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對撞
沈元景只看了一眼,說道:“道友稍安勿躁,就此女御使法寶的這點本事,比石生差得遠,怎奈何得了紅兒。”
他仍舊是津津有味的看着石生與齊金蟬的這場比斗,不肯再多往另一邊看一眼。
凌渾也來了興趣,實則自從石生亮出諸多法寶,結局便已註定。兩人都是一般境界,縱然霹靂鴛鴦劍厲害,孔雀環、天心環等一樣不差,只要將三五件同時打出,便能勝得輕而易舉。
只是得了沈元景提醒,眾人便仔細看石生出手,待得對方一柄飛劍襲來,他不早不晚,等落在半空,微抬右手,龍雀環脫出手指,泛着紅光,往上一套,就把飛劍截住。
此環乃是前古奇珍,並不需要像飛劍一樣,費盡心思操控,只一放出,自然會循着念頭,圈住飛劍,往裏一箍,便能將之折斷,化成廢鐵。
可石生用得並不如此粗糙,因見齊金蟬霹靂劍品質非凡,絕非能夠輕易制服,根本就不指望一擊奏效。
只用朱環困字決,待那飛劍要攻,便將之圈在裏面,不使前進;飛劍要斬,又脫身而退;飛劍停住,又上前撩撥。
把齊金蟬氣的哇哇大叫,放出另外一柄飛劍,催動法決,勢如流星,行到半空,卻又被一枚朱環圈住,任憑他如何掙扎,都脫不出掌控。
“石生用法寶如同用飛劍,果然是道友門下風範!”凌渾贊了一句,又看向另一邊的易靜,果然是差距極大,不過就是仗着法寶多,胡亂堆砌罷了。
他本想提醒沈元景,此女還有一個子午宙光盤,厲害非常,轉念一想,清玄門和峨眉派鬥爭極多,怎會料不到。
石、金這一場比斗,已無再繼續下去的必要,石生輕鬆兩招,便叫對方一對厲害飛劍毫無用處。而他只抽空多用天心環打出一道冷光,就擊敗了對方。
齊金蟬垂頭喪氣回了隊伍,石生則昂首挺胸的歸來,得了師兄師姐一陣誇讚。這場爭鬥,因是兩個孩童,兩邊都以為之是切磋,並不覺要分出生死。
只齊漱溟緊緊盯着石生,看了很久,這原本該是峨眉支柱,卻落入了敵人轂中。又偏頭看向另外一邊爭鬥中的上官紅,心裏更是難受。
再看易靜,阿難劍、金剛杵、碧玉釵,亂七八糟、各式各樣的法寶,胡亂打出,鋪天蓋地,將對手團團圍住,聲勢浩大。
上官紅縮在一隅,只御使乾天火靈劍,分出十幾道劍影,一一攔截,雖略顯頹勢,卻不慌不亂,一點不狼狽。
易靜久攻不下,心中焦急且憤恨,果然是暗將宙光盤取出,催動全身法力,射出一道子午神光,暗暗一閃,落到對面。
就見着上官紅身邊盪起一團五彩雲霞,神光落入裏面,頓時無了生息。石生大聲道:“六師姐你看,是你的太乙五煙羅。”
這門五台派至寶,齊漱溟自然是識得。當年峨眉與五台派二次斗劍,若非叛徒偷走了混元祖師這件法寶,他也不至於被苦行頭陀用無形劍傷了元神,勉強歸去交代後事,便自身亡,連轉劫之機也未能留下。
易靜加緊催動宙光盤,只是她法力不高,來來回回也只這一招,根本拿對方無能為力。她一咬牙,掏出一枚色彩黯淡,如雞卵大小的半透明圓球,伴隨神光打出去。
“轟”的一聲,灰光炸開,太乙五煙羅一陣動蕩,無力防守,叫子午神光趁虛而入。
“離合神雷!”司徒平面掛寒霜,冷眼看了優曇神尼一眼。天下會離合神光的僧道不多,其中最為出名的,自然是此尼。
