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空獨星月峰
“你好大的手筆,你透露魂眼在魔域血池,可血池裏充滿結界和煞氣,還有一大堆奪魂眼的瘋子,你是讓我給你鋪路,當墊腳石,讓我去送死啊,待到死傷差不多,結界和煞氣也被毀盡時,你就出現,輕鬆帶走魂眼,你以為你戴了個面具我就認不出你了嗎,你可是我的根和脈啊”
那日她聽了昆堯的一句話,便在魔域一片大亂時闖入血池,可她這才發現,血池中確實有魂眼,但血池煞氣熏陶強烈,守護魂眼的結界更是深厚堅固,
她強行破開遭致強烈反噬,要了她半條命。
再加上外面的人陸續闖入,發現魂眼在此,裏面一片瘋狂廝殺,都是各行各道中的佼佼者,她在其中成為活靶子被人圍殺,差點斷送了命。
然在看到那戴面具的人出現時,她才看清楚一切,她被騙了,被她利用了,那個女人竟然是把她當成一顆不顧死活的棋子,
她以為她們之間可以成為最好的同盟者,因為她們都太過於了解對方,
可惜在她的眼裏,她就是一塊隨意踩踏犧牲的墊腳石,她豈能不恨。
昆堯慢慢站起,一改苦態變為冷漠,“你最好,給我滾遠點,”
小阿吉並未畏懼,反倒是一笑:“盤龍黑山上我全都,看見了,原來,魂眼存在兩塊,你是真能忍能藏啊,是為了那小子吧”
此話一出,昆堯一雙淚瞳立馬銳利起來。
“我是真的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可你到底是為了白沉呢,還是為了溫百合,我想了許久,才將你的所作所為,來龍去脈想清楚,阿吉,你是真狠啊,把天下人都算計進去了,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保護了那小子,又報了仇,一箭雙鵰啊,也不全是個縮頭廢物,還以為你真的能放下是有多高尚呢,原來還是個活在仇恨里的奴隸,我就說嘛,怎麼能忘記呢,怎麼可能放得下,哈哈哈哈”
昆堯依舊不想理會,眼中卻潛了殺意,
“你說,如果我將一切公佈出去,在這個世上還能有你的容身之所嗎,三界六道中的人應該都不會放過於你,你就是萬死也不足以平息眾怒吧”
“既是如此,那便留不得你了”說著,昆堯手中利爪已出,充滿狠勁,直將她逼退至庭院之中。
二人紛斗,杏花飛旋,正在昆堯要一擊結束她時,眼前突然白光炸現,一股力量從中而出沖向她。她反手抵擋過後,輕鬆飛退落地。
白韻中出現一人,一身白潔之衣,衣間白色羽絨,眉宇間是一羽狀彎曲之紋,濃眉之中是犀利,頭髮高高豎起,白羽為系,一身的華貴之氣,高大之身穩站於泥人阿吉之前。
昆堯眼色一變,“你們,是什麼時候走在一起的”看着前面的的二人不由好奇一問。
突然的出現的人,正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復活的人,曾經的白羽族族長,笙。
她想不通這二人為什麼會走到一塊,想來,還是為了魂眼。
“堯姬,別來無恙”白羽男人開口,帶着股久違之感。
昆堯未直視他,而是像陌生人一般。
“阿吉,別緊張,我們來呢不做什麼,也不會讓你暴露,我們只是有一惑,特來向你求一解答”,泥人阿吉從笙的身後走上前道。
“魂眼嗎?”昆堯望向二人。
“堯姬,你奪得魂眼,怎能私自將其毀掉,能行事如此,為何卻不願與我一起共謀大事,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兩個凡人才冒險如此的嗎,若真如此,你對得起白羽一族的人嗎,可對得起我曾經對你的一番栽培,”笙怒言也並帶着失望。
昆堯輕輕冷哼,卻不願回他,他們早已離心,何必多費口舌,救他也不過是還他曾經培養與救命恩情,如今已還,道不同便不相為謀
“阿吉,魂眼是天降神石,力量遠在盤龍之上,絕不會那麼容易被毀滅,我知道,你如此了解魂眼,定然知道魂眼重現之法,你只要告訴我們,我們便不再纏着你”阿吉認真道。
“魂眼已在乾坤大陣中毀滅,怎麼可能會再有生機可能,勸你們不要痴心妄想,”昆堯冷冷道。
“堯姬,難道你還要冷漠自私如此嗎,我已不求你能憂心白羽一族,只求你能念在往日的情份能告之一二,你為何還是如此”
“笙,你忘了,我早已不是白羽族之人,千年前,我就已經被逐出族譜了,”昆堯望着笙認真道,眼中蕩漾着未知名的憂傷。
“那些不過是權宜之計,那時你攪起天怒,令白羽族被貶為妖,使得白羽一族神脈斷絕,他們自然容不下你,我也只能將你逐出,否則,族人豈能放過你,你為何就是不懂我的苦心,如此怨恨於我”笙無奈道。
