有旨意向來言聽計從。

葛琳不了解的是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和他們一起上船。

或許是因為厭惡孤單?

或許是因為自己還沒有想好如何勸阻他們。

亦或者在自己內心的某個角落,她也曾經幻像過自己能夠成為河谷地的女公爵?

因為胡梅爾老爺子畢竟活不了幾年了,盲山並沒有領導才能。胡梅爾死後公爵的職位一定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她的心中到底出沒出現過這種想法,直到現在葛琳心中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只知道當所有的族人在風息堡外遭遇伏擊時,她的心中非常後悔。

不過災難已經發生,亡魂都已消散,又有誰不會感到後悔?

在那一刻,葛琳的心中是羞愧難當的。

在風息堡地牢中,這份羞愧卻立刻轉換成難以言喻的恐懼。從出生起,葛琳見過的殺人方式無外乎使用風格各異的冷兵器洞穿活人肉體。

利用光線殺人。

不要說看,葛琳聽都沒聽說過。

尤其攻擊者,竟然是洛基年僅10歲的長女蘇菲。

當蘇菲提出可以饒她一命,葛琳滿腦子只有肚子裏尚未出生的孩子。她孤身一人登上長船倉皇出逃,從此之後就在漫長的悔恨中艱難度日。

每一天她都在想,如果自己死在風息堡的地牢中是不是能避免每天受到心靈上的折磨。

但那個時候剛剛出生的雷德還太小。

葛琳必須要繼續苟活於世,將這來之不易的兒子養大成人,直到他擁有獨立生存在這冰冷世界中的能力為止

現在她可以確定雷德擁有獨自生活的本領。

支撐她苟活於世的最大信念已經完成。

雷德轉頭望向洛基,心中升起重重疑惑。

從小到大他當然聽說過“弒神者”洛基的傳說,通過父母的幾次交談大概也知曉他死去的父親,爺爺與這強大的諾曼第國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親生母親竟然想要為洛基死戰到底。

在這短短一瞬間,雷德陷入短暫的猶豫。

誠然,以他現在的威能他可以輕鬆打暈葛琳,隨後扛着她遠離光照會與諾曼第王國的紛爭。

滿城的羅馬治安官與聖教軍全都盯着這場世紀大戰,沒人會過多在意像他這種出身卑微的小人物。

只要能逃出這座城市,他完全有能力讓父母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用為那群眼高於頂的貴族服務,每天弓腰彎背的伺候他們。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用這種方式將葛琳就走,他的生母依舊會面帶愁容,每天生活在無形無影的恐懼與悔恨之中。

雷德隱隱能夠察覺出這一次葛琳之所以同意陌奎使用陰陽秘書為她延長生命,或許為的就是今天能夠在決鬥場中與洛基並肩戰鬥。

年輕時欠下的債只有親手還完,才能重新活獲得靈魂上的安寧。

(也罷...)

我在瀕臨死亡后能夠脫胎換骨,大概率也與這群維京海盜有關。左右都是還人情,不妨今天把我的人情一起還上。

總好過日後還要繼續躲着這群野蠻人生活!

雷德望向生母的雙眼,輕輕點了點頭。

從小一起生活培養出兩人超乎尋常的默契,不需要言語溝通,葛琳立刻得知雷德的想法。

殷紅的血色身影飄向與洛基戰鬥成一團的蜥蜴人宗主。雷德忽然出現在“暮光之主”菲茲羅的身後。

洛基當頭一斧將他砸到失去平衡,雷德左右開弓抓住他的兩隻手腕。

菲茲羅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憑空出現的另一對手,雙手被兩隻鐵鉗抓住,雷德將他的后心對準葛琳潛伏的方向。

符文木箭破空而出,咚的一聲釘入菲茲羅的後背。

凄厲的哀嚎之聲再次響起。

第二名蜥蜴人宗主已經中箭。

下一章

“不成...“

“再這麼消耗下去,我們將陷入到巨大的劣勢之中...”

