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盈月知道他爹被人授意帶走,姜征珣肯定很快就會來助她爹解困,他此舉不過是想討好她父女倆,讓傅明成此後對他放下戒心。

這輩子她決心要和姜征珣劃清界線,肯定不能虧欠他的人情。

更何況,那天晚上那麼多的人親眼看見的,難道還能冤枉了她爹去?

傅盈月先是到姜六家找了姜紅杏。

姜紅杏一見情敵來了,環起了手沒給好臉色。

“醜八怪!征珣哥不會讓你的,那天你看到的事情就如你所見的那樣,征珣哥有意於我,已經打算年後納了我了!”

重活過一生的傅盈月當然知道,姜里正家那天應了媒婆的話,並不是真的要讓姜征珣納了姜紅杏,相反,那是姜里正自己看上姜紅杏了,想納進來做自己的小妾。

只是因為知道姜紅杏自小就只對自己兒子上心,他貿然去提,姜紅杏一定不會同意。

色迷心竅之下,姜里正便偷偷藉以兒子的名頭去把事情辦了。

就連姜征珣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等他惱怒地要找他爹問個明白的時候,恰好傅盈月就在旁邊,看見了給姜紅杏的納娶之禮就在門邊。

盈月因此傷心地走了。

上輩子姜征珣最終還是哄好了傅盈月,還把她帶到了莊子上調養,但這輩子傅盈月始終拒絕聽他的解釋,這麼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我知道。”傅盈月笑盈盈地道:“所以,我今天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姜紅杏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發現是一塊用綵線綉成的鴛鴦戲水大紅喜字蓋頭。

在北晉國,出嫁的新娘都會自己綉嫁衣和蓋頭,在出嫁的當天穿着自己繡的出嫁,技藝越精湛的綉品則會遭到越多人稱讚。一些不會刺繡的新娘只能光穿一身紅衣紅蓋嫁人了,可那是會被人恥笑的。

姜紅杏手笨,能勉強綉一片葉子就頂天了,更何況是繡得如此精細好看的蓋頭。

她用指尖撫挲着蓋頭上栩栩如生的鴛鴦和荷圖,有些愛不釋手的樣子。

有了這張蓋頭,即便她綉不來嫁衣,光這蓋頭就夠讓她在出嫁當天吐氣揚眉的。

“這是我對你和征珣哥的祝福,我是真心的。”盈月輕輕地笑着。

姜紅杏和傅盈月爭了好幾年,頭一回見她鬆口,有些訝然。

“你...真的放棄征珣哥了?”姜紅杏試探性地道。

“嗯。”傅盈月認真地點了點頭。

“可是...你長得這麼駭人,放棄了征珣哥,可能這輩子再沒人肯要你了。”姜紅杏尤有不信。

傅盈月哭笑不得:“可我不放棄又能怎樣?不放棄他就能要我了?”

傅盈月這番自嘲退讓的話成功取悅了心高氣傲的姜紅杏。

姜紅杏再看傅盈月臉上的疙瘩似乎也順眼了不少。

她一把搭在傅盈月纖瘦的肩頭上,高興道:“成吧,我接受你的禮。”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爹也看見那條惡犬了,我這就讓爹給傅叔說去,他們很快放你爹回來的。”

得了姜紅杏的回應,傅盈月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件事不難辦,縣衙只要稍微去查就知道了,她爹也不會因而招惹太大的麻煩。

主要她還是不想讓姜征珣有獻殷勤的機會罷了。

傅盈月到村頭縣衙人臨時搭建的大棚處接走了傅明成,縣衙的捕快周北亭巧合從外頭回來,看見了身穿素衣,側顏卻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女,有半瞬的愣神。

“酒花村也有如此姿色的美人?”

最近各地官衙也在為皇帝選秀而四處尋覓美人,嵩明縣這個尋美女的責任就落在周北亭身上,任是他看了無數的美人,都沒有此時面前的美人一個側顏能打動他。

“官爺,您說什麼傻話呀?那個呀,是我們村裡出了名的醜女。”這時旁邊一個好心的村人告訴他道。

“丑?”周北亭愕了愕。

傅盈月這時挽起爹的手,轉頭過來,果然,另外那半邊臉上躺了道偌大猙獰的紅疙瘩,生生毀了這絕色動人的美顏。

姜征珣聽聞傅盈月終於出了家門,鞋襪都沒穿規整就連忙趕了過來。

“月月!”眼見傅盈月的身影就在跟前,姜征珣扶穩了玉冠追了過去。

在村人眼中,姜征珣就是公子如玉般的存在,而她傅盈月,則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傅盈月見姜征珣追來了,輕輕地嘆了氣,還是推了推爹道:“爹,您先回吧,有些事情我還是當面和他說說清楚。”

她爹則一臉關切地拍了拍她的頭道:“好閨女,雖然珣兒他人不差,但若是真做事離譜惹我閨女不高興,甭管他是秀才郎還是皇帝的兒子,我閨女也有選擇的權利,不是那些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看到爹爹的心始終如一地向著自己,又想起上輩子她爹無辜地慷慨就義,死都死得稀里糊塗,傅盈月心酸了酸,忍住澀意點了點頭應下。

“征珣哥,我們以後還是盡量少單獨接觸吧,我怕往後惹人非議。”

傅盈月擦了擦濕潤的眼眶,轉頭過來的時候聲音略微冷淡,但依舊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大概是上輩子的夢靨還在,現在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她就發怵。