上官紅身上立刻浮現有一層透明薄膜,子午神光一挨,便盪起一層水紋,仍舊不能攻破。
石生笑嘻嘻的道:“六師姐,你看,是我的如意水煙羅,小師妹最後還是要靠我。”這件法寶是沈元景前次許諾給了他的,和裘芷仙一樣借給了上官紅。
易靜哪裏想得到對方竟然有兩件護身至寶,愣了一下,又取出一枚離合神雷。
上官紅輕喝一聲道:“看劍!”一道火紅的劍光劃破半空,眨眼落到易靜面前。
易靜不防備方才被自己壓着打的對手,竟還有餘力還手,慌亂中將離合神雷脫手而出。
紅光一分為三,一道直直扎入神雷中,自身湮滅,但也引得神雷爆炸,離合光線反過來將易靜淹沒。
她頭頂剛浮出一座七寶金幢,卻見第二道劍影奮力一擊,將之撞得往邊上一歪;接着第三道紅光與離合神光洶湧撲至。
優曇神尼與易周齊齊起身,各自出手,一個收束離合神光,一個抬手一道飛劍,攻向上官紅。
“哼!”沈元景冷哼一聲,紫光一閃,分出兩劍分射向這兩人。優曇與易周神魂急跳,知道此招厲害,不得不掉頭過來防備。
這劍帶着殺意,威力極大,優曇佛法高深,尚且能夠應對,易周卻差了一些,護身法寶第一下就被挑開,他勉強一躲,半截胳膊已經落地。
沈元景仍不肯放過,分出劍光又殺過去,忽地一聲輕響,一道金光落來,卻是齊漱溟金光烈火劍,過來抵住。
另一邊易靜沒了援助,眼見就要殞命,忽然她頭頂七寶金幢金光一閃,又正了過來,將一應攻擊,全都擋在外頭。
“玄真子,你敢暗中搗鬼?”米明娘說話間早將飛劍放出,動如雷霆殺入峨眉陣中。
玄真子先用七寶金幢將易靜卷在裏頭,一個閃動,落回陣中,這才用劍抵擋住米明娘,喝道:“你們這些妖女,心腸真是歹毒!”
諸葛警我幾人也連忙出手,飛劍法寶,七七八八,都往上官紅身上攻去。她怡然不懼,一柄火靈劍盡數擋住。
正在此時,從一旁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將眾人目光吸引過去,卻見余英男傲立半空,一道白光如神龍夭矯,從橙黃厚重的佛光中脫身而出,由遠及近,落回掌中。
一柄金劍往另一邊飛了半截,直直墜落,朱梅滿臉驚恐,往旁邊一倒,腦袋先掉了下來。
司徒平若無其事的收起昊天寶鑒。大智禪師嘆了口氣,說道:“小道友,你這般做得太過。明明是他兩個比斗,不該突下暗手。”
他見着事情不對,出手阻止,還是晚了一步,讓朱梅神魂俱滅。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裘芷仙搶先一步說道:“若非那玄真子先不要臉,我二師兄也不會以牙還牙。
原本只是想着嚇他一嚇,誰叫嵩山二老如此大的名頭,卻是個草包,我師兄就拿面破鏡子晃了一晃,他就花了眼睛,連飛劍也拿不住。
你們不是信命么?說不定天機本來是要易靜那個妖孽死,你們卻不顧臉面,奮力保下,劫數轉移,朱矮子才遭了橫禍,怪不得別人。”
大智禪師被這一頓搶白激得說不出話,旁邊天狐之女秦寒萼立刻動嘴回罵道:“小妖女,顛倒黑白、恬不知恥。”
“喲,我道是誰睜着眼睛能說瞎話,原來是哭着喊着,要拜在我二師兄門下被拒絕的秦姑娘。”裘芷仙不屑道:“怎地,那先出手的老尼姑、怪老頭和玄真子都不是你青城派請來的幫手?朱矮子不是一口一個峨眉青城是一家?”