大斗獸場頂層,暗影之主菲茲羅身邊的首席幕僚,“炎魔途徑者”薩科眯起雙眼,頗為擔憂的說道。

政客從來就不是一群可靠的盟友

戰鬥開始之前,他曾經預料到米哈伊爾三世這個老狐狸會臨陣倒戈,為此他也做出充足的準備。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波動天平的這隻手掌竟然會是君士坦丁堡的街頭混混——雷德·血鴿。

這座人口超過百萬的巨大城市中,類似雷德·血鴿這種擁有些許身份的混混不下數千。薩科身為“暮光之主”菲茲羅麾下的首席幕僚,他知道城中不少情報,但大多與高階貴族有關。

關於雷德他只知道這是一名“比其他混混強那麼一丟丟”的普通混混而已。

或許他能依靠大腦中的靈機一動+撞大運戰勝冠軍,但一個小混混想要戰勝王爾古雷...這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莫非...他另有奇遇?

“難倒王爾古雷當真死在他的手中...”

喃喃自語中,薩科掏出望遠鏡繼續觀察。

當他看到暮光之主菲茲羅的后心同樣被釘入一隻符文木箭后,他知道場中的情況已經不能再允許他坐視不管了。

“我並不喜歡這種總是先人一步,違反規則的感覺。”

“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收起望遠鏡翻身跳下城牆,“炎魔途徑者”特有的元素身軀讓他輕巧如同一片落葉。成功落地后,他頭也不回的向決鬥場外走去。

“開啟第二階段。”

隨着這道命令的發佈,大斗獸場內部立刻響起細密的機擴之聲。率先注意到城牆變化的自然是場外圍觀的底層公民。

他們感受到了所坐磚石之中傳來的震顫。

20天前光照會早已用火藥將半撇高牆掀飛,連帶着震碎不少鋪設在觀眾席上的長條理石。高牆之上,公民們向下望去,發現大斗獸場牆壁外沿的厚重理石不知在何時被改造成中空的結構。

機擴響動的聲音是前方擋板被拉開,一台又一台的速射弩炮從中空理石中被退出...

目測至少有三四十台。

“我日!”

“我知道這群臭蜥蜴會耍無賴,但是耍無賴刷到這種程度,這群不要臉的東西也真他媽的是毫無底線!”

手持麥酒的公民憤怒不已,起身開罵。沒想到剛剛說出一句話,一根從身後飛來的弩箭立刻將他刺了個對穿!

鐵箭的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後續餘力能夠繼續洞穿兩三名

光照會佈置的弩炮箭陣絕非限於決鬥場中央,城中央期間建築的房頂上全都佈置好了能夠發射2米鐵箭的強擊弩炮。

儘管民宅店鋪的高度要比大斗獸場的高牆低上不少,經由學士們進行精確調試的強擊弩炮卻可以抬高炮口至接近45度。巨力拋射下的鋼鐵弩箭正好越過大斗獸場外圍的高牆。

薩科追求的本就不是精準。

而是數量。

當那一團漆黑箭雨出現在頭頂時,洛基立刻明白了對方的這番佈置的可怕之處。

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墨家弟子製作的速射弩炮。這種能夠在1分鐘內射出七八隻箭矢的強大武器360度無死角的對所有人形成圍攻。

更不用說從天而降的鋼鐵巨箭。

三位宗主對“光巨人”為他們設計出的這身鱗甲具有極強的信心。他們知道依靠堅硬鎧甲,這一陣鋼鐵箭雨無法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殺傷。但卻足以抹平大斗獸場內包括洛基在內的所有對手。

至於他們召喚入場的援軍,以及大斗獸場內觀戰的羅馬公民...卻並不在光照會宗主的思考範圍之內。

他們的壽命是如此的長久,以至於凡人的生命在他們的眼中如同升空的煙塵,落日的餘暉,根本就是不必琢磨之物。

巨大的危機感襲來,洛基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

眼看着幾百隻鐵箭即將從天而降,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並沒有向前突進,而是立刻拋飛手中的大斧,粗暴的拽過面前的光照會宗主壓在自己的後背上。

“所有人,注意閃避!”