“我沒有怨你,更沒有怨整個白羽族,我只怨天道,可我對白羽族能做的都做了,要與神族斗,你我皆是痴人說夢,神族歷經千萬於年,諸多神跡潛隱,並非只有此刻天界神堂中的神,你可知就算擁有整塊神石魂眼,也難以撼動整個神界,你做這些就是在白費勁,你註定是敗,何必強求呢,”
“怎麼不行,阿吉,你就是怕,魂眼之力如何不能與天一斗,”身邊的泥人阿吉駁斥她道。
昆堯嘆氣,已不想再與他們糾纏此這個話題,轉道:“你們既然知道魂眼有兩塊,一塊在白沉身上,可他已死,魂眼自然離體不知去向,另一半則被我毀了再難重塑,我也無能為力”
“你騙人,你怎麼會不知道,到現在你還在隱瞞”小阿吉暴怒吼到。
“堯姬,算我求你了,幫我一回吧,你知道的,我一心為白羽族着想,醒來的第一想到的就是仍在飽受苦難的族人,一直以來我都苦心孤詣,從不敢有一刻懈怠”笙此刻已經帶着絲哀求。
“我在此起誓,我沒有復生魂眼之法,你們就算將我的事公佈於天下讓我萬劫不復,我也拿不出辦法來”
白沉已死,她已然沒有任何可忌憚之事,魂眼是否能復活,又落入誰人之手都與她再無關係。
且就算她知道關於魂眼的一些什麼,她也不可能告訴面前的兩個人。
她清楚,魂眼確實不可能被毀滅,但這已經與她無關,她也不希望魂眼真的被複生。
……
不知怎麼的,這星月峰越來越空蕩,風吹來也是異常清冷,任何事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機,院中掛的燈籠早已經朽白壞掉,風穿透,掛梁處發出吱呀之聲,夜間一片漆黑,生了幾分冷怖之感。
雜草瘋長,早已經掩蓋住了石燈草,晨露總能打濕一片,空屋緊閉。唯有她的那間屋子敞開,時常風撞門扉,她也懶得起來關。
屋中越發凌亂,生了異味,身上的衣物也許久未換,地上皆是混亂喝盡的酒壺瓶子,
她喝了很多酒,想失去知覺,奈何知覺越發清晰,時常產生幻覺,不知是否是夢,見到白沉的身影,有時對自己笑,有時對自己怨,
知覺是清晰,而一天之內她醒着時候還不到兩個時辰,她不知悲喜,似乎一直存在於某個幻境之中,迷霧遮掩她的世界。
此刻身上傳來徹骨劇痛,每一寸都像在脫落又接上,撕裂反覆。
她潛意識中知道,這是代價,做為使用禁術后又強行終止的代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作,
之所以被列為禁術,便是此術一旦開始使用便永遠不能停下來,若鬆懈了便會身骨抽離,劇痛全身,猶如萬蟲啃食,只能設法將它鞏固修補。但她徹底掙脫禁術,便再不能重新修補使用禁術,只能承受着它帶來的終身折磨,至死方休。
面白出了冷汗,她抱着身子蜷縮在地,時而翻滾,熬着這一陣又一陣的禁術撕裂心魂。這次折磨來襲已持續了兩天一夜,無半點褪去之意。
熬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習慣了疼痛,卻也厭倦了疼痛。
不知何時,她只覺舒服了些,一股暖流流進身軀,這才讓她勉強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正為她輸法的人,是崑崙宗的宗主風時鶴。
過了很久,她的意識才越發清晰。“你怎麼來了”
風時鶴攙扶着她,此刻的她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滅。
“你為何強行解了禁術,難道你不知如此你會……”風時鶴欲言又止,明明有責怪,卻見她這幅虛態又說不出口。
昆堯不語只等他數落,他一直知道她非人,也種下禁術藏於仙門作為偽裝,
她一直覺得在她悲哀的命運中還是有點滴的幸運,例如遇上了胤崢和風時鶴,他們幾乎對她用盡了包容與忍耐。
二人坐於石階之上,昆堯虛弱至極,毫無氣力的將腦袋靠在風時鶴的肩上,面對着院前的杏花樹,風吹梭梭,又多幾分寂寥。
想來這棵樹已經陪了她百年,自她逃出苦海,四處飄零逃命,遊走世間,心怨殘暴,直到來到崑崙宗才有了棲身之感,才種下了這棵樹,算來已有四百年。
她見到這位崑崙宗的宗主時,他還不過是個背着箱籠的劍童,稚氣未散卻帶着一股正義之氣,像個小大人。
她是如何進的崑崙宗呢?這還得從她找到白沉的第二世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