秦寒萼還要說話,天狐寶相夫人拿眼睛一瞪,她只得住嘴,氣的咬牙。
鄧八姑主動將劍一收,說道:“天矮子,今日算你運氣,我已經輸給了余師姐,懶得和你糾纏。饒你一命。”
那天靈子正要發話,對方一轉身,落回陣中。他也不敢追,倘若方才昊天寶鑒的神光落下他身上,也不定能夠抵擋,說不得死的就是他。
其餘兩處斗劍也都停了下來。齊漱溟臉上罕見的露出憤怒,喝道:“今日就算拼着青城立派不成,也要讓你清玄門付出代價。”
靈翠峰現在他頭頂上,金鞭崖四周飛出幾桿碩大的旗幟,迎風一晃,參天而起,便又隱身。
六顆紅彤彤的寶珠現在峨眉派幾人手中,玄真子大喝一聲:“非清玄妖孽同黨,請速速退去。”
其他人忙不迭的後退,由岳韞引導入到一旁安全處。等山崖上只剩下清玄派十一人和凌渾夫婦,齊漱溟說道:
“既然你們冥頑不靈,今日之事,絕不善了。大師兄,起陣!大智神僧,勞煩你先困住清玄子,我將其餘妖徒捉拿滅殺。”
大智禪師落到場中,手裏提着一個銅鐘,輕輕一敲,清越之聲激蕩,令人心神一靜。
凌渾臉色凝重,說道:“這老和尚動了真格,將供奉在大雪山的一座千年銅鐘都取了下來,一經施展,能將天地元氣隔絕。
你向來是謀定而後動,定有后着,快快用來,省得失了先機。”
他話音剛落,天空突然變得一片濁黃,風聲大作,先是滋滋細微之聲,繼而嗚嗚作響,天昏地暗,伸手幾不見五指。
齊漱溟臉色大變,伸手一指,兩儀微塵大陣發出一道巨大的霹靂,刺入天幕之中。
天光驟然一亮,眾人用足了目力,才看見擋住天空的,是一條暗黃色的長河,一粒粒的黃沙來回穿梭,中間隱隱約約有寶光跳動。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從天空傳來清越的一聲輕吟,朗聲道:“潘六婆弟子俞巒,攜九曲黃河大陣,請教峨眉派兩儀微塵大陣。”
她聲音中帶着喜悅,這個大陣得潘六婆、靈嶠宮、幻波池和廣成金船四家所長,耗盡心血不說,清玄門一應積累,十之八九都投入其中。
這一陣法,是她迄今為止的最高成就,不僅令她陣法造詣超過潘六婆許多,道法上也是精進許多,才度過地仙二劫不久,末劫都已經初見端倪。
若是旁人還有些害怕,她向來沒有什麼惡跡,法寶道法都是同輩頂尖,自然是不需要擔憂過不了劫數。
玄真子冷哼一聲,對方叫板的意味十分明顯,又是清玄門的幫手,他自然很是不快,說道:
“我師長眉真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廣成道尊之後無人能比;所學更是廣博無邊,並世無雙。
上次五台妖孽拿了魔門十二元辰妖陣如何?還不是一敗塗地。區區潘六婆一介旁門,能有多少本領,敢與我師遺留陣法相爭。”
俞巒也不着惱,輕聲笑道:“能與不能,斗過一場便知,若你峨眉陣法真有道友說的如此厲害,為何兩次都拿沈道友毫無辦法?”
玄真子不免有些惱怒,將手中控陣紅珠一舉,光芒四射,大陣頓時白霧蒙蒙,凶煞陣陣,迷迷幻幻。
裏頭不住的冒出閃電,往上衝擊,更有一層清光,托住黃沙,只一接觸,噼里啪啦的大冒火光。
兩儀微塵大陣裏頭儘是神雷,每一擊都極具威力,比之峨眉鎮派太乙神雷,威力都不遑多讓。
九曲黃河大陣中全為刀兵,劍氣縱橫,一點一點如雨落下,看似微弱,卻能將那神雷撞散。
大陣之下,沈元景正與齊漱溟和大智禪師鬥法,只一意守御,不露絲毫破綻,無論靈翠峰還是銅鐘,都無顯露威力的機會。他也只稍顯弱勢,卻拖住了這兩人。
但凌渾夫婦並清玄門下弟子,對上優曇等人,卻是大佔優勢,殺得對面難以招架。
雖然峨眉派並不是全員到此,但也有大半精銳,形勢如此,叫一旁眾人看得面面相覷。
玄真子暗自傳音,急切道:“師弟,速速調動靈翠峰,加深大陣威力,今日非要將清玄門重創,否則等他們成長,我們招架不了。”
齊漱溟正要動作,卻見沈元景目光炯炯看來,心中一動,嘆了口氣,迴音道:“師兄,那清玄妖孽向來詭計多端,定是早有準備後手,貿然出擊,就算我們能勝,恐怕損失慘重,平白讓魔教得了便宜。”
他心中其實並不確信兩儀微塵大陣一定就能勝過,只是知道玄真子執拗,若說出來,恐怕節外生枝。
玄真子自然不願放手,但齊漱溟力勸,他也無法,只得同意。
齊漱溟遂道:“沈道友,今日便做平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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