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祭奠

戰爭平息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良，當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和平的喜悅中的時候坤城有傳出令人心碎的消息，這消息以告示的形式傳遍整個大良——

丁詭年五月初八初九，護國將軍與敬尊如意太上皇相繼離世，朕深感哀痛，然正逢國難，未免動搖軍心民意，謹遵太上皇旨意將此消息隱瞞，將二人秘密送往陵地安葬。

六月之久，朕每每想起便覺痛心疾首深感愧疚，如今國難既除，特將此消息宣告天下，以彰顯二人大義，以悼念二人在天之靈。

夕人已逝，朕難心安，特封護國大將軍李牧童為孝尊皇上，敬尊如意太上皇李妙元為敬尊如意天賜大成皇帝。

此消息一出，大良百姓再無人歡喜，莫不披麻戴孝為李妙元與李牧童二人敬哀，在坤城的百姓將皇陵外圍圍滿哀悼，遠一些地方的人，便是自製了一塊二人的靈牌放在家中供奉。

全國都在哀痛之中，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在消息才傳出去的第二天，泰華寺里的小和尚前去請懷安的時候發現他倒在桌上，嘴角掛着血漬，桌上是一杯飲盡的茶和藥包，看來是自盡身亡。

這消息傳到李翱耳中的時候她整個腦子都是懵的，亂成一團麻不知所措，最後終於找回了一些理智，騎上一匹馬揚起一鞭子便往坤城奔騰。

莫寧澤又怎會不知李妙元對於李翱的意義，怕她出事趕緊將眼前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後騎上馬追了上去。

兩人率先回到坤城，此時坤城已經被白色孝巾籠蓋住，家家戶戶門前都是白幡，人人頭上都帶着孝巾，愁雲慘淡。

剛開始李翱還對那消息持懷疑態度，她英明神武的皇祖母怎會過世，而且還走得如此無聲無息。

莫寧澤看着李翱，見她眼含淚光，知道她心裏難過，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這幾天裏李翱一直不言不語，可把他給擔心壞了。

李翱牽馬入城，有眼尖的認出了二人，趕忙上前迎接：“太子，莫大人，你們，總算是回來了！”

這話里竟是帶了哭腔，可見李妙元與李牧童的逝世給大良的子民帶來了多大的打擊。

李翱沉默着點頭，簡單交代一番之後又騎馬往城中走去，城中多家店鋪都已關門，剩下幾家要養家餬口的也是披麻戴孝臉上不見一絲歡快笑意，孩童們好像也受到了這氣氛的感染，再不在街道上打鬧嬉戲。

李翱想第一時間去皇陵看皇祖母，但是必須要先宮覲見了崇敬帝才行。

第一眼看到崇敬帝的時候李翱嚇了一跳，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的父皇，看他一臉的憔悴病容，面色病黃，整個人比之從前瘦了二十斤不止。

一方面是李妙元去世，一方面是邊關難守，這段時間崇敬帝才是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巨大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見李翱就跪在下面，崇敬帝也是極為沉重地說道：“知你與皇姐感情深厚，先去看看皇姐吧，其他事宜明日早朝再說。”

李翱謝恩退下。

出了宮門，莫寧澤還在等她，李翱也不贅言，直接向莫寧澤說道：“我要去皇陵。”

莫寧澤也不多說什麼，伸出手作勢要牽她：“我與你一起去。”

兩人坐上馬，揚鞭之後往城外趕。

皇陵在離坤城不遠處的一座山上，從坤城騎馬大約需要半個時辰才能夠到，一路上能夠看到有身穿白衣的人往皇陵那邊走，也看到有人從那邊回來的，大多數手上都提着一個籃子，籃子裏面還裝着香蠟，看來也是前去拜祭李妙元和李牧童的人。

到了皇陵的時候，果然見到皇陵外圍跪滿了人，煙火衝天，百姓們一邊哭泣一邊燒紙，有幾個人還因悲慟過度暈厥了過去。

李翱與莫寧澤下馬，向皇陵大門走去，正看見小椅子在與一婦女糾纏，好像在爭論着什麼，因為離得比較遠，所以兩人的話也聽得不真切。

“董公公，你是好人，你就讓我進去見一見他吧。”

