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河西局勢（四）

擊敗吐蕃不難，難的是如何適應高原氣候。

劉知俊之前也了解過吐蕃，也知道之前能擊敗青海附近的吐蕃，也是機緣巧合。

此時的朝廷能維持青海都督府，還是因為吐蕃四分五裂，無法聯合起來。否則就青海都督府那一萬兵馬，根本不夠看。

吐蕃這邊肯定很難，所以劉知俊便瞄準了西域。

不過回西域第一個難題就是高昌回鶻。

此時的曹議金並不知道劉知俊是一個進取心很強的人，而要攻略高昌回鶻，就必須確保對沙瓜二州的控制。

聽到曹議金對劉知俊的介紹，一眾沙州都督府的官員有些驚訝，曹元德忍不住開口詢問，“都督，為何這位彭城郡公當初要放棄郡王爵位？”

曹議金搖了搖頭，“這個本都督無法得知，但郡王爵位都能捨棄，可見此人並不是常人。”

也有人注意力在其他地方，“都督，右神武軍叛亂是怎麼回事？右神武軍不是朝廷的禁軍嗎？怎麼會叛亂？”

對這件事，曹議金也知之甚少，“不清楚，元深即便是結識不少朝中權貴之子，但依然無法打聽到更多的消息。只知道如日中天的雁門郡王李嗣源身死，其作為皇后的女兒也被廢除后位。

想來朝廷內部也有紛爭，李嗣源屬於失敗的那一方。”

對於曹議金的解釋，有人感慨，也有些覺得可惜。

其實並不是所有沙州都督府的官員都願意看到朝廷回來，如今肅州的駐軍就讓他們呼吸困難。他們雖然能保持一定的自主權，但不像以前那麼自由。

可他們也不敢開罪朝廷。

如今沙州都督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其西邊是強大的高昌回鶻，人口近百萬，擁有步騎近十萬人，比甘州回鶻還要強大。

之前的歸義軍最強大時到達了庭州，也就是大唐北庭都護府駐地。

當然，當時的庭州、西州實際上是由回鶻人統治，但當時這一支回鶻人的首領仆固俊聽從張議潮的號令。

但後來歸義軍出現問題，仆固俊也漸漸有了野心，在乾符三年（公元876年）攻破伊州。

伊州的失陷對歸義軍的打擊很大，從這個時候開始，歸義軍才陷入此起彼伏的內憂外患中。

很簡單，當時張議潮去了長安，以其侄子張淮深為歸義軍節度使。歸義軍節度使跟大唐的藩鎮一樣，整個是一個大的藩鎮，下面有很多小的藩鎮，畢竟張議潮也不是靠自己收復的河西各州。

控制歸義軍各州的人，有反抗吐蕃暴政的其他部族，也有張議潮的兒子、女婿。而張淮深就是領伊州，這算是他的基本盤。

伊州失陷，張淮深實力大減，漸漸壓制不住內部的野心之輩，最後身死。

其實高昌回鶻才一直是懸在歸義軍頭上的一把劍。

至於後來歸義軍被甘州回鶻欺負，那是因為歸義軍只有沙瓜二州，實力更為弱小。高昌回鶻已經看不上歸義軍，而是小心戒備西邊的喀喇汗王朝和南邊的于闐。

大唐安西都護府故地所轄的西域地區，最近幾十年便是這三股勢力把持，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其他小勢力，便漸漸被吞併。

除了高昌回鶻外，最近一兩年還有個威脅，那就是南邊的黃頭回鶻。

沙州都督府境內一直有回鶻人，但之前實力不強。可甘州回鶻覆滅后，大約有七八萬族人向西遷徙或者被其他勢力吞併。

除了逃去高昌回鶻的，還有部分逃到了沙州都督府境內的回鶻聚居地，形成了如今的黃頭回鶻。

黃頭回鶻大約有部族近萬帳，已經算是成了氣候。其西邊跟于闐接壤，北邊跟高昌回鶻和沙州都督府接壤，南邊是混亂的吐蕃各部。其活動範圍大約是後世青海省海西州西北部的茫崖、冷湖、大柴旦等地。

黃頭回鶻生存地的環境比較惡劣，連吐蕃人都不願意來。

在之前，沙州都督府並未把居住在這裏的回鶻當回事，但現在不同，因為黃頭回鶻跟高昌回鶻的關係走的很近。

本來曹議金把一眾部下召集來是想集思廣益，結果到後面也沒統一意見。

很簡單，心思各異。

沒辦法，曹議金只能把長子留下詢問看法。

“元德，你覺得為父該不該去肅州？”

曹元德一愣，沒想到父親是擔心此事，“父親怎麼會這麼想，以如今沙瓜二州的處境和實際情況，即便是朝廷召父親入京述職，父親也只能去。

如今只是去肅州，父親不該猶豫。當初父親就去了甘州，如今安西大都護府換了新的大都護，若是父親不去，肯定會開罪對方，對父親並沒什麼益處。”

沒了外人，曹元德對父親的稱呼也就改了回來。

曹議金一愣，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無論是之前的歸義軍節度使，還是如今的沙州都督府，都是大唐的一部分。

如今木已成舟，猶豫這個也沒多大的用處。

“倒是為父糊塗了。”曹議金不禁自嘲。

“父親是當局者迷，一時沒想到而已。”曹元德很懂事的給父親一個台階下。

曹議金聽聞點了點頭，他能從張家手中搶過這沙瓜二州的控制權，自然不是常人。從爭權開始，他就是以大唐臣子自居，這才得到了內部心向大唐的那些家族和官員的支持。

“你說得對，看來為父要準備一下去肅州，還是別讓那位大都護久等。”曹議金相通后，心裏也就好受多了。

“父親，孩兒以為可先派人去說明情況，畢竟從沙州去肅州，有近千里，即便是快馬加鞭，也得五六日。

而以父親的身體，乘坐馬車為好，這肯定會耽擱時日。若是讓那位劉大都護久等，想來也會對父親不滿。”曹元德當即建議。

曹議金滿意地點頭，“元德考慮的是要周全一些。派人先行一步的事，就由元德你操辦，選可靠之人前去。”

“父親放心，孩兒這就親自去辦。”曹元德走出沒兩步就轉身，“父親，孩兒可要同去？”

曹議金聽聞猶豫了一會兒，“你還是不去了，讓元忠跟為父一起吧。你留守沙州，為父要放心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