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會很乖
“鳳弦起來了,不說了,你看着辦吧,有問題再打給我。”顧西樓掛電話。鳳弦僵了一僵,怎麼還要跟外人通報一下她睡懶覺了呢,她的形象可怎麼辦?“起來了怎麼不叫我?”這邊顧西樓在問。
因為覺得害羞又丟人,這答案能說嗎?鳳弦搖頭,一拐一拐回房間:“我都好了,自己能走。”
真是小牛犢一樣的康復能力啊。顧西樓很高興她好得快,但她好那麼快他又有些失望,這輩子有可能她柔弱依賴離不開他嗎?鳳弦背後沒長眼睛,可她就是知道顧西樓正盯着她看,腳下一拐一拐走不快,乾脆用蹦的,單腳一跳跳老遠,飛快進了房間。
顧西樓拿着電話仵在原地,好吧,不止小牛犢一般的身體素質,還有兔子一般的彈跳能力,柔弱什麼的,那就不是他家鳳弦了。唉,好想鳳弦抱着他撒嬌啊。
他現在需要一支煙,也許一支不夠。顧西樓走進辦公室附屬的休息室,從衣櫃下面抽屜拿出一條煙,從盒子裏掏出一包。這些是他的私房煙。按鳳弦的算法,他現在應該已經不抽煙了,她還盯得挺緊的,好幾次他偷偷抽完煙晾了好一會才出現在她面前,她都能露出懷疑的表情來。不得已他藏了私房煙,還開始用口腔清新噴霧劑。明明他沒口臭,卻淪落到要噴這些東西了。
顧西樓拿到煙的時候腦子裏涌|出一堆鳳弦對他的“嚴加看管”和“苛政”,點上了煙狠狠吸一口,覺得心頭沒壓得那麼重了。他把煙拿出去,丟在桌面,自己靠在老闆椅上默默抽了起來。
一根煙抽完了,他什麼想法還沒有。很順手的又拿起一根,打火點上,他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一口又一口,吞雲吐霧。抽完第二支,他站了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已經有些想法了,很冒險,犧牲付出的有些大,但他要贏。他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在窗邊站了許久,顧西樓轉回辦公桌那,順手又點了一支煙,還沒抽幾口,忽聽得門口那“咚”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撞到了門板。顧西樓心裏一動,腦子裏浮現的是鳳弦蹲在門外的樣子,不會這次又是她吧?
顧西樓走到門口拉開門,冷不丁的腳下倒下個人。還真是鳳弦。
小小的臉蛋,大大的眼睛,表情全是擔憂。
顧西樓皺眉頭,也擔憂,因為他看到鳳弦的手握着腳腕。“又傷到了?”彎腰想抱她,發現手上還拿着煙,趕緊回身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再回來伸手扶她。
“沒事,沒事。”鳳弦一邊說一邊踉蹌。
顧西樓沒好氣:“站都站不穩還沒事。腳痛嗎?”
“沒事,真沒事,我就是蹲太久了,一會活動活動就好了。”鳳弦扶着他的胳膊,跳到了椅子那坐下。
顧西樓把門關上了,這才轉回頭蹲下,脫了她的襪子看她的腳。因為腳傷未愈,所以鳳弦穿了平跟的涼拖,但固執地穿着襪子。顧西樓看了看她的腳,沒什麼事,她臉色也如常,他放下心來。
“你們家鄉那,大家閨秀都是練過聽壁角的,對吧?”
鳳弦咬咬唇,知道自己被調侃了,裝沒聽見,東張西望,看到了桌上的煙灰缸和裏面的煙頭,把頭扭一邊,裝沒看見。顧西樓順着她的目光,知道她看到了什麼,他也裝沒看見。
“下回我在門口放把小椅子,專門給你偷聽用。”看上去她好像打算不追究了,不過還是先轉移個話題的好。
“我才沒這壞毛病呢。”鳳弦撇撇嘴,“是錢皓哥出來的時候臉色太難看,姚姐又特意囑咐說公事上有些麻煩,讓別打擾你。我有些擔心,才想聽聽看的。”頓又頓,又解釋:“只是聽了聽,可沒打擾你。”
“嗯,是沒打擾我。只是在門口弄出很大的動靜。”
“沒有,沒有。”鳳弦連連擺手,“我可不是故意的。就是蹲了會腳太疼了,沒堅持住,腦袋磕門板上才有聲音的,也不太響。”
“腦袋哪兒?”