“陸姑娘，我家主子見到你會不高興的，我家將軍也並不希望見到你。”

與小椅子糾纏的這人便是當年當年李牧童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副將遺孀陸西洛，因為那副將是為救他而死，所以李牧童答應了要好好照顧他的女兒，哪知道李妙元會因此醋了，以後李牧童便沒有再和陸西洛接觸過，照顧她也是請人代勞。

偏偏這陸西洛也是個偏執的，她鍾情於李牧童不得果也不放棄，這幾十年硬是孤身一人，聽聞李牧童在半年前就去世了的消息之後悲痛欲絕，想要到牧童碑前禱念一番卻因身份問題而拒之門外，如今看到小椅子，正在苦苦哀求小椅子放她進入。

小椅子是知道陸西洛的，這個曾經讓主子失態的女子，這麼多年一直徘徊在將軍周圍，其苦心讓人心折，但是可憐她是一碼事，小椅子是絕對不會讓主子不安息的。

正在小椅子苦於陸西洛的糾纏的時候便看見了李翱，趕緊向陸西洛告辭向李翱走過來，作揖道:“殿下，您回來了。”

見到從前舊人，李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委屈含淚說道:“董爺爺，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小椅子動容說道，“主子等了您很久了，莫要再讓她等了，請隨奴才來。”

李翱和莫寧澤兩人由着小椅子引路，路過陸西洛的時候陸西洛顯然是還不死心還想湊過來，但是讓小椅子給漠視了。

李翱沒忍住好奇多看了一眼陸西洛，本還焦急看着小椅子的陸西洛察覺到了李翱的探究之後趕緊將目光躲開，見此李翱也不再深究。

李妙元與李牧童兩人共用一墓共寢一棺，從墓口進入的之後剛開始還是漆黑一片，怕李翱看不清路摔着莫寧澤將李翱的手牽住，莫寧澤的手很寬大溫暖，讓李翱心中的恐懼閑散了許多，回握住莫寧澤的手，緊緊地抓住。

有了將近半刻鐘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牆壁上面儘是火燭，點綴着漆花的棺木就放在中央，棺木前是還在燃燒着紙錢的火盆。

都已經過去半年了，這墓冢還像初建一般，能夠感覺到小椅子在這裏花了多少心思。

“董爺爺你一直都待在這裏的嗎？”李翱眼眶泛紅，與小椅子比起來她真的什麼都沒有為皇祖母做過。

小椅子低着頭苦澀一笑:“除了在這裏，我不知道該去哪裏了，小椅子這輩子親近的人，都在這裏了。”

說著小椅子看向棺木，目中儘是留戀。

小椅子一生都在為李妙元和李牧童而活，如今兩人去世只留下他一個人，恐怕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加無助和絕望了。

李翱走到棺木面前跪下，低着頭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見此莫寧澤也上去跪了下去，從地上拿起紙錢，給李翱遞了一把之後自顧自地在火盆里挑紙。

整個墓冢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火勢的呼呼聲響，小椅子站了一會兒之後開始整理墓冢，主子愛潔喜凈，他不敢忘。

三個人不發一言待在同一個空間但是卻無比的協調，李翱將紙燒完之後一雙眼睛便一轉不轉地看着棺木，眸中有情緒在涌動，但是表情卻淡漠地讓人心涼。

約么過了一個時辰，李翱動了，莫寧澤見她起身起身困難知道她是跪久了腿嘛了，先李翱一步起來將她扶起。

小椅子將兩個人送出墓冢便停住了，向李翱行禮之後說道:“恕奴才不便想送了，殿下，莫大人，一路好走。”

“董爺爺留步便好。”李翱說道。

小椅子看了又看李翱，欲言又止，最後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了，對李翱說道:“恕奴才多嘴，殿下您離開了這麼久可能不知道，如今朝堂不太太平。”

小椅子也是善意地在提醒李翱，之前李翱生死不明，崇敬帝身體又不好，難免不會有人起異心，其他兩位皇子再一次坐大，恐怕李翱歸來想要將朝堂收復也是需要廢一些功夫的。

這樣的情況李翱在被高煜俘虜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

李翱默了一下，道謝說道:“我心中有數，多謝董爺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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