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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道白有田終有一天會與王大妮相遇,但是沒想到這麼快便出現了。

尤其是這個爹身後附帶着無恥的白家人,很難讓白沉音對他的到來生出期待之情。

不提白沉音是個半路女兒,本就對未逢過面的爹毫無親情,就是原身對白有田也是怨恨的。

既然沒死,為何十來年都想不起寫信回家?他的心裏可有挂念過母女一絲?

原身在苦海中掙扎,暗自吞淚,只能安慰自己是個孤兒。

誰想她前腳死了,後腳爹就榮耀回來,壓榨她的人都因此大富大貴,邁向人生巔峰。

這個爹明明知道了真相,卻當不知道,一時間母慈子孝,叫原身寧怨念滔天。

傍晚放學后,白沉音回到家,見家裏只有王大妮一人,飯菜也是平常,看樣子白有田沒來第一時間來找母女倆。

兩人剛吃完飯,便有人敲的大門咚咚作響。

四合院住了五家人,臨近大門的一戶人家的老爺子出來開了門,瞧見門外兩人,頓時笑問:“徐掌柜,你怎麼有空來了?”

徐掌柜笑眯眯回道:“是王大妹子的丈夫找到我那裏,我便領他過來和王大妹子一家團聚。”

“呦!快進來快進來。”老爺子連忙讓開身子,回頭朝院子裏喊道:“王大妹子,你相公來找你了!”

聽着這一聲呼喊,四合院便有人站在自家門口看熱鬧。

王大妮一怔,刷的一下站起,小跑着奔向大門,最終在距離男人一米左右的時候停下。

雖然這個男人黑瘦,氣質大變,風塵僕僕有些狼狽,但王大妮還是一眼認出這是自己消失了兩年的丈夫。

王大妮的淚珠兒滾滾落下,哇一聲哭了起來,抱住白有田哭着喊着叫着。

“你這個死鬼,怎麼一去不回頭,連個消息都不回!”

白有田反手用力的抱住王大妮,眼中有了淚花,深情呼喚道:“大妮!”

王大妮鬆手,用力掙開白有田的懷抱,錘他的胸膛,罵道:“你還有心嗎?你一去不回頭后,知道我們母女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大妮,對不起!”白有田伸出雙手再次抱住王大妮,輕拍她的後背,愧疚道:“大妮,我以後一定常寫信回來。”

“你......你......還要...走?”王大妮抬頭,眼睛瞪圓的盯着他,氣的都結巴起來了。

“對不起大妮。”白有田十分愧疚,輕聲道:“晚點再給你解釋。”

“你走,你現在就滾!”王大妮氣急敗壞地把白有田門外推,嘴裏嚷嚷道:“以後你都不要回來了,我就當死了丈夫,做個寡婦得了!”

徐掌柜連忙攔道:“王大姐,可不能這樣。有什麼誤會,你們回屋裏說!”

白有田抓住王大妮揮舞的雙手,便推着她往屋裏走,同時扭頭對徐掌柜道:“謝謝掌柜的,今天麻煩你了,現在不得閑,過兩天請你賞臉一起喝個酒。”

徐掌柜道:“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就是順路的事。你們先忙,我回去了。”

王大妮並非真的想趕走丈夫,便順從的帶着白有田回了自己的房間,關緊房門。

沒有熱鬧可看,鄰居們散場各忙各的。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王大妮租住的單間窗戶是紙糊的,門一關頓時暗的很。

兩人一進屋,王大妮便掐起白有田的腰肉,白有田自覺理虧不敢回手,面部表情扭曲,叫道:“疼、疼、疼!”

王大妮一聽丈夫叫喚,又心疼了,掐改為撫摸,又氣又心疼道:“你知道錯了嗎?”

“我再也不敢了。”白有田連忙求饒。

經過這一番動作,夫妻倆找回了曾經的熟悉感,將兩年未見的陌生感打消,再次親昵起來。

王大妮扶着白有田坐到椅子上,問道:“你這兩年去哪裏了?當初上街賣糧,怎麼就讓人抓壯丁了?”

白有田講述自己當初被抓走之後的事情:“那天吃了敗仗的劉將軍在撤退的途中,我背着糧食,正好連人帶糧食被人拉走,稀里糊塗就當了兵跟着跑了。”

“之後先是在安山打仗,後來戰敗我們被一個張姓小軍頭收攏,然後又跑到龍溪,之後張軍頭被人一槍打中腦瓜子,死了。我正想回家鄉,哪想到又被抓到一個軍頭名下當兵,這兩年四處跑,幾乎沒怎麼歇息,都找不到可靠的人給我送信。”

“直到腿受傷,走路不方便,才沒人要給放了出來。”白有田說著跑了拍自己的腿。

王大妮緊張地問道:“怎麼樣了?我瞅瞅。”

說著就要將褲管往上擼,看看傷口。

白有田連忙按住她的手,道:“已經好了,反正不影響走路。”

王大妮追問道:“那你受傷后怎麼辦的?”