“腦袋就是這兒。”她指指頭。
顧西樓終於“噗”的一下笑出聲了,心情輕鬆不少。大掌揉上她的頭,輕聲細語:“笨蛋,我還不知道這是腦袋啊,我是問你磕到哪兒了,哪兒疼?”
“哦,這兒!”鳳弦指指右邊。“不過不疼。”但顧西樓還是幫她揉了揉,鳳弦偷偷觀察着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她稍稍放了心。
“是很嚴重,非常嚴重。”顧西樓低頭看她,忽然說。
“啊?”鳳弦嚇了一跳,難不成顧西樓哥還會讀心術?
“你的表情太容易懂了。”顧西樓又說。他收了手,靠在桌邊,懶洋洋地盯着她看。這一瞬間他終於下定決心了,就按他想的辦,要成功總得付出,他進了這個圈子就應該按着遊戲規則來玩,敢玩,玩得好才會贏。
他看到鳳弦又在偷偷看他桌上的煙灰缸和他那包煙,便說:“這煙不是我的,是錢皓忘了拿走。”又想說煙也不是他一人抽的,是錢皓……但觸到鳳弦的目光,他住了嘴。她沒太大的表情,只是靜靜看着他便讓他覺得對她扯太大的謊真是可恥。於是摸了摸鼻子,不吭聲了。
“你找我做什麼呢?”他轉個話題。
其實她沒找他,她只是關心他,擔心他,想知道他在做什麼。鳳弦看了看那些煙頭,想着他說事情很嚴重,她在心裏嘆口氣,好吧,她是找他了。“我,我有些饞了。想吃薄荷糖。”
這理由。顧西樓不說話,把整罐糖給她拿了過來。鳳弦打開了糖罐子,給自己拿了一顆,塞嘴裏了。偷眼看了看顧西樓,他沒說話。她抿抿嘴,吸了吸嘴裏糖,含糊地說:“一個人吃挺沒意思的,你能陪我吃一顆嗎?”
顧西樓想笑,這招數真幼稚。但他願意遂她的意。
“行。”他答着,伸手想拿顆糖。
“等等,你剛才摸了襪子。應該先去凈手。”
顧西樓的手僵在半空中,這丫頭到底是來安慰他的還是來搗亂的?不過想起來摸了襪子他確實下不了手去拿糖了。他把丟在桌上的那隻襪子取了過來,蹲下,把鳳弦的腳放在他的膝上,然後小心地給她套上薄襪。為了她能出門,這襪子還是新買的大號的,寬鬆很多,怕勒到她的傷腳,怕她不舒服。
他抬頭,看到鳳弦正看着他。盈盈目光,臉帶羞意。
“鳳弦。”
“嗯?”
“懶得去洗手了。”他張開嘴。
鳳弦愣了愣,反應過來了,幫他從糖罐子拿了顆糖,丟進他嘴裏。丟完了還小聲抱怨:“真偷懶,髒兮兮的呢,還臭……”
顧西樓那個沒好氣,他不過就是想溫馨一點哄她喂顆糖,這印象分都得跌破及格線嗎?他把她的腳放好,嚼着那顆討厭的糖去了他辦公室的獨立衛生間洗了手出來,“勤快得很,很愛乾淨。”又湊近她張嘴讓她聞,“一點都不臭。”全是薄荷味了。
鳳弦抿着嘴笑,覺得今天的這顆糖很甜。看了看顧西樓的樣子,小聲問他:“多嚴重?”
