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侄...侄兒!我們剛剛並不是...並不是真的想把這些據為己有的!你相信我們!”
那名漢子已經嚇得“啪”一聲雙膝點地,嘴唇都白了,哆哆嗦嗦雙手不知該如何安放。
“對...對啊!我們不分...不分了!征珣你放過我們吧!”“對呀對呀!不是真的想分的,就是想挫一挫那傅獵戶的氣焰,省得他含血噴人,以為我們好欺負!明明就是他窩藏惡犬在先!”
大家都開始異口同聲地為自己辯駁起來。
被姜征珣護在身後的傅盈月懶懶地環起了一條臂膀,斜倚在門檻邊,一手則如耍戲法似的輕鬆地轉着手中的榔頭。
其實姜征珣也是剛剛才得知,自己爹竟然瞞着自己號召了一大幫漢子前來傅盈月家找麻煩。從支吾的奴僕口中聽到這事時,他快被這讓人不省心的爹給氣壞了。
他連忙扛了把刀就往傅家方向趕,來到的時候傅家院子一片狼藉,傅明成也受了傷,在和村人廝打成團,他那個幫倒忙的爹則冷冷地站在一邊觀望着。
“你們到底還拿了些什麼,自己心裏有數!不要等我去喊衙門的人!上回來村裡查案的那幾個衙差還住在村頭呢。”
姜征珣了解傅明成為人,如若不是這些人真的幹了什麼噁心事,他是不屑於誣陷的。
他此話一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肯主動承認什麼。
姜征珣指了指剛才帶頭分金的人:“明子兄,你家耕種的人多,理應衣食無憂,你可不要做了什麼留下污點,臭了名聲可不值得,以後還要不要找媳婦了?”
“你!你說什麼啊?!我...我能做什麼啊!傅家那點兒破爛,我還不屑呢!”那漢子氣得臉兒一黑,當即將藏好在身後的麻袋扔了出來,裏頭“哐”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碎了。
“這些...這些也還你!我不稀罕!!”他接着又把懷裏藏好的臘肉扔出來。
做完這些,他又指了一圈這裏的所有村人,道:“不止我一個,剛才他們也拿了的!”
他戳穿了所有人,這些人也不得不紅着臉把懷裏的大件小件抖出來。
干物、玉牌、銅錢、刀匕、傅明成的舊衣,就連不值錢的粗瓷碗勺和搓衣板都有人拿。
有的甚至把傅盈月偷偷晾曬在偏隅的女子兜.衣都拿了,眾人都有些震驚地看着那個偷取丑姑娘貼身衣物的男子,那個男子陡然臉燒紅,頭低到地底里。
姜征珣則看得眉頭一跳一跳的。
他轉過身去想安慰傅盈月幾句,以為躲在自己身後膽小的姑娘該被嚇得淚眼汪汪了。
殊不知,他轉頭過去,口中“月”字還沒落下,那個醜陋的姑娘眼神凶煞得直想把人拆骨分噬,手中的榔頭轉動得“霍霍”響。
隨着“咵”一聲巨響,姑娘把榔頭砸在了旁邊的躺柜上,躺櫃瞬即被砸了個粉碎,裏頭過滿的棉衣絮子和被子散了出來。
那一刻少年男子的臉上,又是震驚又是愕然,還帶了絲迷夢未醒的惺忪。
他突然惶恐不安地發現自己似乎半點也不了解傅盈月,又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壓根也不像他所了解過的姑娘。
魔怔了吧...
不止姜征珣,在場的人看着這醜婦身上居然散發出氣勢磅礴的霸氣,那看着一掰就折的細胳膊細腰,操持起榔頭來時銳不可擋的攻勢,讓眾人都懵了。
“看見這柜子了嗎?”傅盈月的神色極冷,每一絲語氣,每一個動作透出的感覺都奇異地讓人不寒而慄。
“它太貪心了,本來只夠裝幾件衣服,卻硬要搶了屬於衣櫥的棉衣和棉被,吐出來就完事了嗎?不,不把它敲碎,同樣的事情,它還會幹的...”
