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
出了村子往東有一條小溪,村裏的女人都是在這條溪邊洗衣裳,不過這個時候天色尚早,溪水冰冷,鮮少有人過來洗衣裳,多是要等到太陽出來,溪水沒那麼冰冷了才來。
陳果兒提着一籃子衣裳朝溪邊走去,突然發現路旁的草叢裏有幾處血跡,陳果兒敏感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有人受傷了?
血跡一直延伸到不遠處一道殘破的土牆,陳果兒不由自主地沿着血跡朝土牆走去。
當她轉到土牆後面,差點驚呼出聲。
只見一男子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靠在土牆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不知是死是活。
陳果兒定了定神,放下籃子朝他走去,身為醫者,她不能見死不救。
她在他身邊慢慢蹲下,查看他的傷勢,身上多處刀傷,尤其是大腿處一處刀傷最為厲害,皮肉都豁開來,汩汩地淌着鮮血,但最要命的還是他左胸的箭傷,一支羽箭已經去了箭尾,但箭頭還在肉里,要是這支箭再偏半分,他就該直接去見閻王爺了。
看這人不過弱冠的年紀,長着一張英俊的十分精緻的臉龐,濃眉如畫,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壞人,再看他身上的月白箭袖長袍,用的衣料乃是昂貴的花素綾,可見是個富家公子,他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居然被傷成這樣?
不管怎樣,還是先救人吧!
陳果兒剛要去抓他的手替他把脈,只見男子陡然睜開眼,那眼神冰冷銳利似兩道鋒利的寒芒,陳果兒腦子裏不由的蹦出“危險”二字。
還沒來的及反應,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住她的咽喉,肌膚傳來微微的刺痛。
“你……你別緊張,我只是想替你止血。”陳果兒連忙解釋道。
男子一瞬不瞬地盯了她一小會兒,眼中的鋒芒逐漸收斂,但目光依然透着戒備,啞着聲問:“你是這村裏的?”
陳果兒被匕首抵着咽喉不能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你懂醫術?”
“略懂,你傷的很重,若不及時救治,你就要死了。”陳果兒盡量保持冷靜,陳述事實。
匕首慢慢收了回去,陳果兒鬆了口氣,剛才好險,這男子當真是起了殺心的。
陳果兒打消了回村找人幫忙的念頭,看他如此戒備的神情,必是不想暴露行跡。
“你等會兒,我去采點草藥,馬上就回來。”陳果兒撕下裏衣的邊,綁在他腿上,免得失血過多。
男子的目光一直猶豫不定,似在考慮要不要滅口。
陳果兒幾乎落荒而逃,他現在戒心很重,難保他不會改變心意。
陳果兒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離溪邊最近的張大娘家借了針線,說是衣裳不小心洗破了,怕回去被娘罵。
張大娘二話不說找了針線給她。
陳果兒又一路奔跑折回來,就在路旁摘了些大薊,別看大薊到處都是,被人當成雜草,其實大薊是很好的止血藥材。
回到土牆後邊,見那男子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坐在土牆后,陳果兒莫名的鬆了口氣,她還真怕他走了,那就不知道會死在哪了。
男人見她手裏拽着一把草,氣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原本蹙的眉頭不自覺的鬆開來。
“我得先幫你縫合傷口,會有點痛,你忍着點。”陳果兒拿出縫衣針。
“本來要先清理傷口的,但眼下條件不允許,我只能給你簡單處理,你好些后再去找個大夫瞧瞧。”陳果兒手勢極穩,准且快,不一會兒就把傷口縫合好。
男子一直非常安靜,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任她施為,好像陳果兒是在縫與他不相干的東西。
陳果兒撿了跟大薊就放在嘴裏嚼,嚼爛了敷在傷口上。
男子此時皺了下眉頭,好像很嫌棄的樣子。
陳果兒把大薊遞給他:“要不你自己嚼。”
男子別過臉去,他又不是馬,還吃草。
陳果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心說:還敢嫌棄,要不是碰上我,你就死定了。
敷了草藥,陳果兒掀開短襖的一角,本想再從裏衣撕下布條來替他包紮,可是剛才已經撕過了,裏衣短了一截,再撕就要露出肌膚了。陳果兒略一思忖,說:“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男子猶豫片刻,把匕首遞給她。
陳果兒拿了匕首就割下他袍子的下擺。
“喂!你把袍子割了,我怎麼出去見人?”他終於發出抗議,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陳果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命都快沒了,還在乎一件衣裳?”這都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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