“幸好我遇到了一個好人家,花了點錢,暫時借住在她那兒,人家幫忙洗衣做飯。”說到這裏,白有田的聲音不自覺的透出一絲甜蜜。

中國的她、他、它都是一個音,可憐王大妮沒有意識到這個她是個女人,也沒有發現白有田的變化,還一臉感激,“那得好好謝謝人家。”

王大妮又問道:“你現在住哪裏?”

“潞城。”

白沉音不吱聲的坐在角落裏聽着,將白有田的話語和自己知道的劇情一一對照。

顯然,白有田對王大妮有所隱瞞,比如他的腿傷是因為逃跑被人打傷。花錢請了個寡婦幫忙照顧自己,最後寡婦卻帶着孩子和他一起同居了。

若非王大妮不遠千里尋夫的故事眾所周知,加上堅持不懈到處請人打聽消息,這才將消息傳播到白有田那裏被他得知,白有田可沒有回鄉的打算。

說完自己的事情,白有田問起母女倆的事情,“你怎麼跑到華池市了?”.

一提起這個,王大妮再次哭了起來,嗚咽道:“還不是因為你!你知道這兩年我過得有多苦嗎?還差點被你大哥給賣了。”

“什麼?”白有田瞪大了眼睛,搖頭道:“不可能。”

“我哥不是這種人!”

王大妮頓時氣的心肝都疼,臉色都變了,怒道:“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以為我想帶着孩子出來嗎?還不是被逼的!”

“你娘你哥但凡還記着你,也不會狠心要將我賣了,連賣主都找好了!”王大妮尖叫,氣到破音。

“你說孩子,那三丫呢?”白有田這才想起來女兒。

“這兒。”白沉音站了出來。

兩人齊齊轉頭,看向聲源處。

雖然房間裏光線暗淡,但白有田還是一眼從這個模糊的身影中看出了女兒的輪廓。

他笑着招手道:“三丫,你怎麼不吭聲躲在牆角?快到爹這裏。”

白沉音不急不緩地走過去,停在白有田面前一米之外的地方,態度不僅不熱情,反而冷淡的很,客氣地問:“你吃了沒?”

這意料之外的冷淡使得白有田一愣,只覺得自己伸手的雙手似乎有些多餘。

他以為是孩子很久沒見到爹,陌生了,不親昵也正常,連忙擠出個笑容,“還沒呢!”

“三丫,你到爹這兒,讓爹好好看看。”

白沉音身子不動,目光轉移到王大妮的身上,輕描淡寫道:“娘,你和爹說會話吧,我去買點酒肉涼菜。”

說完便毫不留念的跑了出去。

“這孩子長高了,我走的時候她才那麼點。”白有田伸出手比劃,但是怎麼比劃也不對。

一說到白沉音,王大妮破淚含笑道:“小孩子本來就長的快。”

“她以前不是這樣子啊,現在看起來有點........高冷?”白有田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詞。

王大妮安慰道:“你走了這麼久,女兒對你親熱不起來是正常的。”

“更何況,三丫再也不是以前的三丫了。”王大妮再次垂淚,語氣低沉地解釋道:“自從她自殺后,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就連我都覺得陌生。”

“三丫自殺?”白有田吃了一驚,連忙詢問怎麼回事。

王大妮便將自己從他離開后的生活變化也說了一遍,重點說大房一家如何欺負自己這一房,老太太如何偏心。

好歹也做生意大半年了,王大妮不像以前那麼愚笨,心思活躍起來,嘴巴也能說會道了。

將自己被欺負的場景描述的十分詳細,又對自己做出的反抗描述為迫於無奈,抱着死的決心,聽得白有田牽心掛肚,十分憐愛母女。

當聽到三丫因為被富貴踹進茅坑,一時想不開吞毒草自殺,白有田怒髮衝冠。

王大妮垂淚道:“若是三丫當時死了,我便也跟着去了,反正這日子過得也沒什麼意思。”

白有田怒問道:“我爹呢?”

他娘偏心的事,從小既有,白有田也受過委屈,想到小時候的事,他也跟着共情起來,不僅不再懷疑,反而深信不疑。

王大妮道:“大家都以為你死了,而富貴是白家獨苗苗,我們母女不過是不值錢的草,公爹視而不見,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了,哪肯插手。”

白有田聽完沉默不語,只覺得被傷透了心。

任是誰才失蹤一年,有人謠傳看到他被打死了,他爹娘也不想着打聽一下真相,便急急忙忙建了衣冠冢,欺負遺孀,誰都會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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