“不要妄想能夠拋出彈幕範圍,就地用屍體覆蓋自己!”

倉促間他只能喊出一句中氣十足的警告。

這源於他在多年的戰鬥中培養出的戰鬥本能。

薩特對洛基發出的所有指令向來言聽計從。拼着前胸後背立刻愛上幾刀,薩特用最快的速度翻滾到一具馬屍旁,用短斧將馬腹劈開一條縫隙后整個人鑽了進去。

這在常人看來匪夷所思,但是在苦寒冰冷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卻是最為尋常的操作。

極寒的嚴冬中,獵戶們在缺少食物的情況下進入深山,在低溫嚴寒中單純依靠營火是無法驅散寒冷的。遇到連續吹上幾天幾夜的暴風雪,營火點燃就會被低溫熄滅。獵戶們想要生存必須將自己包裹在獵物的屍體中,依靠動物自身的毛髮脂肪抵禦嚴寒。

剛剛鑽入馬腹,第一輪箭雨已經從半空中落下。

決鬥場中殘存的聖教軍無一例外遭遇到了鐵箭洗禮。他們大多身穿沉重的板甲,即便看到箭雨從天而降,也沒有足夠的機動能力進行有效的閃躲。

更不用說漂浮在半空中的審判天使。

在場所有人中,唯二完美躲過弩箭襲擊的只有靠近場地邊緣的雷德與葛琳。兩人聽到機擴聲響起,轉頭看到身後速射弩炮從大理石中出現,立刻閃身進入中空的大理石中躲閃。

如此,輕鬆躲過所有攻擊。

經歷過一輪鋼鐵箭雨洗禮后,決鬥場內落滿屍體。

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原本安逸坐在看台之上的羅馬公民。經由聖光法術傳送而來的12名白銀騎士同樣盡數死亡。

場地中央能夠依然站在原地的只有三位蜥蜴人宗主

一輪箭雨的襲擊剛剛結束,地表之上立刻響起細密的震顫聲。那是所有隱藏在城中城中的光照會暗樁同時向大斗獸場發動衝鋒。

這是光照會的最終手段。

他們清楚洛基的戰鬥方式。

這是一個從來不懼怕圍攻的人。

隨着大斗獸場內屍體的增多,一旦那無邊的血霧蔓延開來,整座城市將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除掉洛基的唯一辦法就是趁着他重傷時立刻亂刀砍死,否則一旦讓他在血霧之內獲得喘息...想要除掉他難於登天。

將全身包裹在馬屍中央的薩特帶着一身血污鑽出馬腹,迎面就看到了數百名形態各異的粗壯大漢手持各色武器從街道上狂奔而來。

他們全身散發出各色靈能如同凝練的蒸汽,不難看出全員皆是掌握着神選之力的神選者。

光照會為了誅殺洛基已經用出了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強誘餌。

整整三位宗主隻身犯險,不惜暴露真身只為將洛基拿下,他們當然會竭盡所能翻出每一張底牌。

通體雪白的巨大恐狼從天而降,米哈伊爾三世放出“貪狼”古勞爾。

薩特彎腰拿起短斧,在兩人的身後,洛基也扔掉手中擔任擋箭牌的“暮光之主”菲茲羅。屍體的陡然增多使得三人周圍的稀薄血霧快速變得凝練。

就在這時,薩特皺了皺眉。

他發現四面八方狂奔而來的光照會成員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單純依靠區區幾百人形成的步履共振並不能造成地面如此規律的震顫。

腳下傳來的規則震動讓他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似乎自己在什麼地方曾經經歷過這種感覺。

他試圖回憶,但短時間內卻完全想不起來。

援軍即將到來,薩特舉起短斧剛剛想要投擲,身後的柔軟沙土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回頭望去,只見一頭足有20米粗細的巨大蠕蟲從地下鑽出。

蠕蟲張開大嘴,一個靈巧的身影背靠太陽,輕巧的滑落到薩特面前。

那正是冥界之中與薩特並肩作戰長達13年之久的諾曼第王儲君——阿爾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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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維京海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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