而姜征珣似乎也察覺到了,他步步逼近,強迫着她正視他的臉道:

“月月,你誤會了,紅杏的事,我是真的毫不知情,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她冷了冷眼將眼神瞥向別處,道:“那些我不在意,也不會因而生你氣了。”果然,當一個人不愛了,心冷了只想逃的話,曾經會生氣會在意的事情意義都不存在了。

“你爹的事,我從早上得知以後,就已經奮力讓人去找那條惡犬了。月月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姜征珣還在極力挽回她。

傅盈月知道避無可避,壓抑着心裏怕得快哭出來的情緒,冷了眼慢慢看向他,顫聲道:“我爹的事情也很容易辦,說不定是那幾個人想偷了那狗去殺才被狗反殺的,你可別害了那狗。”

她爹的事明明有最簡單便捷的方法,只要他讓一個目擊此事的村人替她爹說話就行了,非要弄那麼複雜,無非是想撈什麼好處。

可別說那些村人不肯聽他的,重活一生的傅盈月死後親眼目睹過他的手段,這會他裝什麼她也都不信的。

“......”姜征珣這回無話了。

“月月,可是...”姜征珣還想再拉着她說什麼的時候,旁邊卻發出了追討毆打的聲音。

“惡犬!就是它!就是那頭殺人的惡犬!趕緊抓住別讓它害人!”

剛剛才幫盈月她爹作證的姜老六揮着把鐵耙,指着從灌木竄出來的大犬,趁官衙的衙差有武器在,放心大膽地朝那惡犬揮擊了過去。

那頭惡犬比起那夜盈月看到的時候瘦了不少,腹部的傷沒有處理好,看得出已經流膿皮肉外翻了。

許是這些日子一直躲避着人,連吃都找不到吃的了吧。

傅盈月突然神思一動,憶起了一些前世的細節事情。

她記得,上輩子有段時間,村裏的確有流傳過一條殺人的惡犬的。

那隻惡犬後來被官衙搬動了整整一支地方軍才勉強殺死了,死後村人們還將那隻惡犬剝了皮做成戰利品放在村口出入的位置,每個人經過都可以將惡犬的毛皮狠踩一頓。

可後來,官衙的人又查出了先前被惡犬殺死的那幾人,原來是南樓國派出的細作,上頭官府的人知道了,想以表彰這隻英勇的狼犬,來給前線殺敵的士兵作榜樣,讓縣衙人回來把狗子的屍首要回來好好供奉時,卻發現狗子皮已經被踐踏至消失無幾了。

傅盈月還記得這隻惡犬曾經救過她的小橘子呢。

“住手!你們住手!”傅盈月鼓起了勇氣,衝到前方攔住了那些人。

“傅獵戶家的醜丫頭?光天化日跑出來想嚇人吶?”立馬就有人出言不遜罵了傅盈月。

傅盈月本來就不介意別人說她丑,上輩子被這些冷血的村人扛着鐵具逼至河邊的情景,和現在那條狗子被人逼至牆角的情景相似。

不同的是上輩子爹死了,小橘子也不在了,日夜躺在自己身旁的丈夫原來一心想要自己死,心灰意冷之下傅盈月才會失足摔下河去。

而如今——

她又轉頭看了看身後那隻齜起了牙無比狼狽的黑犬。它腹部處又滲出了血液,腿似乎也瘸了,眼睛閉起了一邊,蓄勢待發似乎即將要往那些救了他們還狼心狗肺要殺害它的人撲去。

“自打死了那幾個外村人以來,這惡犬就沒有再傷害過任何人了,你們周旋了它這麼久,也沒真正抓得住它,可見這惡犬能力不一般,可是為什麼,儘管被逼至絕境,也沒有真正傷害過別人幾分?”

傅盈月睜着又大又亮的杏仁眸,看着身後滴着血目露凶光,警戒地豎起尾巴的大犬,有條不紊道。

姜征珣方才看着醜陋的姑娘奮不顧身撲出去那下,溫潤無害的眸底閃過一絲不屑,但此時聽了她這番敘述,突然往前一步讚許地替她說話道:

“月月她說得有理。興許你們可以先調查清楚那夜的事情再說,可以從幾個死者的身份開始查起。”

姜征珣是村裡唯一的秀才郎,明年鄉試之後約莫還是十里八鄉唯一的舉人,舉人是要當官的,未來官爺的話,村人們多少聽一些。

即便是縣裏的縣令,也認識姜征珣,這年輕人在院試中一舉奪魁的風采縣令大人還記得,日後這小子若是成為人中龍鳳,縣令現在自然也得阿諛一番。

“既如此,那就聽姜秀才的,先着重調查那晚的事情。”

一行帶刀陪着村人圍剿惡犬的衙差齊齊應聲,立馬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村人們見官爺們都收了武器,咬了咬牙便也就作罷了。

這時村裡一個流里流氣的年輕獵戶,因為上回進山因自己技術不濟,被盈月她爹搶先射殺了一個狍子的事還懷恨於心,趁着傅盈月不為意,上前用力將她推了一把。

嘴裏罵了句糙話,然後道:“醜婦就該去死!!”

傅盈月被推得“啊”地一聲后倒,纖弱的身子踉蹌了幾下就往後,壓倒在齜牙咧嘴的惡犬身上,把惡犬腹部的傷口壓疼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

場面有一息間的緊張,村人們見砸着了那隻殺人的惡犬,都紛紛色變,手裏鬆開的鐵具又再一次緊緊攥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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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殺神成了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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