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邊

壁爐邊

事實證明家裏多了一個幫手會井井有條許多。

早晚飯都多了些林似愛吃的菜,這與有錢姨和廚師在時完全不一樣,菜可以是那些菜,但放多少調味,這些全都契合林似的口味,是關文慧二十一年來帶給林似的無微不至。

林似的笑容都變多了。

八點的晚餐,已經算是很晚了。霍行薄坐在餐桌對面,望着燈下林似眼裏下意識流淌的歡喜,薄唇不着痕迹彎起弧度。

他們吃過晚飯後,關文慧很勤快地來收拾餐桌,錢姨就在邊上酸她“你慢一點也不扣工資”。她們倆倒是合得來,錢姨教着關文慧家裏寫着外文的電器都怎麼用。

霍行薄手上還拿着一個杯子,他抿着水溫正好的雨前龍井。林似覺得有一股視線在她身上流淌,但她望向他時,他只是轉動着手上的茶杯,似笑非笑又放下。

林似起身把他的茶杯拿去廚房交給關文慧清洗。

霍行薄想去花園散步,起身等她。

他忽然聽到廚房裏瓷器撞擊的一聲響,緊接而來的是關文慧驚慌緊張的聲音。

“你進廚房做什麼,快出去——”

霍行薄走上前,關文慧正推着林似出來,剛才緊張得把碗筷都扔進了水槽里,有杯子摔碎。

林似很無奈,關文慧的臉上卻是一種驚嚇。

她把林似推到霍行薄身前:“姑爺,你帶着小似去散步吧。”她強笑着用鎮定掩飾一種恐懼。

霍行薄不動聲色垂下眼皮,帶着林似去花園。

霍家的花園前院要大一點,後院小一些,林似最喜歡的是前院那顆老梔子樹。

跟普通的梔子樹不一樣,這棵花樹粗壯高大,它筆直生長,在高處開枝綻放,快有三米高。年輪在粗壯的樹榦上彰顯,風經過的筆直屹立也有長久歲月的痕迹。

也許是古樹有靈性,林似覺得這棵樹總能帶給她一股難言說的安寧。

夏日的夜晚,微風裏帶着起伏的熱浪。林似穿過這棵梔子花樹慢步走,霍行薄看了看她,問她:“你喜歡這棵樹?”

“喜歡啊,家裏花園的植物我都喜歡。不過這棵樹好像有些年頭了?”

霍行薄說:“嗯,它有四十一歲。”

“這麼久了呀。”他這種擬人的形容把林似逗笑,她彎起唇。

他忽然轉過頭,望着她眼睛:“林似,看這棵樹你能想起什麼來?”

林似愣了下,回頭將目光認真地望過去,她笑:“《月光奏鳴曲》《降E大調夜曲》,還有一切嚮往美好的東西。”

霍行薄抿了抿唇,沒再問什麼。

往回走的時候,林似不小心踩滑了一下庭石,他過來牽她,撫.摸她的頭髮。明明她已經站穩,他還是用這種安撫的眼神望着她,一言不發,就只是安靜地揉她頭髮。

月光倘佯在他肩頭。

林似說不出這種感覺,霍行薄這樣不說話時眼神是一種難得的溫柔,他只是安靜地望着她,那雙褐色的眼睛明明應該有很多話,但是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好像她是個傷員,他像醫生給她拯救與希望。

林似輕輕笑起:“我回去練琴了。”

他點了點頭。

在林似轉身時,他忽然說:“是我今年遷過來的,那棵梔子樹。”

林似微怔,笑着讚歎樹長勢很好。

霍行薄也淡笑:“你上去吧。”

林似上樓去了琴房,霍行薄坐在花園中的亭房裏。

關文慧被錢姨帶出來熟悉別墅周圍的環境,經過那棵梔子樹,她停下看了好久才被錢姨叫走,笑着跟在錢姨後頭。

霍行薄遠遠望着這一幕,指尖夾着煙,等她們回來時叫住關文慧單獨過來。

關文慧笑着喊他姑爺。

他的視線隔着一片裊裊騰升的煙霧依舊銳利,他問:“是不是林似在廚房發生過什麼?”

關文慧臉上的笑僵住,有那麼一瞬間是措手不及的慌亂,她很快維繫着剛才的笑:“她是林家的小姐,沒怎麼進廚房。”

“我看見你一直在望這棵梔子樹。”

關文慧回答是因為樹太高大,難得看到年紀這麼大的梔子樹。

霍行薄的瞳孔收緊,眯眼審視她這種佯裝的自然,指尖煙霧攜裹着漫長的一段寂靜,他最終沒有再追問:“去休息吧。”

三樓的光像白晝。

鋼琴聲繾綣,旋律優美。是蕭邦的夜曲,是林似剛才提到的《降E大調夜曲》。

霍行薄聽到了優美的迴旋曲式,他忽然就笑了下,他好像能聽懂她琴聲里的表達。

是赤誠與浪漫會歸於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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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是柴可夫斯基的《壁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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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情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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