顧西樓的思緒被拉到那麻煩事上,“很嚴重。”
“那你要忙了嗎?”鳳弦很自覺地想出去,不打攪他了。
“還可以再幾分鐘。”
“哦。”那她再呆一會好了,她想陪陪他。
兩個人不說話了,一個坐着,一個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顧西樓忽然邁了一步,挨近她身邊,將她摟進了懷裏。鳳弦沒有掙扎,靜靜靠着他,然後遲疑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腰。“沒事的,不用慌。”
他不慌,不是慌的問題。
“也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划算。”
氣一氣哪會壞。不過這麼抱一會,確實覺得好多了。
過了好一會,鳳弦在想要不要提醒他他還有很嚴重的狀況要處理,而且她這麼歪着抱着他,腳又不好動,時間久了腰也累的。她一動,還沒開口,顧西樓卻說:“我在思考。”
好吧,那她委屈點,再抱一會好了。鳳弦眨巴了下眼睛,稍稍調整了自己的姿勢。
顧西樓確實在思考,他的心已經平靜下來,之前做好決定的事他把細節又都想了一遍,想明白了,他覺得完全可以執行。他低頭,在鳳弦的頭頂輕輕一吻:“謝謝你。”親愛的三個字藏在了肚子裏說。
鳳弦聽到了他的話,覺得頭頂有什麼一碰,卻沒往歪處想。但就算沒歪也夠她心臟亂跳的。被放開了才感覺到原來他們一直抱了這麼久。她紅了臉,因為心虛所以嗓門大了些:“別客氣。”
顧西樓忍不住笑,笑着笑着,把她拉過來再抱一下。
鳳弦心裏嘀咕着,說別客氣又不是再抱抱的意思。
“我得忙了。”顧西樓說。
“好。”鳳弦一拐一拐往外走,走到一半折返,到他桌面把那包煙拿走了:“我幫你還給錢皓哥。”
“……”要不要總這麼惦記着。
鳳弦走到門口了又回頭:“你忙完了,再給我顆糖吃吧。”
所以現在的計劃是從監督改為陪戒了嗎?顧西樓揮揮手,點點頭。
等顧西樓忙完。鳳弦已經靠着床頭睡著了。
顧西樓靠在門邊看了半天,終於走了過去。
她走進他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多長時間,可他卻覺得很久很久了。久到她的存在成了習慣,久到他的生活需要她的陪伴,久到他現在真的認為,他在戀愛了。
他走到床頭位置,坐在地毯上,趴在床頭看着她,她的臉離他很近,睫毛很長,呼吸很輕。他疲倦得腦子空空的,可這麼歪着趴着卻也覺得很舒適自在,因為離她很近。他聽着她的呼吸聲,閉上了眼睛,想休息休息卻好象也睡著了。
直到一隻小手摸他的臉,他醒過來,想睜開眼睛,卻感覺到有人拉他,聽到鳳弦的聲音說:“顧西樓,你累了嗎?到床上來睡吧。”
好啊,她居然邀請他。顧西樓老實不客氣地,眼睛也不睜了,直接就着她的力道上了床,試着蹬了蹬鞋,綁着鞋帶蹬不掉,他也不管了,斜着身子把腳露在床外,抱着鳳弦繼續睡。鳳弦呆住了,她是想把他叫醒讓他上來睡,她下去。可他醒沒都醒就上來了,還抱着她。
按理她該給他一拳踹他一腳把他踢下去,可是他很累很倦的樣子,他這麼辛苦,又不是故意的,她實在不該太苛責他。
鳳弦一猶豫,就被顧西樓抱了個結實。顧西樓呼呼繼續睡,鳳弦一時不敢動。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覺得憂心。她是發現了,如果不順心,他抽煙就抽得凶,如果心情好有事情做,他就抽得少了。她希望他健健康康的,一點都不想他生病。可是她幫不了他什麼,她只能盡全能照顧他,但她會做的家事有限,她想學很多東西,如果有一天她走了,他獨自一人,又有誰照顧他呢?
會有的吧,他會談戀愛,與一女子結婚。她會有姐姐,自然是姐姐來照顧他,與她沒關係。
鳳弦也不知怎地,這般一想覺得有些難過。
也不知姐姐會是什麼樣的人。廚藝也不知好不好,脾氣也不知好不好,工作上也不知是不是能幫到顧西樓哥。不過算起來,應該都比她好吧。她廚藝不行,在家鄉時許多人都說她脾氣挺糟,太倔太好強了,還有工作,她一點本事沒有,對顧西樓的事業是半點忙都幫不上的。
不過,有什麼好比較的呢,完全沒法比。
鳳弦想着,不知道顧西樓哥是喜歡那個楚搖姑娘多一些,還是喜歡徐妍多一些。要她說,她喜歡徐多一點,徐挺好的,很熱心,對人也很好。鳳弦想着想着,不禁嘆了口氣。
這氣嘆得有點重,顧西樓迷迷糊糊地睜了眼看她,然後下意識地收緊雙臂,撫了撫她的背:“怎麼了?”
“顧西樓,我覺得徐姐有些喜歡你。”鳳弦說完,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怎麼就說出來了呢?不應該說的呀。
顧西樓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
“呃,你聽見了?”鳳弦心存僥倖,這事是她不對,太不該了,人家徐姐什麼都沒說,她自己感覺還亂說出來,毀了別人的閨譽不算,萬一給徐姐帶來困擾,給顧西樓帶來困擾就太不好了。她真是嘴碎,太不該了。
顧西樓眨了眨眼睛,顯得很睏倦糊塗,含糊不清的答:“沒聽見,你說什麼了?”
