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柳聞鶯
林中，青光閃動，一名翠衣少女正獨自練劍。
突然，一陣磕磕絆絆不着調的笛聲傳來。
少女心神受擾，長劍微微一抖，劍招頓時失了方寸。她秀眉微蹙，收劍而立，循着笛聲望去。
“什麼人在吹笛子，也忒難聽了。”
少女跟着笛聲，走出林子來到沙灘，便看見一人盤坐在巨石上。
那人留着短髮，身着黑青二色勁裝，正心無旁騖地吹奏玉笛。
“這位兄台，你吹的也太難……”
話說到一半，那人便聞聲轉過頭來。
驀地見着對方那俊逸出塵的相貌，柳聞鶯心中一顫，不自覺改口道：“太好聽了。”
“啊？是嘛，多謝姑娘謬讚。”亦飛雲不好意思地笑了。
翠衣少女秋水般的明眸眨了眨，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柳聞鶯，柳浪聞鶯的柳聞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亦飛雲一愣，道：“在下亦飛雲，見過……”
話還沒說完，柳聞鶯卻突然臉色一變，驚呼道：“小心！”
這聲小心剛入耳，亦飛雲便覺背後一陣陰風呼嘯而來，連忙側身一個翻滾。
說時遲那時快，柳聞鶯抽出佩劍踏前一步。
烈日當空，三尺青芒，只一閃，便送至來襲者身前。
亦飛雲翻身而起，卻見那翠衣少女手持長劍，已然和一條紅色身影斗在了一起。
那紅色身影的身法飄忽詭異，且極其迅猛，但柳聞鶯劍法靈動精妙，柔中帶剛，劍身如靈蛇曲直不定，奇招迭出，並不落於下風，二人一時間難分伯仲。
對拆數招后，那紅色身影倏忽後退，柳聞鶯持劍相對也不追擊。
亦飛雲這時才看清，那身影原是個身穿紅衣的妖艷女子，此女蒼白的臉上畫有兩道血淚，顯得凄慘滲人，常人見之怕是要嚇得驚呼女鬼。
“大姐，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要偷襲我？”
亦飛雲鬱悶無比，這是他今日第二次被人突然襲擊了。
“呵呵，你這小白臉吹得什麼鬼調子，害得姐姐心煩意亂，任務失敗，你說你該不該償命？”紅衣妖女冷笑道。
亦飛雲一臉疑惑，“什麼任務失敗？”
紅衣妖女沒有回答他，轉而對着柳聞鶯笑道：“小妹妹好俊的劍法。聽姐姐一句勸，不要相信臭男人，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莫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矇騙，男人呀，沒一個好東西！”
亦飛雲頓時一臉懵逼，自己啥也沒說呀，看來這女的被男人傷害過，所以黑化了，報復社會。
“休要胡言亂語！”柳聞鶯怒叱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正道中人。你若還不離開，休怪本姑娘劍下無情。”
“喲喲喲，口氣倒不小。那姐姐就偏不離開，小妹妹你又能奈我何？嘻嘻。”紅衣妖**陽怪氣地嬌聲道。
說完她就臉色一變，只見三道劍影迎面而來，一道極快迅猛，一道氣勢磅礴，一道沉穩古拙，此三劍截斷去路，紅衣妖女只好復又出爪相迎。
妖女指甲血紅尖銳，和劍鋒相擊，竟有金鐵交鳴之聲，但她終究未能將劍招盡數化解，腰部不察被割開了一道口子。
“妙哉！如果小生猜的沒錯，此招應屬柳劍山莊的‘滅耶九劍’，名為三獸渡河，借佛家兔、馬、象三獸入水渡河典故的意蘊，融禪機於劍道，當真精妙！”
不知什麼時候，旁邊來了一名白衣儒士，生得丰神俊朗，溫文爾雅，手持摺扇，像看戲一樣撫掌而談。
“我去，這位大哥你又是何方神聖？”亦飛雲驚訝道，“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你是王語嫣？”
白衣儒士哈哈一笑，拱手道：“小生方仁傑，國子監講武堂監生，有幸拜聞柳老前輩親自開課講授劍法。”
“哦，久仰久仰，在下亦飛雲。”
亦飛雲心中一動，國子監講武堂？朝廷的最高學府竟然教授武學……
“這位老弟可要小心了，那紅衣女子是大名鼎鼎的夜城殺手‘泣血羅剎’，尤其憎惡美男子。她的摧魂鬼爪陰毒無比，不知辣手摧了多少草，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所以，兄台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方仁傑嘆了一口氣。
“哎，實不相瞞，方某正是這泣血羅剎的刺殺目標，方才僥倖躲過她的偷襲。哎，難道長得英俊也是一種錯嗎？”
“大哥你是來搞笑的嗎？”亦飛雲吐槽道，“說這麼一大堆難道就是為了誇自己帥？”
方仁傑笑了笑，搖着摺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但見柳聞鶯輕喝一聲，手中長劍一下刺出數十道劍影，竟將泣血羅剎逼得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哇！柳姑娘這一招‘萬騎還宮’，卻又是‘神策劍’中的殺招，使得是氣勢磅礴。想不到一妙齡少女竟能將此劍招的英雄氣概發揮得淋漓盡致，實在是令人激賞。”方仁傑讚歎道。
“話說，我們就這樣一直作壁上觀，不去幫忙嗎？”亦飛雲問道。
“不需要。”方仁傑搖頭道，“你沒看見柳姑娘已經大佔上風了嗎？現在出手，是對她的不敬。”
“額……好像有點道理。”
“年紀輕輕就將劍法練到如此地步，柳姑娘實在是天賦驚人。”方仁傑感嘆道，“上次在酒席間聽聞柳老莊主放話，說自己孫女定可在江湖新秀論劍奪魁，我還以為他是喝多了，今日一見還真沒吹牛。”
“確實厲害。”
亦飛雲心中也是暗贊不已，深感自己習練百日的粗淺劍術遠比不上對方。
方仁傑意味深長地看向亦飛雲，笑道：“亦兄真是好福氣，能得到柳姑娘的青睞，日後傍上柳家的大腿……”
“等等！”亦飛雲打斷道，“方兄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青睞，什麼柳家的大腿？你誤會了，我和柳姑娘才剛見面，還沒說過三句話。”
“哦？”方仁傑搖搖手中摺扇，“還在跟為兄裝老實，看你一臉不屑，莫非連柳家是何方神聖都不知曉？”
亦飛雲回道：“確實不知，還請賜教。”
看着亦飛雲虛心求教的樣子，方仁傑心下對他好感大增，因為賣弄學識正是其平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