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鑄劍谷
“這是……”
亦飛雲眼皮一跳，原來樹林后是一大片亂葬崗，竟有上百人在這燒紙錢祭奠亡靈。
一打聽才知道，此地是當時金軍攻破京城之後，坑殺上萬百姓的地方，而今天正好是三月初五清明節，自他上次離開這個世界過去了七個月。
亦飛雲心中一動，這樣算起來，無涯雲海中的一日，大約相當於這個世界的一年，和【美國噩夢】的時間流逝差不多。
不過【俠劍平波錄之東海驚濤】世界的停留花費是30涅點/天，比【美國噩夢】還要貴10涅點。
突然，一名頭髮花白的駝背老嫗在旁邊經過時腳下一滑，就要失足摔倒。
幸而亦飛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對方。
“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婆婆看向他，滿是風霜和皺紋的臉露出了笑容。
“謝謝你，少年人。”
她輕輕地掀開竹籃上的白布，取出一塊四四方方，潔白無瑕的重陽糕。
“老婆子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謝禮，剛做的重陽糕，還望你不要嫌棄。”
“大娘客氣了。”
亦飛雲伸手接過，帶着餘溫的重陽糕上面還撒着一些干桂花，他咬了一口，糯軟香甜，很好吃。
不知怎的，亦飛雲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小時候他奶奶也給他買過重陽糕。
“我孫子和你差不多大，他最喜歡吃重陽糕了，哎，也不知道他在下面過得好不好……”
老婆婆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將一碟重陽糕擺在地上，又拿出一沓黃茅紙。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老婆婆嘆道：“都走了，只剩下我和重孫女兩個人相依為命，要不是為了重孫女，我也不想再活了……”
“大娘你可別這麼說，子孫後輩們都是希望自己的長輩能夠長壽安康的！”
亦飛雲聽着心裏難受，偷偷將一把碎銀放進了竹籃里。
耳畔繚繞着哭嚎和啜泣之聲，除了老婆婆，還有父母雙亡的小兒，失去妻女的書生……來此祭奠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友被埋在哪個地方。
其實參加英雄大宴的途中，亦飛雲也目睹了屍橫遍野，家家戶戶掛着白綾的悲慘景象，但卻沒有眼前這些活生生的人給他的衝擊這麼大。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他由衷地感嘆。
戰火之下，不知多少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一股怒火自亦飛雲的胸中湧起，以褚禎的能為明明可以阻止慘劇的發生，可是這個狗皇帝卻非要把天下人都當成玩物和草芥。
……
三日後，亦飛雲乘坐馬車抵達了鑄劍谷。
武林有八大門派，少林、武當、丐幫、華山、峨嵋、青城、崆峒、泰山，鑄劍谷雖不在八大派之列，地位卻不輸它們。
只因鑄劍谷世代以鑄劍為志，天下的神兵利器十之八九皆出於此，江湖中人無不想要一把鑄劍谷的兵器。
能有此盛名，鑄劍谷的鑄造鍛冶之術自不必說，其所處之地也是得天獨厚。
絕岩聳壑之間埋藏着各種珍稀礦產，谷中還有一口極為罕見的寒潭，據說用來淬火能大大提高兵器的品質。
所以，鑄劍谷無法像那些以武為生的門派那般乾脆利落地捨棄山頭，帶着門人投奔到藥王谷去。何況它在大江南北還有着各種產業，若是和朝廷翻臉，大半的家業都將毀於一旦。
於是鑄劍谷的魯谷主親自入朝覲見褚禎，以替朝廷打造兵器，退出江湖和繳納賦稅為條件（武林門派是免除賦稅的），換得鑄劍谷中立的地位，遠離朝廷和武林的紛爭。
當然，鑄劍谷也不敢得罪武林同道，江湖人士依舊可以來做生意。
自從聽聞鑄劍谷的大名，亦飛雲便有了找他們修復無名劍的想法，現在時機正好成熟。
“亦少俠遠道而來，真是令鑄劍谷蓬蓽生輝啊！”
鬚髮花白的中年人滿臉笑容，雖然嘴上客套，眼神之中卻難掩輕蔑之色。
亦飛雲因為將德川家光抓回中原一事而名聲大噪，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少俠了，有面見魯谷主的資格，再說他還是方仁傑和柳聞鶯的好友。
這兩人已經相繼成為了聖賢庄和柳劍山莊的主人，在江湖上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誰都要給幾分面子。
不過對亦飛雲這樣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魯谷主心底還是有些瞧不上的，這個江湖從來不缺年少成名的俠客，但最終能登上武林之巔的卻沒有幾個。
亦飛雲恭敬地抱拳道：“魯谷主客氣了，在下久聞鑄劍谷大名，故而今日登門拜訪，是想請谷主看看能否修復這柄殘劍。”
說罷，他將背後的無名劍解下，雙手遞出。
“好劍！”
魯谷主接過無名劍，在觸碰到劍鞘的那一刻，他便神色一凜，瞬間收起輕視之心。
亦飛雲不由一愣，心道你還沒看就知道是好劍。
魯谷主和劍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確實不需要看，只憑感覺便能判斷出一把劍的好壞。
只見他斂容屏氣，緩緩拔出無名劍。
即便心中有所準備，但在看到無名劍那隱隱泛着青紫色光芒的殘缺劍身時，魯谷主還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釽（紋彩）如列星之行，光澈如山溪之流水，質材如月下冰釋……”
他撫劍打量半晌，收劍歸鞘。
“亦少俠，此劍何名？”
“無名。”
“出自哪位鑄劍大家？”
“不知。”亦飛雲搖頭，“此劍在我師門代代相傳，其來歷早已無人知曉。”
“是么，可惜了。”魯谷主嘆道，“只知其劍，而不知其鑄者，乃是天下最悲哀之事。”
“確實可惜。”亦飛雲附和道。
魯谷主將無名劍還給亦飛雲，道：“神劍無雙，每一柄神劍都是獨一無二的，或是鑄劍之法，或是所用之材。此無名之劍材質殊異，老夫生平未見，若用其他金鐵勉強修復，與畫蛇添足無異，不如不修。”
以魯谷主的經驗，神兵利器一旦損壞，幾乎便永遠的殘缺了，極少能夠恢復如初。
這主要是由於神兵利器大多都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好比一把用隕鐵鍛造的寶劍，殘損之後如果當初鍛造時用的隕鐵還有剩餘，那便可以修復如初。
若是沒有剩餘，哪怕找到其他隕鐵也不行，因為每一塊隕鐵都有其獨特的性質，材質的差異會讓寶劍變得不再完美。
越是稀世神兵，就越是難以修復。
“谷主，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么？”亦飛雲的心情有些低落。
魯谷主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倒也不是沒有可堪一試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