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徐林和王玫的事告一段落了。王遠總算輕鬆下來，可以安心謀划他自己的事情了。考證還得繼續，即使被舉報了，無法掛證，但這是王遠留給自己的一條後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王遠時常用這句話勉勵自己，他要奮鬥，為自己多開闢幾條生路。還有陳海燕接的小工程項目，王遠也得繼續幫着她在技術上把關。他對陳海燕還心存一絲期冀，哪怕是蛛絲一般的期冀，也值得他去抓一抓。他有時會幻想陳海燕走出困境，生意越做越大，他作為她團隊裏的重要一員，便能跟着沾光。

王遠正回味着陳海燕對他說過的話，以及兩個人一起經歷過的事情，還有她找他借錢和入股合夥做生意的事情。王遠對陳海燕是有恨意的，他恨她欺騙自己。但王遠對陳海燕也有敬意，他佩服陳海燕這麼能折騰，欠了這麼多錢，還能挺住，想辦法翻身，這是王遠做不到的。

當然，吃一塹長一智，王遠覺得自己還是單純了，用他父母的話來說，就是太實誠了。不過，王遠並不認為自己實誠，因為他在入股合夥陳海燕的生意之前，他是在心中盤算過的，這個險是值得冒的，所以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說這是一次教訓的話，王遠從中學到了不能低估人性的惡，合夥做生意就做自己把控得住的生意，不能期望別人的良心發現。

這天下午接近下班的時候，王遠接到陳海燕的電話，她約他一起吃飯。王遠答應了。

“小王，晚上有沒有事？沒事的話，一起吃飯。”

“沒事，好。”

“那你下班后，站在紅旗下等我。”

“好。”

下班后，王遠站在紅旗下，有些尷尬。因為他太顯眼了，被下班開車回家的同事看到，難免要打聲招呼。還好，王遠沒等太長時間，陳海燕的車就到了。

王遠上了車，問陳海燕，“陳姐，去哪裏吃飯，怎麼今晚想到請我吃飯了？是不是有大喜事啊？”

陳海燕笑了一笑，“我一個好朋友到東山來了。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她是我前男友的姐姐，以前也是東山的公務員，現在在省城做生意。今天，她兒子也來了。她兒子在省城跟別人一起合夥開了一家軟件開發公司，正好你以前也做過，我就想着帶你一起去，可以聊聊。”

“她在做什麼生意，這麼好？怎麼連公務員的工作都不要了？”

“她啊，她以前生意確實很好，是給部隊的首長放高利貸。不過前年，賠了兩千多萬，現在日子也不好過。”

王遠之前就懷疑陳海燕是借錢放高利貸賠了好多錢。所以，當他聽到陳海燕說她朋友放高利貸給部隊首長，他就覺得陳海燕也是參與者。不過，他沒有問陳海燕，他知道他問了，陳海燕也會否認。

當王遠見到陳海燕提到的她和她兒子時，對他們的印象並不好。她是一個皮膚白皙的矮個子女人，保養的很好，很有富態。她兒子皮膚也很白，個子比王遠高，一看就是眼比手高的人物。他們問了王遠的工作和職位，便對王遠失了興趣，顯然是覺得王遠對他們沒有利用價值。

王遠心裏不爽，但也明白自己位卑言輕，入不了他們的法眼很正常。王遠已經不是愣頭青，也不是憤青，他能很好地剋制自己的情緒。他一邊聽着陳海燕與他們的談話，一邊跟陳瓊芳發消息聊天。

原來陳瓊芳看到王遠在開發公司紅旗下坐上了陳海燕的車，她問王遠，“我看你上了陳海燕的車，是你吧？”

“是我，她請我吃飯，跟她的一個朋友在一起吃飯。”

“對了，徐林上次借給她的五萬塊錢，陳海燕還他了嗎？”

“沒有。怎麼了？”

“沒事，就是問問。我聽說陳海燕欠了好多人的錢，有人都到她辦公室來要錢了，爭吵的很激烈，辦公室的人都知道這個事。我就是跟你說一下，免得你也借錢給她。我有好幾次都看到你跟她一起出去，你是跟她在做什麼事情嗎？”

“對，她在做工程項目，我正好懂技術，就幫她把把關。”

“哦。她給你開工資嗎？”

“沒有，目前為止，我是免費勞動力，我就當積累經驗了，呵呵。”

“嗯。你還在跟她一起吃飯吧？”

“是的。你呢，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那好，那先不聊了，拜拜。”

王遠還是喜歡陳瓊芳的，但他在心裏也設了防，因為他上次把徐林的事告訴了她，她轉天就傳播給了唐萍，惹得徐林都懷疑他嘴巴不牢。王遠討厭守不住秘密的人，但他就是無法討厭陳瓊芳，畢竟瑕不掩瑜。陳瓊芳是王遠理想中的女朋友類型，知性美又身材極好。

“你們這次在東山待幾天？”陳海燕問他們。

“我們跟上頭約好明天上午十點半見面，吃過中飯就走，去拜訪領導。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後天回省城。”她說。

“那預祝你們商談成功。乾杯！”陳海燕舉杯說。

“哈哈，謝謝。”她眉開眼笑道。

王遠也舉杯祝賀，心裏卻甚是鄙夷，不就是有個了不起的弟弟嘛。不過，王遠也有些羨慕。若是以前，王遠作為一個有夢想有追求的年輕人，他對這種靠關係走後門的人是很不屑的。在他的理想中，他要做一個頂天立地、自強不息的男子漢，他要奮鬥出一片屬於他自己的一片天來。可是，隨着閱歷的積累，他也看清了現實，一個毫無根基的人是沒辦法跟一個有關係有背景有家族庇佑的人比的。王遠奮鬥過，掙扎過，痛恨過，最終想開了，社會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何必糾結呢，活着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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