真沒聽見?鳳弦雖然懷疑,但仍願意往好處想。沒聽見就最好了。而且她現在也反應過來了,既然顧西樓醒了,那她還是下床好些,這時候推開他應該不會打擾到。“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啊。”一邊說一邊推開他往後挪,然後下了床。
顧西樓沒辦法,這豆腐不能吃得太猖狂了,她推開他他總不能死抱着不放不是。放了手,躺着不動,想看她要做什麼。
結果這傻丫頭啥也沒做,下了床就靜靜坐到了一邊,看着他睡。顧西樓躺了一會,實在躺不住了,重重嘆了一口氣,爬起來。
“怎麼了?”鳳弦正偷偷看着他的睡顏發獃,他突然睜眼爬起來,嚇她一大跳。
“你怎麼坐這?”他好象才看到她。
鳳弦鬆了口氣:“你睡你的,我坐着就好。”
顧西樓揉揉臉:“不睡了,回家吧。”
“行。”鳳弦沒意見。
“有點餓了,回家路上吃點宵夜。”
“行。”鳳弦沒意見。
“要不再去跑兩圈。”
“行。”鳳弦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小瘸腿。
顧西樓失笑,這笨蛋。他走到穿衣鏡前,看看自己的樣子,用手扒拉扒拉睡亂的頭髮,轉頭看看鳳弦,拿了把梳子走過去,給鳳弦梳梳頭髮。“睡得亂糟糟的。”他小聲說。
鳳弦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顧西樓似是無所覺,手握着她的長發,認真幫她梳着。
“我……”鳳弦咬了咬唇,沒好意思說話。這樣真的是太親密了。可顧西樓哥應該沒想太多,她要是說他是不是太彆扭了些。一猶豫,顧西樓梳完了。把梳子放回去,拉着她出去。他收拾他的電腦物品,讓鳳弦拿上她的包。出大門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樓層的保安,鳳弦看了看錶,都一點多了,保安大哥真是辛苦。她跟保安問好,保安笑笑,看了看顧西樓又看看她,表情里有些曖/昧/不/清/的樣子。
顧西樓皺了眉頭瞪一眼,那保安打着哈哈,“顧總辛苦了呢,這麼晚了,慢走啊,路上開車小心。”
顧西樓沒說話,鳳弦卻認真道:“謝謝大哥,你工作也辛苦了。”
保安笑着應了,又被顧西樓瞪了兩眼,摸|摸鼻子終於走了。
電梯來了,顧西樓跟鳳弦進了電梯,他跟鳳弦道:“以後不用理他。”
“為什麼?”
“目光不正,你不用對什麼人都客氣。”
“可他很辛苦啊,這麼認真工作。”
“他做的是他該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他那樣看你很不禮貌,所以你不必客氣。”
“哦。”鳳弦點頭。其實她覺得還好,在這世界不禮貌的事她真的看得太多了,剛才顧西樓對她的不禮貌才嚴重呢,她不也忍下來了嗎。
鳳弦並不知道,那保安回到監控室,跟別的保安擠眉弄眼的八卦着:“哎,太子爺不一般啊,夠體力。我十一點巡樓看到他回來,現在都一點多了,兩個小時呢。那樓層黑燈瞎火的,就他跟那個小姑娘,你說回家弄多好。”
另一個保安哈哈笑:“人家圖的是個刺激,想在哪就在哪,這你羨慕不來的。”
鳳弦對自己淪為別人碎嘴的話柄一無所知,她很高興能跟顧西樓一起回家,他們還一起去吃了好吃的點心樓小籠包。雖然很晚了,可她睡了一覺不覺得困了。她問顧西樓事情怎麼樣了,能順利解決嗎?
顧西樓沒多說,只答了個“能”字,鳳弦卻覺得非常有信心。顧西樓說能,那就一定是能的。
“我幫上什麼忙呢?”
“嗯。”顧西樓想了想,“我會很忙。”
話音剛落,鳳弦就接口了:“我會很乖。”
兩個人對視一笑,鳳弦覺得心裏暖暖的,可顧西樓這時候卻意識到還有一個大難題。他要去美國出差,鳳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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