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暫居昭義（六）
“青陽子道長，你的本名叫什麼？”
夜晚，有些睡不着的李柷找到了青陽子，現在的他，都找不到一個人聊天。
思來想去，好像也就這個來歷不明的道士。
“貧道參見陛下！”青陽子連忙回身行禮，“天色已晚，陛下為何還未就寢？”
“有些睡不着，看到道長一人在這裏，就過來打個招呼。”李柷笑着道，向上抬了抬手，示意對方起身，“道長還未回答朕的問題。”
“回陛下，貧道本名就叫李青陽。”青陽子連忙回道。
“原來道長也姓李，不知道是我李唐皇室子弟，還是隴西李氏或者趙郡李氏？
抑或其他？”李柷好奇問道。
在大唐，李姓三大分支就是這三家。
李唐皇室本身就是隴西李氏的一支，但成為皇室后，也單獨成了一支重要的李姓。
青陽子拱手道，“回陛下，若是論祖上，也的確能算是皇室後裔，但幾百年過去，早已被宗正寺除名，淪為普通之人。”
在唐朝，皇室對於皇室後裔管的並不是很寬，不像明朝那樣當豬養。
在唐朝，皇室子弟出任宰相的人數將近三十人，是各大家族中最多的。
其次才是與李唐皇室關係密切的河東裴氏，但也才十七人。
當然，這些皇族宰相大多都不是核心皇族，像李林甫就是如此。
“原來如此！”李柷點了點頭，“道長是否願意陪朕走走？”
“自然，這是貧道的榮幸。”青陽子連忙道。
“道長平日裏也在關心時局，不知道道長怎麼看朕以及這大唐的江山？”李柷好奇地看向對方。
“回陛下，陛下自然是可以帶着大唐走向強大，成為千古明君！”青陽子不假思索地回道。
“雖說道長是道教出身，但佛教有句‘出家人不打誑語’的話，道長這是不敢如實相告嗎？朕恕你無罪！”李柷打趣道。
“陛下真的要聽實話嗎？”青陽子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自然，若是聽那些虛假之言，朕也就沒必要這麼折騰，逃出洛陽。”李柷淡淡道。
“原來逃出洛陽是陛下的主意，貧道還以為是氏大將軍。”青陽子有些驚訝。
“道長可想聽其中發生了什麼？為何朕能輕易逃出洛陽。”李柷心念一動說道。
“貧道洗耳恭聽！”
“道長倒也實誠，朕就給你大致說一下吧。”或許是需要一個人傾訴，李柷便把緣由給對方說了。
李柷在那裏認真地說，青陽子則是耐心聽着，從先帝駕崩直到逃出洛陽，說的也算是比較詳細，也有一些事沒有說。
聽聞后，青陽子對着李柷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陛下之聰慧，貧道望塵莫及。”
“道長這是真心地，還是客套話？”李柷沉聲問道。
“發自肺腑！”青陽子回道，“貧道雖然只是聽眾，但也能感受到陛下當時面臨的處境。
留在洛陽，的確是一條死路，可陛下如今卻是走出了一條生路。”
“生路？”李柷搖了搖頭，“並不見得就是一條生路。”
“陛下不相信晉王？”青陽子試探道。
“道長認為晉王此人值得相信嗎？”李柷反問道。
青陽子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李克用此人，也是狼子野心之輩，不是很好駕馭。
但只要其肯接陛下去太原，就不敢怠慢陛下。即便是昭義鎮歸附，這位晉王短時間也不會是朱溫的敵手。這樣的情況下，他就更加不敢對陛下不利。
這就是陛下的機會。”
聽到青陽子這番言論，李柷心裏對其的本事也有了初步的了解，有些才華，是否可堪大用卻不敢妄下結論。
“那道長認為朕應該怎麼做？”李柷也存了考較一番的心思。
“回陛下，貧道認為應該韜光養晦，掌控住氏大將軍、丁節度使二人及其麾下軍隊為己用，方可不被李克用控制。
除此之外，可以藉助河東內部的矛盾，分化河東各部，讓其無法形成鐵板一塊。
只要河東內部不和，對於陛下來說就是好消息。
至於以後，貧道也有些拿不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有一點，若是陛下能把河東收為己用，平定內亂未嘗不可。”青陽子堅信道。
“看來道長對朕還挺有信心的！”李柷自嘲道。
“陛下能從逆賊朱溫手中脫困而出，可見陛下之聰慧。相較而言，河東沒有那麼嚴峻的形勢，以陛下的聰慧，自然遊刃有餘。”青陽子半真半假地恭維道。
李柷淡淡一笑，並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不知道道長對於煉丹可否有了解？”
“煉丹？”青陽子有些疑惑地看向李柷，“陛下對這個感興趣？”
“只是聽聞煉出的金丹吃了可以長生不老。”李柷解釋道。
“陛下，是葯三分毒，這金丹的毒性更大，陛下現在還未成年，不需要金丹續命才是。”青陽子提醒道。
小皇帝要是沉迷於丹藥，那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朕只是問問，道長是否會煉？”李柷再問道。
“會一些，但是技藝並不精湛，期間還出現過爆炸，差點鬧出人命，後面就不敢再去嘗試了。”青陽子有些愧疚地說道。
在他看來，煉丹失敗，也算是有些丟人。
但他沒看到李柷眼中閃過的一絲光芒。
爆炸了？
那不就是製作出火藥了嗎？
看來，這個青陽子還是有些本事。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留下一個只相處兩天的道士。
他並不是真的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氣運和青陽子本身的才華，他只是想看看對方是否會煉丹，沒想到還真會。
自己這算是找到了一個寶。
雖說黑火藥那‘一硝二硫三木炭’的比例他知道，但他確不敢去冒險製作黑火藥。
此時黑火藥雖然已經面世，但並沒有大規模用於作戰，也沒人重視。
可要是李柷突然去採購很多硝石、硫磺什麼的，也會引起懷疑。
但若是煉丹就不同了。
道教本就是大唐的國教，他一個皇帝對煉丹感興趣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而且還是一個很好的掩護。
李柷一臉興奮，倒是把青陽子看得一愣一愣的，眼前的小皇帝不會真的對煉丹感興趣吧？
自己剛才還說要輔佐對方，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