傅盈月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陰戚戚的,還泛着熒熒幽光,聲音低沉得詭異。
在場所有人說不清是為什麼,明明那醜婦並沒有向前走,但自己的身體就是自動地往後退,眼看着背後退無可退,都要貼靠在牆上了。
“你...你這醜婦是什麼意思?官...官衙的人還在外頭呢!你你想做什麼??”有人被身後的人絆了一下,回過神來,咽着沫壯着膽子叫囂道。
“官衙?”傅盈月的聲音挑高了一個調,又慢悠悠地迴旋下來,聽着頗是毛骨悚然。
“官衙人算什麼...他們能叫一個被逼至絕境的瘋子去死,那也得等瘋子把該做的事情做完,才能理直氣壯押走吧?”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的雙腿都打顫得站都站不穩,不少人摔倒壓成一片兒。
“站...站起來啦!這算什麼?我們這裏人這麼多,還怕一個婦人好笑不好笑?”
有人摔倒后立馬站起,推搡了旁邊的人一下,然後操起了角落裏的條凳,不信邪發了狠似得朝傅盈月衝去。
姜征珣反應過來,立馬就要重新舉起大刀往前趕,同時高聲喝止道:“住手!!”
他還沒來得及護在傅盈月跟前,傅盈月已經閃身一避,飛快地避過了條凳的襲擊,反之極其輕鬆地就拽住了襲來的人的手腕,“誇嚓”扭了一下,那人就應聲落地,抱着手在地上痛苦地打滾着。
瞧着他那手...似乎被一整隻掰斷了,松垮垮地搭在小臂邊呢。
眾人看了都嚇得表情更驚恐猙獰了。
傅盈月隨即又伸手朝門口邊虛一發力,“啪啪”幾聲又將門和窗全都關嚴了,屈腿朝旁邊的立櫃一踢,立櫃抵着屏風以及一系列傢具,將眾人困在了小小一隅空間裏。
隨着丑姑娘單手高舉着鐵榔頭不停地旋轉着靠近,眾人都嚇破了膽似的紛紛跪倒下來。
“女...女俠饒命...饒命啊!!”大家都嚇哭了,有的甚至很沒志氣地胯.下濕起了一片,陣陣臊氣從空氣中蔓延開。
傅盈月皺了皺眉,微斂了斂眼中的綠光,捂起鼻子不喜道:“把地方搞髒的一律給本...給我弄乾凈,摔壞的東西想辦法給我弄回原樣,外頭的人也是,都交你們監督,時間到了沒給我弄好的話...”
“那就看我能不能搞點新鮮花樣了。”傅盈月單手挑起一個鐵制的渣斗,伸出粉嫩的拳頭朝鐵斗的身上旋按,鐵器上頓時凹起了一個個坑,隨即一雙小手合力一抓握,鐵器被壓得變了形。
大伙兒突然想到了自己七竅流血、被人拍成肉餅凄慘死去的情狀。
第一時間不需要姜征珣再費唇舌,所有人都慌張失措紛紛行動,開始將自個摔碎的物、弄壞的傢具修理起來。
木具壞掉的直接就是重新搗木修理,陶瓷器皿被摔碎的,用糯米粥和雞子清,研極膠粘,入粉再研,然後逐片逐片沾粘。
不止是剛才被傅盈月困在房裏的人,屋外的人聽屋裏的人敘述了一遍事情,再看着虎頭家的兒子手骨斷裂的凄狀,又聯想起剛才在院裏,那個被敲碎腳踝骨的大漢,便都瑟縮着開始行事起來。
“能...能不能找個人去外頭報官呀...”有人小聲地交頭接耳道。
旁邊的人恨鐵不成鋼地狠拍了他一巴子道:“傻啊!!沒聽那裏正的兒子說嗎?我們剛才那樣...那樣脫不了罪,搞不好一併被抓呢!”
“是里正大人帶我們來的,難不成里正兒子把他老子都告了呀...”
“可是里正大人從剛才進門開始,一件東西也沒拿,一件東西也沒摔,他帶着我們來找惡犬,只是沒攔着我們而已...”
眾人紛紛深思起來。
那些木具壞了的,瓷片碎成大幾塊的相對而言好辦一些,但剛才那些舉着榔頭進廚房,將碗筷器皿逐個敲成粉末的可就遭殃了。
還有那個把養魚的青瓷缸砸碎的人,看着那幾尾已經氣息奄奄的鯉魚發愁。
傅盈月單手扛着榔頭從屋裏出來,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眯眼看了一會,繼而淡淡道:“這個比較棘手,我也不強人所難。”
那人正要鬆一口氣,結果就聽到她說:
“給你兩天時間好了,帶回去找大夫治,兩天後這些魚都得是活的,少一尾我就要你好看。”
“......”那人頓時欲哭無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